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藏宝图了。”庞老二把金箔举在眼前,慢慢给我们看了一圈。这张金箔虽然很小,但上面的图案和线条却相当清晰,而且密闭在黄金人面内部,丝毫没有受到任何损毁。用贵重金属来记录藏宝地路线,显然比纸张布帛更稳妥。金箔小,就代表上面存储的信息量很大,因为和四件玉器有关的信息在手札上多多少少都有记载,就算不能一眼看清楚,也可以根据其它支线细节去推断猜测,但圣师宝藏最终的藏宝地,却在手札上只字未提,所以,金箔可能需要细细研究一番,才能把藏宝地的具体情况全都弄清楚。不管怎么说,真正的藏宝图已经归我们所有,让我兴奋了好半天。但兴奋之余,瞟到庞老二腿上的石膏,心里又有点低落。为了寻找四件玉器已经把我们折腾的死去活来,最终的藏宝地估计也不会风平浪静,没有庞老二这样的领军人物,我们很难做成大事。他腿上的伤如果要恢复如常,没几个月时间肯定不行。也就是说,我们必须把行动计划暂时搁浅,直到庞老二康复为止。心里虽然有点遗憾,但静下心来想想,能休息一段时间也不错,干什么事都要劳逸结合,为了宝藏而常年往荒山野地里钻,实在太乏味。我们被迫休息几个月,最高兴的人莫过于苏玉,自从金七爷死后,她对宝藏几乎失去了全部兴趣,安安稳稳的生活是她最大的心愿。好容易有了这么个机会,我也乐得多陪陪她,除了在商场公园电影院这些地方消遣,有时候我还会到三谭院等几个淘换古玩的市场去转转,毕竟这是我的老本行。一件事情如果成为职业,人做起来不一定舒服,但纯熟兴趣爱好的话,那就相当有趣了。因为和卫攀的关系好,咱现在也算小有身份的人,在市场里转到卫攀名下的盘口时,里面的伙计对我相当客气,不明就里的人还以为我是何方的高人,其实倒退两年,我也只不过是在三谭院靠跑腿吃饭的二道贩子,能走到今天这一步,无非是机缘巧合这四个字。苏老板完全淡出了这一行,致古斋也盘给了别人。这次趁着休息时间去登门看望他的时候,老头儿已经在阳川一个僻静地方开了间茶社,不图赚钱,只为享受那份闲情雅致。这两年来我从思想和心理上都成熟了不少,苏老板当初说的话,我可能不大听的懂。但现在转过头想一想,他的话朴实中饱含着为人处世的至理,的确让我受益匪浅。世道无论怎么变,象苏老板和庞老二这样的人,总还是有的。我和苏老板算是忘年之交了,彼此一见面,都很高兴,硬要留我吃饭,还破例陪我小喝了两杯。不知道为什么,和这样的人在一起,总让我心里非常踏实,喝来喝去就喝的有点过了,所以当他问我这段时间究竟在忙什么的时候,我口无遮拦的把宝藏的事略微透出来一些。苏老板听完后明显有些失望,端着杯子浅抿一口,默然不语。我看事情既然已经露了一点出来,干脆趁着酒兴,把和庞老二的约定也大致说了说。苏老板听完后神色马上就变了,盯着我看了半天,冒出一句话:此举大善。这四个字的评价象是给了我莫大的鼓舞,我心头一热,正想再和老头儿碰一杯,身上的手机突然嗡嗡作响。在当时,手机还算是新兴的高科技产物,价格昂贵,不过卫攀财大气粗,家里不缺这东西,我出门的时候也带了一部显摆显摆。一按下接听键,卫攀低沉的声音就传了出来:“你在那儿?”“在恩茂叔这里吃饭。”我虽然喝的有点多,但脑子很清醒,一听卫攀的语气就知道有事。“尽快回来,路上小心点。”卫攀可能是怕苏老板听到什么,压低嗓门说:“关涛刚传来消息,梁毅带人到阳川了。”虽然明知道梁毅被关涛的假情报糊弄后不会善罢甘休,但我听到他们已经来到阳川的确切消息后还是微微吃了一惊,酒意一下子散去不少。匆匆跟苏老板道别,然后低着头出门拦车回别墅。见了卫攀之后,我才知道,梁毅上次被关涛的假情报骗惨了,在菏泽和曲阜两个地方兜了十几天圈子,连根毛也没找到,实在没招了,只好跑到我们的大本营来碰运气。他们和关涛连接了两次头,所以这一回仍然悄悄找到关涛。关涛现在玩的是无间道,接了头之后马上把情况反馈给卫攀。梁家虽然势力不小,但强龙不压地头蛇,他们在阳川绝对不敢明打明的和我们过不去。但这帮人一向擅长背后阴人,防不胜防。卫攀收到消息的时候恰好我没在别墅,加上我和梁家很多人都照过面,卫攀怕出什么意思,于是赶紧通知我返回。我们几次三番被梁家骚扰,搞的卫攀相当生气,如果不是顾忌马上要做大事,肯定得光膀子跟梁毅好好斗一斗。“陈主任,不说这个了,只要我们呆在家里,姓梁的就只能干瞪眼,急死他们。告诉你个鼓舞人心的大好消息吧。”卫攀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藏宝图已经被完整的扩印出来,而且二哥敲定了具体地点。”“这可是好事!”我拔腿就朝二楼的书房跑去:“赶紧看看去。”书房里就庞老二一个人,正端坐在书桌前思索着什么,面前整整齐齐摆着几张手绘出的草图和正规印刷出来的地图。“二哥,藏宝图呢?让我先见识见识。”“画这张图可费了不少功夫。”庞老二递给我一张草图说:“金箔太小了,这是拍了照,扩印以后照着描下来的。”金箔上的图在纸张上放大几倍就看的非常直观了,大概和墨玉相差无几,上半部分是藏宝地周围的大致地形,下半部分是藏宝地的路线图。我对正规地图还能看懂,但这种手绘出来的图就没那么简单了,我急着跑过来看藏宝图,也只不过胡乱凑凑热闹,最后还是要听庞老二的。虽然看不大明白,但图上的路线总还一目了然,我发现草图下半部分非常非常简单,简直比四块墨玉中任何一块的线条都要少,只有一条线,曲曲折折拐了几个弯,最后的终点是一个小圆圈,圆圈的正中间有个点。“二哥。”我指着图上的圆圈问道:“这应该是藏宝地的终点吧?圆圈算是什么意思?”“这个不到实地去勘察勘察的话,谁都说不清楚。”庞老二又递过来一张地图:“金箔上标明了地名,我对照地图看了很长时间,觉得没有误差,就是广西崇左。”“广西?”“是啊。”庞老二可能坐的时间长了,所以架着拐站起身在书房内来回踱了几步:“两广在古代可不是什么好地方,统称岭南,自然环境极其恶劣,只有在中原实在混不下去的人才会跑过去。不过这地方也诞生过岭南文化,丧葬习俗中有很多都和内地不同。”真是三句话不离本行,正说着藏宝地,突然又拐到土爬子的必修课上去。我一边看地图一边问道:“二哥,你去过广西没有?”“没有,我和铁柱过去一直都在北几省讨生活,所以,这个地方队我们来说很陌生。尤其是具体的藏宝地,看图只能看出路线,至于那地方究竟是什么环境背景,几乎看不出来。没办法,到了之后再慢慢摸索吧。”我看了半天,也看不出什么道道来,随手把两张图都放回书桌。无极圣师太能折腾人,藏东西的地方不是大北方就是大南方,多走几步都要出国境线了。他留宝藏是为了给自己后世子孙当家底子的,何必这么麻烦,自己藏的时候辛苦,后代取的时候更辛苦。不过转念一想,他这么做也有道理,如果连藏宝地都搞不定的话,如何在乱世中起兵称雄?还不如踏踏实实种几亩田安稳。“小陈。”庞老二突然对我说:“以前咱们约定的时候,八字还没一撇,现在可不一样,藏宝图已经到手,马上就要见真章了。你也跟着大家流血流汗吃苦受累这么久,甘心捐出自己那一份吗?”“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顿时又想起苏老板刚刚对我说过的四字评价,酒意激着热血在胸腔里上下起伏:“二哥,我的心思从来都没有变过。苏玉有句话说的好,地球给了你,又能怎么样?不还是几十年的命?宝藏最后的分配问题,我听你安排。”“好!”庞老二慢慢朝我走了几步,目光里全是赞许之色。我真让他看的有点不好意思,摸摸脑袋哈哈一乐。因为梁家又来捣乱,我们也不得不老老实实呆在家里,别墅虽然条件优越,但天天窝在屋子里,总有烦的时候。大家都急着把最后的藏宝地征服,然后分了宝藏,让梁毅那王八蛋去喝西北风。不过前路凶险,庞老二总不能拖条伤腿带我们去广西。所以我们忍了又忍,就盼着庞老二早一点好起来。天慢慢暖和了,穿了一冬天的大衣棉衣都暂时下岗放回衣柜,庞老二的腿伤也好了七七八八,他知道大家心急,所以每天都坚持出来走走,打打拳,好恢复的快一些。像这样从小就苦练过功夫的人到底和平常人不同,五月份的时候,庞老二基本已经修养的差不多了,就提议准备一下,向广西进发。我们觉得既然等了这么长时间,不差多等个把月,干脆让庞老二再修养一段时间。所以五月底六月初的时候,计划才正式启动。在这期间我们查阅了大量资料,又和一些有经验的人多方讨教,尽量把准备工作做的完善。因为这是寻找圣师宝藏最后一次行动,决不能有半点纰漏。所有行动中所需要的物资装备全部整理完毕,卫攀又挑了大宾和另外一个好手参加行动。为了不让梁毅嗅到任何风声,所以我们动身前没有一点多余的举动,从别墅到卫攀的公司和各地盘口都一如往常。我们悄悄从阳川出发,第一站先到达南宁,全部人马汇合后再继续南下,进军这次行动的终点:崇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