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谋事在人

没有了那一位古灵精怪，却又善解人意的阿朱在身旁陪伴左右，萧峰这个视温柔乡为英雄冢，每日里只知道与众家弟兄们大块吃肉，大碗喝酒，打熬气力，勤练武功便自觉得快活非常的铁血男儿老光棍儿，在感情履历之上简直纯洁的就如同山麓之上的小白花一般，空白的不能在空白了。然而如今天下武林局势大变，‘丐帮’、‘少林’这中原武林两大支柱都已经是星流云散，成为了昨日黄花，不复曾经威震武林，执江湖牛耳的森然气象。江湖之中萧峰的那些弟兄好友，师长故旧，死的死，亡的亡，剩下的也都零落天涯，各奔东西了！正是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江湖还是那个江湖，武林还是那个武林，但却早已经物是人非事事休，不再是萧峰所熟悉的江湖武林了。萧峰如今倒也确实称得上是无牵无挂，但是却也成了孤家寡人一个，较之于原著之中还要悲凉。原本萧峰虽然失手杀死了阿朱，但那个钟灵琉秀宛若江南水乡一般温婉清丽的女子，终究是走进了萧峰心中。从此便成刻骨铭心再也挥之不去，无法忘怀，就算阿朱死了萧峰好歹心中还有个念想，还可以借酒消愁。虽说借酒消愁愁更愁，但能感觉到痛苦忧愁，总比生无所恋的麻木要好得多了。萧峰如今无牵无挂，孑然一身，连个心灵寄托都没有，一梦醒来天下大变，再也不是萧峰曾经熟悉的那个江湖武林，宋人仇视他，辽人不待见他，这种情况下萌生死志也不算奇怪。塞上牛羊，终究是空约许了！当一个男人，豁出命也要去做一件事情的时候，对他最大的尊重就是不要去阻止他，成全他！“锵~~~~~~~~~~~~~~”白起扣指在剑脊之上轻轻一弹，冰晶长剑顿时发出一声铿锵镘越，宛若龙吟一般的剑鸣之声，似在为萧峰奏响一曲低回婉转的英雄悲歌，远远的传将出去波及四方。朝萧峰拱了拱手，白起已然又化身为那个屠戮苍生，冷漠无情的‘剑魔-叶孤城’，冷峻无匹，英武若神的面容之上，再也看不到丝毫情*欲俗念，长剑指地缓缓说道：“萧兄，请！”白起已臻‘极境’的通明道心，宛若一颗金刚琉璃，又好似一面无暇明镜，永恒不磨，万劫不坏，既能映照大千世界，诸天六道，历遍红尘情*欲，饱尝苦辣酸甜，却又能过不留影，似水无痕。‘极境’道心瞬间便将白起心中的种种杂念情*欲一一斩灭，进入了‘太上忘情’的至高境界，诸念不起，万法皆空，绝对的理智，冷静的近乎冷酷，视天地之间的众生万物均为刍狗草芥。既然萧峰生无可恋，一心求死，无论是出于对萧峰的尊重，还是出于自家利益的考虑，白起没有理由拒绝萧峰的邀战。而且为了表达对于萧峰的尊重，白起这一次动手更不会有任何一丝一毫的保留，强横得犹若实质一般的神念，好似铺天盖地的怒潮狂风，以白起为中心迅速向四面八方席卷而去。霎时之间，草原上的一切事物仿佛都凝滞了下来！风停了，野兽禽鸟也不再鸣叫，连夜空之上那皎洁无暇的清冷月光，仿佛也在瞬间变得暗淡下来，整个草原宛若变成了一副静止的图画，一片死寂压抑。一剑在手，‘剑魔-叶孤城’的气势立时就为之一变，一个肉体凡胎的血肉之躯，仿佛在瞬间化作了这一方天地的中心，森寒冷酷的无上剑意充塞于天地之间，令得这一片大草原好似在顷刻之间又回到了那数九寒天的隆冬时节。孤绝，锋锐，森寒，淡漠。无欲无情，没有好恶，没有悲喜，更没有爱恨，只有这一股纯粹到了只剩下冷漠与骄傲的不灭剑意，仿若一座亘古恒存的巍峨峻岭，横绝于天地之间。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在‘剑魔-叶孤城’这仿佛能将人一身血液尽数凝结成冰，森然冷酷的无上剑意笼罩之下，萧峰只觉得身体周遭的空气在瞬间便尽数凝固起来，坚若金刚，连自家体内的气血流动，内力运转亦随之变得缓慢滞涩起来，自己连动一动手指，甚至转动一下念头都变得困难起来。饶是萧峰此前已经听‘剑魔-叶孤城’随口提及过他那骇人听闻的战绩，但此时当萧峰真的亲眼见识到，切身体会到‘剑魔’身上这股斩杀近万余武林高手，所形成的那一股至阴至寒，幽沉冰冷，锋锐无匹，仿若雷霆天威一般的无上剑意之时，萧峰心中仍然忍不住悚然一惊。“一个人的武功竟然能高到如此程度么？剑尚未出，仅凭剑意便可产生如此可怕的威压，换了一个胆气不足之辈‘剑魔’甚至都不用动手，仅凭这股森寒酷烈的剑意，便足以杀人取命了！”“叶某一向剑出无回，剑下从未留过活口！敬重萧兄乃是一条重义轻生的大好男儿，上次放了萧兄一马已属破例了。萧兄，叶某再问你一次，你当真非要与叶某一决生死么？”白起低着头令人看不到他的表情，一只修长有力宛若羊脂白玉雕刻而成的手掌，缓缓在身旁酒坛坛口处摩挲不止，心中亦是唏嘘不已，虽然白起明知萧峰心意已决，不可能再改变主意，却还是忍不住又问了一次。不因为其他，只因为他是萧峰！曾经在生死搏杀之际，承诺会为白起找回公道，顶天立地的大好男儿，这个世界白起唯一看得入眼的英雄豪杰。果然，萧峰闻言哈哈一笑，豪气干云的答道：“萧峰心意已决，能死在叶兄这等英雄豪杰手中，也算不辜负萧峰一生所学，总好过默默无闻的老死于山野之中，萧峰死而无憾！”语气之中尽是一片决然，更无丝毫迟疑犹豫。“萧峰乃是听天立地的大好男儿，岂能因他人的施舍怜悯而苟活于世？况且你我之间虽然倾盖相交，却也仇深似海。奚长老，吴长老这些萧峰亦师亦友的至交好友，都死在了叶兄手中。甚至就连家父也命丧叶兄剑下，这般血海深仇萧峰终不能当做从未发生而坐视不理，叶兄既然已经决意要离开此界，今日正好将你我二人之间的恩怨也做一个彻底的了断！”萧峰一番话说完便即不再言语，双掌一错复又摆开了‘降龙十八掌’的起手式，静静的看着‘剑魔-叶孤城’虎目之中战意灼人。意思非常明显，咱们二人之间的是非恩怨，只在拳脚刀剑之中解决，胜者生，败者死，就这么简单明了。“只可惜世间又要再少一位豪情慷慨的英雄好汉了，千古江山英雄无觅处，舞榭歌台，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不亦悲夫啊，唉…………”长叹了一声，白起良久无言，默默将坛中剩余不多的美酒一饮而尽，方才缓缓的站起身来，大袖一拂便有一股刚柔并济的劲风鼓荡而出，将面前的篝火余烬以及地上扔的乱七八糟的酒坛一扫而空，远远的卷了出去。接着右臂横摆掌心朝天虚虚一握，二人不远处那一汪小湖泊之上，立时便一道晶莹水柱腾空而起，犹如苍龙吸水一般向着白起摊开的掌心之内投来。待得这道在月光照耀之下好似一条银龙，在夜空之中蜿蜒夭矫的水柱落到白起掌中之时，已经隐隐呈现出了剑胎的形状。白起右手虚虚的握住这一柄水剑当胸横摆，左掌在水剑之上轻轻一抹，至阴至寒的‘玄冥真气’到处掌中原本无色透明的水剑，瞬间便凝结成一柄寒气森森，晶莹剔透，宛若最上等水晶铸就的黑色冰剑，形制与白起惯用的那柄‘大自在天子剑’一般无二。黑色水晶一般纯澈无暇的四尺冰剑森寒无比，剑锋周围空气之中的水气瞬间便被低温凝结，化为雾气冰晶缭绕在长剑之上，在头顶清冷月华的照耀之下，折射出种种瑰丽奇幻的光彩，令得黑色冰剑宛若一只幽深苍茫来自远古的瞳仁，缓缓睁开了苍凉冷漠的眼睛，凝视着这个浑浊的红尘世界。在萧峰看来以‘剑魔-叶孤城’此时所表现出的决定功力，前番‘剑魔’在杏子林之中与自己动手过招的时候，就已经不是什么未尽全力可以形容的了！当时‘剑魔’恐怕只是在耍着自己玩儿，十亭功力可能连一亭也未使出，唯恐一个不小心就将自己给斩于剑下了！其实这却是萧峰误会白起了。白起当初在杏子林之中邀战群雄与萧峰动手过招之时，一身神宗魔门嫡传的神魔真身修为，都只不过大多还停留在一、二层的级数。由娲凰所创的这神宗魔门七十二部真传心法，第一层的心法都是旨在培养出淬炼域外天魔血脉的各种特殊真气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