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第十六章 无心的错失

生命里最不舍得的那一页藏得总是最深也总是会有/重重叠叠无心留下的却又无法消除的折痕——席慕容离开活动室，沿着走廊朝花圃的方向走去时，叶山梓不由侧头看了有末由叶一眼。她的确是长得很漂亮，和有末清明在样貌上也至少有三四成的相似，怪不得……原来是他的妹妹啊。走到花圃前站定后，叶山梓问：“有末小姐，你找我……有什么事呢？”“我也不知道我哥哥他究竟是怎么想的，居然会参加这种莫明其妙的社团……”有末由叶望着她，目光中难掩敌意，“浪费时间倒也罢了，如果残废了怎么办？叶山小姐，你赔得起吗？”叶山梓一脸疑惑地说：“残废什么的……是什么意思呢？”“你真的不知道吗？”有末由叶神情不快地说，“我哥哥他在之前的剑道比赛中受了伤，你为什么还要逼着他去参加什么山上修行活动呢？他一回来，右臂上的伤就加重了……现在不得不到医院里进行治疗。”叶山梓这时终于明白了，全国高中生剑道大赛那天傍晚，在列车上遇到有末清明时，他为什么会用左肩背包，而且，非常含糊地说起在决赛中被斩到的事；还有，那天清晨，登山时为什么会突然换成左手拉她上去；而他之所以会伤情加重，恐怕还是因为那个迷失山林的夜晚，走在漆黑的山路上时，为了拉住要跌倒的她，他一时用力过猛了的缘故……她当即颇为担忧地问：“会很严重吗？真是对不起。我那时有问过有末，说如果他受伤了，就别去了……他说他没有受伤，我也就相信了，没想到……”“你直接问他，他怎么会承认呢？他那个人，不知有多好强……”有末由叶见她一脸惶急关切之色，显非假装，于是，兴师问罪之心大减，神情也缓和了许多，“不过，也没那么严重，就是要静养一段时间，不能参加运动了……唉，这对每天都喜欢跑步或练剑的哥哥来说，无异于是酷刑，别提会有多难受了。”“真是对不起……”叶山梓一脸歉然地说。她迟疑了一下，“有末小姐，请问，我们能不能去看看他？”“当然。――我想，他一定会高兴的。”有末由叶拿出纸和笔，写了一个地址和电话号码给她，“这是我家的地址和电话。”叶山梓微笑着接过：“谢谢你。”“那么，我先走了。”有末由叶说。不过，她走出几步后，还是忍不住有些疑惑地回过头来，看着叶山梓，“叶山小姐，在我哥哥到这所学校读书之前……你们认识吗？”叶山梓怔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不认识。”“是吗？”有末由叶若有所思地说。有末由叶走后，叶山梓回到活动室：“有一件事……有末在那天的剑道比赛中受伤了，这次参加了山上修行活动之后，伤情加重。明天，我们一起去看看他……你们觉得怎么样？”“原来他那时真的被斩到了……”江岛叶子看着叶山梓，“也就是说，学长，你那时并没有看走眼……有末也真是的，受了伤为什么不说呢？”“他可能也是不想扫大家的兴。”井上健说。“那么，我们就一起去看他吧。”中村明子说。“是啊，是啊。”相田节子当即附和道。“那么，就这样说定了……”叶山梓顿了一下，“明天下午，我们六个人一起去看有末。”她看向和久冰由，“和久，之前，你应该有去过有末家吧？”“有啊。”和久冰由说。“那么，明天我们会合之后，就由你带路了。”叶山梓说。虽然有末由叶给了她有末家的地址，不过，她还是会想，有认识路的人在的话，至少也可以少走一些冤枉路。“好的。――没问题。”和久冰由笑着点了点头——有末由叶回到家后，在大厅里遇到了母亲有末佐子，于是问：“妈，二哥回来了没有？”“没有……”有末佐子摇了摇头，“不过，也应该快从医院里回来了吧。”“是吗？――妈，那我先上去了。”有末由叶说。有末由叶上了楼，推开了有末清明的房门，开始在书橱和抽屉里找寻东西。她找了好一会儿，终于才在书桌左侧最下面的那个抽屉里，找到了有末清明的那本画集。她翻开来看了几页之后，忍不住自言自语道：“果然是她。”就在这时，她突然听到一个声音说：“由叶，你为什么跑到我房间里来乱翻东西？”有末由叶当即吓了一跳，忙循声望去，只见有末清明正从门外快步朝自己走过来。因为他的右手缠着纱布，因此，他一走到近前便伸出左手从她手里夺过了那本画集，“你到底想干什么？”“二哥，今天下午，我去你的学校了……”有末由叶望着他，“也见到了你那位社长。”有末清明怔了一下：“你跑到我的学校干什么？”“当然是去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有末由叶笑了笑，“二哥，原来她就是你这本画集里的那个女生啊……怪不得你会加入她领导的社团。”“就算被你猜对了……”有末清明不置可否地注视着她，“那又怎么样？由叶，我警告你，你最好别多事……”“二哥，你为什么不告诉她……你喜欢她？”有末由叶顿了一下，“你在之前就认识她了，她为什么却不认识你呢？还是说，她故意装作不认识你？”“那和你又有什么关系？”有末清明沉默了片刻，“我的事……你最好少管。”“我是你唯一的妹妹，当然有责任关心你……这一次，你为了和她一起去山上修行，简直连自己的右手都不想要了，下一次，我还真不知道你又会做出什么事来……”有末由叶百思不得其解地望着他，“不过，二哥，我真是不明白，依你的条件，只要你肯向她告白，她又怎么可能会无动于衷呢？”“你不是也说……”有末清明笑了笑，“她已经不认得我了吗？”“原来你在意这个……”有末由叶转身朝外走，“对了，二哥，你那位社长好像打算来看你。她向我要了我们家的地址……”她顿了一下，“还有，当她知道你的伤情加重之后，真的是很担心，完全不像是在作伪。”有末清明这时以一种相当严峻的语气说：“有末由叶，你听好了……以后你最好再也别做和我有关的无聊事了……知道吗？”“是，我知道了，二哥大人。”有末由叶走到门口，笑着回过头来，看着他，“你啊，真是个别扭的男人……那位叶山小姐，被你这样的男人喜欢，也真是够她辛苦的。”有末由叶走后，有末清明拿着那本画册，走到窗前，呆呆地望了一会儿窗外的夕阳之后，打开了那本画册，低头看三年来他所画的叶山梓。起初是因为突然在视野里失去了她，思念之余，于是有了画她的冲动，后来，则是担心日子久了，会把她忘了，因此，就继续画她……可是，倘若她真的再也记不得那个时候他了，那怎么办呢？何况，新的离别，又渐渐逼近了。他这样想着，不由暗暗地呼了口气——那天晚上，叶山梓果然打电话给他了。这好像也是她第一次打电话给他。先接到电话的是有末由叶，她神情暧昧地笑着把话筒递给了走到近前的有末清明：“二哥，来了。”有末清明横了她一眼，从她手中接过了话筒：“你好。――我是有末清明。”“有末，我是叶山梓。”叶山梓顿了一下，“我听你妹妹说，你的右臂伤得很重，真是不好意思……那个时候，我要是更慎重一点就好了。”“和你没关系……”有末清明看了正转身走开的妹妹一眼，“你别听她胡说，其实，我也没什么事。”“怎么会和我没关系呢？”叶山梓有些激动地说，“再怎么说，我也是社长，而且，又比你大了两岁，却这么的粗心……对了，有末，你现在怎么样了？”“我说我没什么了……”有末清明有些不耐烦地说。他顿了一下，以便令自己的语气变得更舒缓一些，“练习剑道的人，常常都会受伤的。”“我也不想自己罗嗦……”叶山梓嗫嚅了一下，“不过，有末，你妹妹说得对，倘若……倘若你有什么事的话，我可真是赔不起。有末，你就好好养伤吧……”她这时突然想起了自己打这个电话的初衷，“对了，明天下午，我们六个人想去看你……可以吗？”“明天下午吗？”有末清明故作不经意地说，“也没什么不可以的，只要你们都有空的话。”“那就这样说定了……”叶山梓微微一笑，“有末，明天下午见吧。”“嗯。”有末清明应了一声。“那我挂了。――晚安。”“晚安。”挂了电话之后，有末清明正要走开，有末由叶神秘兮兮地踱到了他面前，笑着说：“二哥，我没骗你吧？她真的是很紧张你呢。”“真是多事。”有末清明说着走开了。“真是的……就会装酷。”有末由叶望着哥哥挺俊的背影，做了个鬼脸。就在这时，她的大哥，也就是有末家的长子有末真希从大门外走了进来，笑着问：“由叶，我们家的老二又怎么了？”“他能怎么了？大哥，我有一个和二哥有关的秘密……你想不想听？”有末由叶压低了声线，带着些许恶作剧的口吻说。“是吗？清明有什么秘密呢？”有末真希饶有兴趣地问。“他有喜欢的女生了。”有末由叶说。“真的吗？”有末真希当即睁大了眼睛，“由叶，对方是个怎样的女生呢？会不会就是常常来找他的那位和久小姐？――好像长得挺漂亮的。”“才不是呢……”有末由叶摇了摇头，“对方是个比他大两岁的女生，叫叶山梓。为了接近她，二哥甚至加入了她领导的社团。对了，明天下午，她会和其他社友一起来看二哥……刚才，我偷偷在一边听到的。”“真没想到，清明居然会喜欢比自己年纪大的女生……”有末真希微微一笑，“由叶，那个叶山梓，是个怎样的女生呢？”“她没有冰由姐姐漂亮，顶多只能算是长得很清秀……”有末由叶想了一下，“人也很文静，不过，看来像是个很有主见的女生，还有，我听说她的学习成绩非常好，一直都是所在年级的前一二名。”“是吗？”有末真希若有所思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