这也更印证了我们的另一个猜测,下午出现在河道的不速之客大概就是梁家人,他们有枪,而且做事不计后果,只要能够达到目的,跟村民们动枪是很正常的事。凌乱的几声枪响过后,又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枪声结束就代表两方人交火结束,我们看不见人,也不知道究竟是谁吃了亏,不过按正常思路分析,梁家人在武器这方面zn有绝对优势,村民们的情况不容乐观。但庞老二说你们注意没有,第一声枪响是土*枪的声音,这说明是村民们先开火的,而梁家人在黑暗中遭到枪击,肯定会没头没脑的还击,村民在暗,梁家人在明,不一定就是村民们吃亏。不管从那个方面来讲,我都希望红石村的人能把梁家打的满地找牙。庞老二又对我们说:“这一次可都是真刀真枪的交上手了,村民并不知道我们和梁家不是一伙的,他们敢对梁家人开枪,如果遇到我们肯定也不会手软,卫老板,小陈,你们两个手里有枪,不到万不得已最好不要对村民们用,情况已经够复杂棘手的了,假如弄出条人民,会非常麻烦。”因为突如其来的枪声,我们更加不敢大意,静静伏在河道的南岸一动不动,过了很长时间之后仍然没有发现任何情况,我悄悄看了看表,时间还早,可以耐着性子再观察一会。红石村虽然很小,但壮劳力也有几十个,村长如果发怒把他们全派出来分批埋伏,在附近任何一个地方露头都会有危险。过了大概二十多分钟,卫攀忍不住小声骂街诅咒梁家人,说如果不是他们胡来,村民们也不至于如临大敌一般拿枪招待人。我劝他省省力气,庞老二和穆连山突然同时压着嗓子让我们别出声。顺着庞老二的指示方向,我看见远处有几个人正沿着河道南岸朝我们这边鬼鬼祟祟的走过来,虽然看不清他们的衣着面貌,但单从走路的姿势就可以分辨的出来,这绝对不是红石村的村民。既然不是村民,那肯定就是梁家人,我和卫攀立即掏出枪,小心翼翼的上膛开保险,庞老二贴着我的耳朵说:“不要动,那些人显然是没目的的瞎转,只要他们不发现我们,没必要露面。”这几个人没用任何照明设施,借着月光在河道上行进。随着他们离我们越来越近,我的心跳逐渐加速,攥着枪的手全都是汗水。等他们又走近一些后,我一眼就认出几个人中有我们当初在废旧厂房里见过的梁毅的手下,果真是梁家人,而且有不少生面孔,说明梁毅在黑夹克手里吃了亏后临时又调了些人手过来帮忙。我心里突然萌生出一个邪恶的念头,我们现在藏身的位置比河道高,如果我和卫攀联手伏击,很有希望把这几个人一网打尽,说不定他们中了枪都不知道枪是从什么地方打出来的。不过这也就是个不能付诸行动的邪恶念头,河道这里虽然偏僻,弄出几条人命肯定无法收场。我很担心这帮人误打误撞之下一脚把我们掩饰好的地洞口给踩出来,他们大半夜不睡觉在河道附近来回转悠肯定是在找什么东西,如果我猜的不错,他们也是在找地洞入口,如果真被他们发现,大事休矣。所幸梁家人一直紧贴着河道边缘走,暂时威胁不到入口。几分钟后,他们在距离我们只有十五米的地方懵懵懂懂过去了,继续向东而行。等他们走远了,我才和卫攀嘀咕刚才是不是应该学学他们背后打人黑枪,以彼之道还治彼身,卫攀一脸恨意的说要是杀人不犯法老子肯定把他们全给屠戮掉。其实梁家人也算给我们办了点好事,他们摸黑行动,如果有埋伏在附近的村民肯定饶不了他们,几个人等于是探雷器,替我们试探那里会有危险。我隐隐觉得今天肯定弄不成事了,必须忍耐下来等一个相对来说比较安全的时机再下地洞。这时候梁家人还没走出去太远,我正要跟庞老二提议先撤退,东面就传来几声怒喝,随后是两声枪响和人的惨叫声,显然有人中了枪。两声枪响都是制式手枪的声音,那么中招的肯定是红石村的村民,我们稍稍探出头向东观察,光线限制,看的不是很清楚,只能看见一帮人四下乱跑,很快就消失在夜幕中,现场只剩了一个中弹的人哀号呻吟。这哀号声好熟啊!我正想再听一听,穆连山低声说:“老吕。”穆大侠的耳朵相当之灵敏,经过他提醒,我也觉得中弹的就是老吕。看样子他是腿被打伤了,跌跌撞撞想站起来,可惜力有未逮。村民们和梁家人一转眼的功夫都跑的不见人影了,老吕不知道伤的重不重,如果真是被打中要害,来不及救治挂到这里,村长肯定要把这笔烂帐算到我们头上。再加上过去一直借宿在老吕家,我实在不忍心就这么看着他受折磨。又等了几分钟,跑散的人还是没有回来,庞老二估计已经打定主意了,他问卫攀我们带来的伤药还有酒精绷带这类东西放在什么地方,卫攀说制高点上有一些,车里也有一些。制高点在我们东面,现在过去会有危险。庞老二说把老吕弄到放车的地方,先给他简单处理一下伤口,如果伤重就再想别的办法。卫攀为难的说:“要是让他看见车,可能以后有麻烦。”庞老二摇摇头说:“要是他死在这儿,麻烦更大。”我们很小心的跑到老吕附近,庞老二穆连山下去弄人,我和卫攀火力掩护,老吕以为我们和打他的人是一伙的,拼命挣扎着不肯配合,庞穆两人是什么身手,危急中也不管他乐意不乐意,抢亲似的硬把他给弄了回来。“你们……你们还想干什么!”老吕惊恐的问道。“老吕,你安静点,我们和刚才那些人不是一路的。”“来人……”老吕猛然间张口大喊,被卫攀一把捂住嘴:“老吕!你疯了!我们要真想害你,你活的了吗?别出声,我们是救你的!”老吕可能觉得卫攀的话有道理,没再出声,但脸上仍然全是痛楚和惊恐,我看了看,发现他是右腿受伤,血把裤子都浸透了。“老吕,你忍一忍,这里不安全,我们车里有药,先给你止血。”我和卫攀一前一后拿着枪警戒,庞老二穆连山架起老土就朝放车的地方跑。他们几个也真舍得下力气,把车藏到很远处的一个坑里,上面平铺着两顶帐篷,还放着一堆枯树枝。卫攀钻进车里拿出药,庞老二动手给老吕包扎。老吕闭着眼不敢看自己的伤腿,酒精冲洗伤口的时候他几乎疼的跳起来。庞老二说:“老吕,你别担心,一点小伤,没伤到骨头,回去养一阵子就好了,不会有什么大碍。”老吕一直担心自己这条腿会废掉,心理压力极大,庞老二告诉他伤并不要紧后他还不太相信,我说你看嘛,就是皮肉上有个贯通伤,子弹早就飞了。老吕下了很大决心似的一点一点把视线转移到自己的右腿上,看到血肉模糊的伤口时忍不住闭眼皱眉呲牙裂嘴。庞老二手脚麻利,很快就把伤口处理好了,老吕看着伤口包扎的很象样子,这才稍稍放心,我们再次跟他解释打他的是另一伙人,老吕没那么深的城府,他觉得那帮人打他,而我们救他,肯定不会是一路人,所以戒心消除了一大半。我掏了烟给老吕抽,老吕接过烟迟疑的问:“中枪了忌讳烟酒吗?”“没事,抽吧。”一支烟抽了一半,庞老二问老吕昨天下午到底是怎么回事。老吕轻轻摸着伤口上的绷带说:“开始我也不知道,就知道河道又来人了,村长带人去追。后来你们跑了,我说你们到底是干什么的?真有本事,还能从屋里掏个洞出去。”“那也是被逼的没办法,后来怎么样?”“你们跑了,我见到村里人才知道,本来一天都没什么事,村里四个守河道的人坐着闲谝,半下午偷偷摸摸溜来几个人,贼眉鼠眼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村里人过去盘问,不知道怎么三言两语就说僵了,还动了手,那几个人带着刀,没轻没重的乱砍乱捅,尕涛子挨了一刀,幸好穿的厚,棉袄都给割透了。村长得了信以后就带来过去帮忙,没找到人。”“你们怎么大半夜的又跟他们打起来了?”“村长急了啊。”老吕说:“无冤无仇的下那么重的手,这要是放到夏天穿的薄,尕涛子估计当时就被捅死了。村长把村里男人都派到河道附近藏起来了,看见生人就打,我家里一屁股事,可村长叫来我也不敢不来,这下可好,一个人没逮到,还叫人家打了一枪……”我安慰老吕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老吕看看我,很无奈的摇了摇头。“吕老哥。”卫攀又递给他一支烟说:“别人不知道,你现在应该清楚了吧?我们和那些人不是一伙的,冤有头债有主,你回去可得跟村长还有乡亲们说清楚,免得误会我们,见了我们就打。”“这是肯定要说的嘛,你们虽然也来打地洞的主意,和那些人不一样,我回去就跟村长说,不过我劝你们还是回家吧,村长脾气怪的很,这次把他惹恼了,不管你们跟那些人是不是一伙,只要被村里人抓住就不会有好结果……”我们听了这句话没什么反应,倒是穆大侠很不屑的冷哼了一声。老吕也太不拿人当回事了,村里乡亲们种地是把好手,要论打斗,肯定不如我们,甚至连梁家人都不如。也不知道河道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出来的时间一长,我们很替留在制高点的三个人担心,所以大家打算回制高点去。可老吕怎么办?拖着条伤腿跑也跑不动,万一被梁家人发现,真不知道会如何对待他。老吕显然不知道情况有多复杂,还在苦口婆心劝我们回家找碗干净饭吃,一直沉默的穆连山突然有了反应,冲我们低声说:“都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