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成所指的照片上的那个小战士其实就是他的父亲。这张照片他们家也有,同样是贴在镜框里。他家里的那场大火烧掉了所有的一切,甚至没有给他留下半张父母亲的照片。现在,时隔六年多他再次看到自己父亲年轻时候的样子,忍不住眼眶都有点红了。老蔺看着照片,过了好一会,才幽幽叹了口气:“你说的是陈炜啊,他是我们连里的狙击手,算是连里枪法最好的战士了。”狙击手!?老爸居然还是个狙击手,我以前总听他吹牛说,他杀了多少多少个越南猴子,原来都是真的啊。难怪自己那么喜欢玩枪,而且还有那么点天才,看来老子英雄儿好汉这话还是有点道理的啊!陈成想起已经过世了的父亲,心头一热,对老蔺说道:“伯父,您说的这个战士就是我的父亲。”老蔺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盯着陈成愣在了当场,脚步都有些站不稳了。陈成赶紧伸手扶住了老蔺,着急道:“伯父,您没事吧。”老蔺过了好一阵子才缓过劲来,喃喃着说道:“在医院的时候我一看到你就觉着很熟悉,原来你是陈炜的儿子,我早该猜到了啊。”没有上过战场的人是很难理解他们这些战友之间那种深厚的感情的。在冷酷血腥的战场里,你唯一能依kao的就只有你手中的枪和你身边的战友。战友这个词是崇高而伟大的,与时下恶搞的什么“为了兄弟可以两肋cha刀,为了女人就cha兄弟两刀”里的那什么狗屁兄弟完全是两码事。战友,是那种真正可以站在你身后帮你挡子弹的人。所以,当老蔺再看向陈成的时候,眼神里已经不仅仅是喜欢,还多出了浓浓的慈爱在里面。陈成同样也有些激动,他想不到老蔺不但是水笙的父亲,而且还跟自己的父亲有着过命的交情,很自然而然的就和老蔺亲近了起来。很快,他就没有了前边刚见面时的拘束,热络的和老蔺聊了起来。原来,老蔺以前和他父亲还曾经是一个班的,干的就是摸哨侦查的工作。很多故事与陈成以前听父亲说的内容差不多,而他父亲也没有吹牛,真的是干掉过好几十个越南鬼子。聊天中老蔺还不止一次的夸赞起他父亲的枪法,说如果不是kao他父亲的那杆枪,恐怕连里牺牲掉的战友会多出一倍都不止。而当老蔺听陈成说到他家的那场大火时,好几次都忍不住红了眼眶,叹息不已。“伯父,你们这些战友为什么退伍了就不联系了呢?”陈成有些好奇的问道,按道理,他们这些战友应该经常联系才对啊。“唉,我们退伍的时候正赶上当时部队番号要撤掉,乱糟糟的,我们连好多战友都是从农村出来的,本身地址就写得不详细,正好那时候部队又发错了我们连的通讯录,那好几十个战友退伍了就再没了消息。本来,我们班上的几个战友,像你父亲他们几个,我都留有地址的,可这么多年下来,我按那些地址去找,却连一个人都没能找到。对了,小陈,我刚听你说你家在宁陵,可我记得当时你父亲留的地址是G省的啊,你家是后来搬过去的吗?”老蔺解释了一下,最后还颇为不解的向陈成问了一个问题。陈成想了想,脑子里没什么G省的印象,便回道:“伯父,这我也不太清楚,反正我懂事以来就一直都待在宁陵。”“那你父亲联系过......”“老蔺,你别净顾着和孩子瞎聊了,马上就开饭了。”老蔺刚说到半,厨房里就传来了水笙妈妈的喊声。“呵呵,小陈,待会你得陪我好好喝两盅。”老蔺站起身来,拍拍陈成的肩膀笑道。“哎,好的,伯父。”陈成应得很爽快,就算是为了他父亲,也非得陪老蔺喝个痛快。陈成说完,站起来刚要随着老蔺一块到厨房里帮忙把菜端出来,没曾想水笙很突然的把他拽进了自己那个小房间里,还顺手把门给带上了。这可把陈成吓了一跳,不知道水笙这是要干啥,要知道这可是在她家里,让老俩口误会了可就不好了。水笙的房间很小,一张小床再加上一个小书桌就放不下什么东西了,好在没有其他女孩那么多零零碎碎的小玩意,白色的床单上就放着一个枕头,跟水笙的人一样,给人很干净清爽的感觉。刚一进屋,水笙就拉着陈成的手着急的询问道:“成哥,你跟我爸说了咱俩的事没?”“啊?呃,还......还没呐。”陈成吞吐道,刚才和老蔺聊得倒是挺愉快的,倒把这正事都给忘了。“哎呀,成哥,那你和我爸聊这么半天都瞎聊些什么啊!”水笙气得扔下陈成的手,一屁股坐到了**,别着脸不再理会陈成。陈成看这架势,赶紧过去抱住水笙肩膀,讨好道:“水笙,你别着急啊,等会我陪伯父喝过几杯就好说话了,说不定伯父一喝高就同意了呐。”“真的吗,成哥?你可别骗我哦。”水笙转过脸来,眼睛盯着陈成说道。“嗯。”陈成咬牙点了点头,算是应承了下来。为了水笙,这缺德事他还非干不可了。“呵呵,成哥你真好。”水笙这下才转嗔为喜,跳起来搂住陈成的脖颈,“啪”的一声,在陈成脸上亲了一口,微红着脸蛋一眨眼就跑出了房间。陈成单手抚着被水笙亲过的地方,嗬!瞧不出这丫头在家里还挺放肆的嘛!这顿家宴中午十二点钟准时开始。等人上桌坐齐,老蔺就把陈成带来的两瓶茅台直接全给开了。水笙家里没什么讲究,用来盛酒的是那种钢化玻璃杯,一瓶茅台也只够倒三杯多一点。陈成刚把两杯酒斟满,老蔺就把酒杯举了起来:“呵呵,小陈,来,先跟我喝一个。”“哎!”陈成应了一声。两个酒杯轻轻一碰,陈成还没来得及喝,老蔺就已经仰头猛灌了一大口,等老蔺把杯子重新放到桌上的时候陈成才知道,老蔺这一口,杯里的白酒起码下去了三指。我kao,这部队出来的人就是能喝!这哪是喝酒,简直就是在玩命啊!陈成暗赞了一个,硬着头皮仰头一通猛灌,也同样喝了三指白酒,好歹算是跟了老蔺这第一把。“哈哈,好小子,和你爸当年一个样,不犯怂!”看到陈成陪着喝了这一大口,老蔺也高兴了起来,酒杯一端,大声道,“来,小陈,继续!”水笙在旁边看得一阵心疼,正要开口责怪父亲,却想起今天还有重要的事要办,不把她父亲陪高兴了,事儿还不一定能成。想到这,她也就只能作罢了,心里却盼着陈成能顶得住才好。水笙能忍住不说,陈成他丈母娘可坐不住了,看到她准女婿陪老蔺这么海喝,立马就心疼了起来。皱眉责怪道:“老蔺,人孩子到屋里饭都没吃一口,你怎么能让孩子也跟着你这么喝呢?”老蔺看来是挺怕老婆的,水笙妈妈这么一喝斥,他立刻就放下了杯子,陪笑道:“呵呵,小陈,先吃点菜,先吃点菜。”话说回来,陈成这人还真是沾不得酒,尤其是白的。三指宽的白酒刚进肚,他立刻就豪气大发了起来。只扒了两口饭,吃了几块水笙帮他夹的烧排骨,就迫不及待的把老蔺和他自己的杯子又都满上了,站起来举着杯子大声道:“伯父,伯母,我爸妈都不在了,我和水笙的事以后就由你们俩老给做个主,从今儿开始,我就当自个是你们的半个儿子了。伯父,这杯酒我自个干了,您千万别陪着我。还有,伯母,水笙,你们谁也别拦着我,谁要拦我,我可跟谁急啊!”陈成这酒劲一上来,真是什么话都敢说,甚至连他跟板牙他们喝酒时经常说的混话都给喊出来了。他这狠话一撂下来,桌旁其余几人谁还敢拦着他,眼睁睁的看着他咕噜咕噜的仰脖把这三两茅台给灌了下去。这酒喝得太急,陈成差点就没当场喷出来,水笙心疼不已,赶紧给他夹了块肉,才总算是把卡在喉咙里的酒给全咽下肚里去了。这次他为了水笙,可是真玩命了。不过,陈成前面这一通套话说得动听,把水笙这一家子都说得心里暖洋洋的。老蔺本来就挺喜欢陈成,今天又知道了他是老战友的儿子,那就更甭说了;而水笙妈妈打从在医院的时候就特别喜欢这孩子,说陈成人实诚的也就是这位丈母娘同志,现在陈成主动挑明了关系,她多了半个儿子,嘴巴都快合不拢了,一个劲的往陈成碗里夹着菜;至于水笙,看到陈成当着她父母的面,豪气干云的这么大说一通,俩人算是正式确定下了关系,又看到父母都打心眼里喜欢她选的男人,这会心里早乐开花了。“呵呵,小陈,多吃点菜,你别管你伯父,让他自己一个人喝去。”水笙妈妈乐呵呵的说道。“哎,好的,伯母。”陈成这一大杯酒进肚,是该吃点东西了,三两口就扒完了饭,水笙早习惯了他那地主老爷的做派,赶紧起身去帮他盛饭。他还真没把自个当外人,当着人水笙父母的面,没半点客套的意思,大喇喇的坐着,任由水笙去厨房帮他盛饭,他自己则光顾着和老俩口聊天。不过他越是这样,水笙爸妈瞧着越是喜欢,用水笙妈妈的话说那就是,看这孩子吃饭就知道了,这孩子实诚,不虚伪。真不知道她妈妈是从哪得来的逻辑。酒过三巡,饭也吃了好几大碗之后,陈成在水笙不停的暗示下,不得不借着酒劲对二老摊牌了。“伯父伯母,嗯,是这样的,我和水笙打算尽快结婚,你们看,能不能帮我们选个好日子。”陈成语速飞快把话说完了,生怕自己卡在半路,就没勇气再说第二遍了。陈成的话让二老顿时齐齐愣住了,虽然说这女婿算是定下了,可谁也没想到会这么快结婚啊,更何况水笙现在还在念书呢。二老先是看了看水笙,发现自己养的闺女正满脸通红的垂着头不敢说话,那意思也很明显,肯定是这俩小青年说好了的。再看看陈成,却发现这孩子也不实诚了,拿着杯酒装着在品,眼神东游西逛就是不敢看向他们。二老相互看了一眼,最后,还是由老蔺发话了:“小陈,水笙跟你处朋友我们都放心,也没啥意见。只是,我觉得这结婚是大事,还是等水笙毕业了再办吧。”“哎,我听你们二老的。”陈成这一晚上等的就是老蔺这句话,忙不迭的附和了起来。可他话刚说完,脚面上却忽然间吃痛起来。低头一看,原来是水笙在桌底下狠狠的踩了他一脚,他差点没呼出声来。再转头看向水笙,他才发现水笙低着头,正悄悄的用眼神剜着他,于是他只能改口道:“伯父伯母,你们看这样好不好,如果你们同意,我和水笙就先去领个证,至于结婚喜宴那些东西,都等到她毕业了再说,成不?”“嗯,我觉得小陈这主意不错,只要不影响水笙念书的事我看就成。”这次不等老蔺开口,水笙母亲直接就给这事情定了调子了,她是真挺喜欢陈成这孩子的。“小陈,我那老战友和你妈妈既然都不在了,这领证的日子就由我和你伯母定吧。”老蔺也觉着这主意不错,立刻就应声附和起老婆来。“哎,那成。”陈成送了口气,赶紧点头称是。水笙从头到尾半句话都没说,甚至连头都不敢抬,她充其量就是一个旁听员的身份。不过,在场的另外三个人除了陈成,她爸妈似乎根本就没打算要征求她的意见,这一切仿佛都是顺理成章的。这么件婚姻大事就在酒桌上轻而易举的被这三个人敲定了。只是,现在最高兴的人恐怕还是水笙这姑娘,她现在只觉得整颗心已经被幸福填满了,再也容不下任何其他东西。她很后悔刚才那么用力的踩了她的成哥一脚,也不知道回头会不会挨骂。不过,现在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无论成哥接下来打算怎么罚她,她都觉得很值得。把事情敲定了,陈成便没了顾虑,陪老蔺海喝了起来。水笙和她妈妈则不时的给那俩爷们夹菜下酒,当然,主要是给陈成这位新姑爷的。这餐饭从中午一直吃到了晚上九点多钟,喝到最后,陈成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样上的水笙的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