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第二十五章

（二十五）“不愧是长谷川。”千叶沉默了一会儿，像是终于鼓起了勇气，“长谷川，你说实话，我这个人，在生活中是不是有点迟钝？”长谷川犹豫了片刻之后，看着她，小心翼翼地寻找适当的措辞：“可能是你把大部分的精力都用在了学习和工作上，所以，在生活中是有点不太灵光。”千叶叹了口气：“果然是呢。我一直还以为自己很聪明，办事干脆利索，原来在别人眼里不过是这个样子。”“你也不用难过。又没有人说你不聪明，不能干，只是在某些方面不够**罢了。这可能也是千叶你的可爱之处。”“长谷川，我们是好朋友吧？”千叶突然问。“当然是。”“那你告诉我，为什么多田，你，还有那些六班的女生都说，如果是我亲自去邀请，岩田就一定会加入篮球部？”长谷川打了个哈哈：“这个嘛，可能是因为……因为千叶你作为篮球部的经理人，积极热情，任谁都会被说动的。”千叶怀疑地看着他：“是吗？那么，长谷川，如果我邀请你，你会不会加入篮球部？”“你又没邀请过我。”“如果我有呢？”长谷川肯定地说：“我想我不会。”“你看，还是好同学，好拍档，好朋友呢。”“我不是多田，有带领球队称霸全国的自信；我也不是岩田，有挑战天才的勇气。我只是长谷川，一个非常普通的男生，唯一的优点是懂得量力而行。不过……虽然我不会盲目加入篮球部，但我会在一边默默支持你。”“听你的口气，好像加入篮球部，就是上拳击擂台，非得你死我活似的。没这么夸张吧？我知道多田和岩田的个性都很强，但如果岩田真的肯加入篮球部，他们就是队友了，一定不会有问题的。”“反正有问题也是千叶你的麻烦事，与我无关。”“既然长谷川都肯定了我的积极热情，我想，将来我一定能处理好两个皇牌的关系。”“是吗？看来千叶你有的忙了。咦，怎么，你今天不用去篮球部了吗？”“糟糕，今天是纳新仪式。长谷川，明天见。”千叶忙和长谷川告别，匆匆向体育馆走去——等千叶赶到体育馆，换好衣服，走进篮球馆时，多田已经开始集合了。千叶跑到多田身边，伸了伸舌头，小声地说：“对不起，我迟到了。”多田横了她一眼，看向新旧队员，朗声说道：“现在人都到齐了，纳新仪式正式开始。先由二、三年级的旧队员做自我介绍。从我开始吧。我是二年一班的多田信，也是队长，位置是得分后卫。”旧队员逐一做了自我介绍之后，多田正要宣布新队员按排列顺序做自我介绍，一个新人插话了：“队长，还有啊，有一位女队员还没做自我介绍呢。”其他的队员听了，都看着千叶笑了起来，篮球馆内严肃沉闷的气氛顿时一扫而空。多田看了千叶一眼，千叶笑着说：“大家好。我是二年二班的千叶树，也是篮球部的经理人，今后请多指教。”这次的新队员很多，因为如今的早川高校篮球队是全国大赛的新科冠军，所以，自然令一年级新生趋之若骛。不过，再过半个月或一个月，就会有一些新队员因为无法忍受艰苦的训练或者实在没有篮球天赋而悄然退部。千叶看了新队员一通，没有岩田。她想，周围的人，包括多田在内全都看走眼了。当然，岩田没有来是在情理之中；尽管如此，千叶还是觉得有些失望。毕竟，少了个高手，争夺全国大赛冠军的可能性又少了许多。就在千叶要宣读篮球部的规章制度以及每天的训练安排时，篮球馆的大门被推开了，一个身材高挺的男生出现在逆光的大门处。等那个男生把门一关，篮球馆内的众人才看清了他的样貌。千叶不由又惊又喜：站在门口的，正是岩田守。岩田在众人的注视之下，走到多田面前：“我是二年六班的岩田守，以前打棒球，现在想加入篮球部。”众人吃惊地看着他，有些队员开始小声地议论起来。多田淡淡地说：“欢迎。岩田，你想打什么位置？”“任何位置都可以。”“那就3号位置吧。我们正缺少一个中锋。”“没问题。”——岩田完美的投篮动作以及熟稔的攻防技巧，令在一旁观看的千叶实难相信这个人其实一直都在打棒球。他现在就是一个地道的篮球好手，而且是一个令一年级新生瞠目结舌的超级高手。多田见她目不转睛地看着岩田：“怎么样？”千叶转头看了他一眼：“不知岩田和多田比，哪一个更厉害？”“你想知道结果吗？”“不，并不是真的很想知道，我只想看到你们联**败所有和我们相遇的球队，然后再次称霸全国。明年也一样……因为有了多田，许多想都不敢想的梦想竟然都实现了……谢谢你，多田，谢谢你让我的高中生活多姿多彩。”多田看着她满是憧憬的脸，他当然听得出来，千叶是真的在感谢他。他想，就是为了千叶这句话，他今年也一定要拿到全国大赛的冠军。至于明年……对他来说，那实在是太遥远了，遥远的足可以令沧海变成桑田。“傻瓜，我这样做又不是为了你。”“我知道。可是，所有的这些，将来都会成为和我有关的美好的回忆……现在想起来，去年野间学长要我和他一起去邀请多田你入部时，我还很不乐意呢。对了，多田，我一直想问你，你那时是不是因为被野间学长的诚心打动了，所以才同意入部的？”多田沉默了一会儿：“不。我入部的理由可能和岩田一样。”千叶吃惊地问：“你是说，是被我的积极热情打动了？”“就算是吧。”多田神情异样地看着她，终于点了点头——多田走到岩田身边：“还习惯吗？”“还行。慢慢适应吧。无论是棒球还是篮球，我都有些生疏了。”岩田侧头看着他，“想不到会和多田做队友。”“怎么样？有没有兴趣一起称霸全国？”岩田忍不住问他：“你凭什么肯定我会加入篮球部？你明明知道我一直在打棒球，而且是个率性而为的人。”多田看了正在整理东西的千叶一眼：“我知道你拒绝不了那个傻瓜。”“就像一年前的你？没想到，天才多田也有拒绝不了的人。”“你我是半斤八两……就当是帮那个傻瓜达成梦想，也无不可。”“说的也是。一个这么迷恋篮球的女孩子倒也少见。不过，多田，我不会输给你的，即使你是天才。”“那就加油吧。我也从来没有输过。”多田突然想到了什么，“岩田，你以后不会再打架了吧？”岩田一怔，突然笑了：“果然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连你这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天才也知道了我以前的糗事。你放心吧，我不会拆你的台的。再说了，我也不想继续转校了。”千叶这时走了过来：“你们果然是旧识。我很少看到多田和别人说这么多话呢。现在，队里有了多田，岩田，还有铃木学长他们，再加上一年级那些有潜质的新人，今年真是大有希望。看来八月我们又可以参加全国大赛了。”岩田不以为然地说：“千叶，你太妄自菲薄了吧？多田担任队长的球队怎么能只以参加全国大赛为目标？我们的目标当然是全国大赛的冠军。”千叶兴奋地做了个胜利的手势：“没错，是称霸全国！”多田白了他们一眼：“值得这么兴奋吗？”他说着离开了篮球馆。千叶看着多田的背影：“岩田，今天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呢。”“是吗？对我这么没信心？”“因为你一直都在打棒球，所以……你能加入篮球部，实在是太好了。”岩田突然一本正经地向她行了个礼：“今后请多指教。”千叶忙回了个礼：“也请多多指教。”千叶这时有些明白为什么她和岩田才认识了几天就觉得对方很是亲切，原来他们在性格上真的有极相似的地方，那就是时而认真，时而脱线。岩田看着千叶，刹那之间，觉得他们现在这个样子，倒颇有点像一对刚刚组建新家庭的新人。于是，俩人望着对方，不约而同地笑了——第二天下午放学之后，岩田走在林荫道上，中岛追了上来：“岩田，你还是加入篮球部了。”“不行吗？”“岩田，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所以，我还是想再提醒你一句。千叶树是全年级的第二名，一般头脑好的女生都很精明，也很势利，你最好小心一点，免得将来被别人玩弄于股掌之上。”岩田心想，中岛说的，是千叶吗？十七年来，是有很多女生冲着他的家庭背景靠近他，其中不乏中岛所说的那种精明势利的女生；但他很清楚，千叶绝对不是那样的女生。“真由美，我再说一遍，我现在只想在新学校里认认真真地打篮球，你别再罗嗦了。难道你希望我再次因打架被学校开除？我可不想高中三年，一年转一所学校。”“你要是单纯想打篮球就好了，可你动机不纯。”“真由美，你管得太宽了。”岩田说着加快了脚步。他刚走出几步，不由怔住了，只见在不远的前方，提着书包的千叶正看着他们。真由美这时也看到了千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转身从另一条路走开了。千叶等岩田走近：“那位女生，是你的同班同学吧？”“没错。”“她好像很关心你。”“我们两家是世交，我和她从小就认识。”“怪不得，原来是青梅竹马。我想，应该没有别的女生敢用那种语气和你说话。她其实还是希望你打棒球的。”岩田一怔：“这么远，你都能听得到？”“什么呀，我又不是顺风耳……前几天，她亲口对我说的。她说，你若加入棒球部，就一定能当皇牌；若是加入篮球部，因为已经有了多田，就有可能做不了唯一的皇牌了……她只想看到岩田做唯一的皇牌。”岩田忙说：“真由美脾气不好，她有没有对你怎么样？”千叶摇了摇头：“没有……她只是关心你。岩田，对于加入篮球部，你真的不后悔？”“怎么会？我已经接受了多田的挑战，一起称霸全国。”岩田停了一会儿，“千叶，你别在意真由美说什么。我的事，还轮不到她来管。”“可她关心你。”“那又怎么样？我最讨厌别人顶着为我好的招牌为所欲为了。走吧，训练就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