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俱往矣

正所谓，一法通，万法通。天地之间的万事万物，其根本道理都是相通的，这就是所谓的物性，也就是道。不过，道理虽相通，境界却有高低。就好比同样是烹饪料理，不过是酸、甜、苦、辣、咸五味而已。然而有些人做出来的吃食却是让人难以下咽，而那些个厨艺宗师巨匠，却能将这简简单单的五种味道调配的出神入化，只用普通的食材便可烹饪出令人难以忘怀的珍馐佳肴。‘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还虚，炼虚合道’。这十六个字实际上就已然将天地之间所有修真炼气之士，毕生所追寻的道理阐述得淋漓尽致，不论是纯阳老祖，造化大能，还是江湖武夫，修真菜鸟，均是在这条道上踽踽而行，但这其中的差距即便膝盖中了N箭，都已经草船借箭的家伙也能分辨得出来。眼下萧峰这一式‘亢龙有悔’也是如此，虽然萧峰这一掌与谭公当日那一招‘长江三叠浪’道理相通，但两者之间无论是武学境界，亦或是威力声势，均是判若云泥，一如当空皓月，一如渺渺萤火，相差不可以道里计了。如果说当日杏子林一战之中，谭公因为亲眼目睹自家爱人谭婆惨死在白起剑下，由无比的愤怒激发了自身体内潜力，打出的那一式惨绝壮烈的‘长江三叠浪’是一座样式精美，颇有匠心的假山的话。眼下萧峰悟得‘混煞’玄机体内真气内力混合凝炼了那一股暗红色煞气，临阵突破所施展出的这一招九式合一的‘亢龙有悔’，便足以称得上是层峦叠嶂的太岳峻岭。之所以萧峰与谭公之间会有如此悬殊的差距，抛开二人内力真气的差距不算，一则是两人武学心境不同，谭公是受到目睹爱人惨死之后的狂怒所驱动，而萧峰则是要超拔自身，拼着身死道消也要触摸到更高一层的武学境界，胸中唯有一腔强横不灭的战意斗志所驱动。更为重要的一点则是谭公与萧峰二人的性格心志大有差异，在这‘天龙八部’剧情世界之中，历数江湖武林之中所有的英雄豪杰，隐世高手，若论犷悍骁勇萧峰说自己是第二，谁敢说自己是第一？“轰隆隆……………………”萧峰掌锋之前的空气，瞬间就被刚猛无俦，磅礴浩荡的掌力碾压崩散，爆起了一阵阵犹若冬雷震震，钱塘怒潮一般的巨大鸣响。而周身上下尽数被体内激荡而出的暗红色气劲笼罩其中，唯有一双亮如寒星一般的眸子闪耀着冷电一样刺目光华的萧峰，就仿如掌管着雷霆与洪水的远古魔神，蓦然自远古洪荒之中降临人间肆意的宣泄着自己无边的威能神力！这蕴含着萧峰全部斗志与生命的惊天一掌，所绽放出的璀璨夺目的光芒，就宛若彗星贯日，苍鹰击于殿上！于磅礴浩荡，无边声威之中更是隐隐蕴藏有一股悲壮哀婉，孤厉决然的凄美之情，凄绝，艳绝，因为萧峰心中清晰无疑的明白，这一掌或许，不应该就是自家在这红尘俗世之中的绝响终焉了，正是自古英雄如美人，不许人间见白头！“能够挥出这样完美无缺的一掌，萧峰死而无憾了，‘叶孤城’就让萧峰见识见识更高层次的武学境界，究竟是何等玄妙莫测罢！”筋骨肌肉，真气内力，神魂意志，在这一式‘亢龙有悔’之中自然而然的完美统一起来，形成了一股浑然如一，刚猛莫京的巨大威力，这一掌如果是萧峰一生之中最后挥出的一掌，那也一定是萧峰平生最为得意的一掌！面对萧峰这恍若妙手偶得之，浑然天成一般凄绝惊艳的一式‘亢龙有悔’，白起也双目一凝微微眯起了双眼，眸子之中两道寒光如龙蛇一般游弋吞吐——这却并非因为白起因萧峰这一掌所形成的声威压力所致，以萧峰如今不过看看踏入四星战力的修为，还未够班令今时今日的白大爷产生任何压力！而是因为——惋惜，没错就是惋惜。既惋惜自家即将亲手斩杀一位看得起的大好男儿，又惋惜人世之间从此便再少了一位英雄豪杰，更惋惜自己日后少了一位可以信赖的帮手助力。在看到了萧峰如今这一掌之中所展现出来的武学悟性，白起相信如果萧峰肯和他一同进入‘轮回空间’的话，在白大爷的用心**之下成就无了限量。如果不计后果，不顾萧峰日后发展潜力的话，白起甚至可以很快就能令萧峰拥有堪比如今自己的战力修为。当然，这一切在白起握紧了手中长剑之时，便已经尽成为了镜中花，水中月，皆是虚幻了！“唉……这是何苦来由？可惜了……”白起看着脚下步伐变幻莫测，极速扑杀而来的萧峰，幽幽长叹了一声，眼神之中却尽是一片漠然苍茫……说时迟，那时快！萧峰与白起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三丈之遥，说短不短，说长却也算不得如何长，特别是如今萧峰功力大进，身法快绝无匹，这点距离几乎是转瞬即逝。眨眼之间，萧峰人就已经到了‘剑魔-叶孤城’身前不足一丈二之地，萧峰相信若是‘剑魔’再不做出任何应变反应的话，下一个刹那自家的铁掌就会印到‘剑魔’的心窝上，将‘剑魔’的整个胸膛连同体内的五脏六腑一并轰碎——萧峰不相信以此时此刻自家掌上所蕴含的力道，世间会有什么横练硬功能将之抵挡化解下来！然而在萧峰眼中‘剑魔-叶孤城’却依然不见任何动作，蓦地萧峰就看到‘剑魔’嘴唇微动，似乎说了一些什么，不过此时此刻萧峰的全部心神都已经沉浸到体内的气血流动，内力运转之上，双眼之中只有自家铁掌与‘剑魔’心窝之间的距离。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香味触法，神魂识海之中一片空灵混沌，一颗心活活泼泼的照见周遭事物，却又宛如土石朽木沉寂不动，不增不减，不垢不净，端的是玄妙异常。如今这种处于这种空灵妙悟状态之下的萧峰，哪怕此时‘剑魔-叶孤城’忽然大叫他其实是萧峰失散多年的亲生兄弟，萧大爷也绝对是充耳不闻，一掌夯下打这厮一个桃花万朵向阳开，一唱雄鸡天下白！“咻~~~~~~~~~~~~~~~~~”一声远超人耳听力极限的巨大音波骤然炸响，凛厉无匹的剑器破空厉啸就仿如无数把尖刀在玻璃上用力割划之时所发出的那种凄厉刺耳的声音，直震得人耳鼓轰鸣，头痛欲裂。音浪激波在虚空之中震荡出了一圈圈肉眼看见的透明波纹，宛若水中涟漪一般极速朝着四面八方扩张开去，周围郁郁青青茂盛昂然的野草，瞬间就被锋利无匹的音波利剑齐齐削断，紧接着便被随之而来好似十二级飓风一样的强大气浪尽数卷吹到半空之中，宛若下了一场绿色的骤雨也似的。音波扩张虽快，比音波速度更快的却是白起的身法！在原地留下了一个明显成伞状由白色云气构成的音锥之后，白起的速度瞬间就已经突破了音障，化为一道幽沉莫测的黑色流光，向萧峰疾斩而去。正是玄门道家无上剑诀法门——‘剑气雷音’！这就是白起将神宗魔门七十二真传融会贯通，所修炼出的神魔真身的恐怖之处，无须剑器，法器，仅凭自家肉身力量，体内内气法力，便足以施展出‘剑气雷音’这等道家玄妙剑诀！白起眼下仅凭自身力量所能达到的速度并不算太快，仅有二音之境，约合六百八十米每秒，萧峰与白起相距一丈二，白起掠过这段距离仅仅需要不足三百分之一秒。一个正常人类的视觉反应大概是十四分之一秒，而萧峰身为看看踏入‘混煞’之境的人间绝顶高手，其反应速度当然要远远超乎常人，但却也绝不可能达到三百分之一秒！因此，当白起在这个距离，突然毫无征兆的施展出‘剑气雷音’之术的时候，萧峰的结局便早就已经注定了！在萧峰眼中，就只看到‘剑魔-叶孤城’的身形蓦地一虚，萧峰的武者灵觉只来得及告诉他两个字——“危险”，紧接着在萧峰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的时候，就感到心口微微一凉，耳中这才传来了凄厉刺耳的空气爆鸣之声，以及那割面如刀的凛厉气劲，然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白起在化身为黑色流光与萧峰错身而过之后，倏忽之间便复又显出身形，仿佛完全无视了惯性定律，瞬间钉子一般的定在原地立住脚步，背对着萧峰负手而立站定不动。明月依旧，风声幽幽，惊天雷鸣一般的掌力轰响，凄厉刺耳的剑气破空厉啸，都已经渐渐消散远去，白起与萧峰二人复又相对而立，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