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第一百二十六章 规则的力量

中午在浦西分局和小贺一块在警局食堂吃了午饭之后，下午两点二十分，陈成准时的来到了鼎湖山脚下的鼎湖高尔夫球会所。在门口等待他的依然是那个西装革履不苟言笑的助理先生，而助理先生把他带到的依然是那个空旷的只有三个人的高尔夫球场。青山，绿树，波澜不惊的镜湖，抗着一大袋球杆的球童，甚至连金三爷现在的位置，所攻的球洞都与上次没什么区别。唯一有区别的是陈成，是陈成的心态。没错，他的心态变了，面前的金三爷不再是高山仰止的黑道大佬，他从心里面把面前这位风度翩翩的成功男士当成了一个大学教授，一个和蔼可亲却让人心生恐惧的大学教授。也许正是因为这样的变化，他甚至把佩枪都直接带到了球场里，当他看到助理先生走过去对金三爷附耳低语几句，然后金三爷轻轻摆手示意之后，他笑了。这个小小的举动印证了他上次到这儿的时候，曾经有过的想法——这个看似幽雅静谧的高球场，周围起码有不下十个黑洞洞的枪口正冷冷地指着他。 尽管他没有闻到枪管里的硝烟味，但是，他能够感觉得到。冲动换回来的，必然将会是惩罚。上次他忍住了，这次同样如此。“金董事长，我来了。 ”等助理离开之后。 陈成站在他上次做汇报的地方，淡定地微笑道。 他对金三爷的称呼与以往任何一次都不一样，他称呼金三爷为“金董事长”而不是“董事长”。一字之差表明的是陈成的态度，他想告诉金三爷的是，虽然你是我的老板，但是我却不再是你集团里面的员工。 我来，不是听你发号施令地。 我只是在争取我做为你的马仔地福利。金三爷现在攻的是第十一洞，这是陈成上次到此一游之后。 回家后特地上网查过的。 陈成的招呼让金三爷手中挥杆的动作停顿了下来，他莞尔一笑道：“陈警官，我打球的时候不喜欢被别人打扰，下次可不要这样了哦。 ”下次？不会再有下次了。陈成不是个无知者，他同样很畏惧金三爷。 这次他只不过是想试探一下金三爷教授外表下的底线，或者说是看看自己究竟在金三爷心里面是怎么样地一个分量。很明显的，他得到了一个比较理想的结果。 貌似金三爷还是挺看重自己的，至少，枪声没响，金三爷还能对自己微笑。一个标准的挥杆过后，小白球缓缓的在洞口边缘绕了几圈楞是没滚进去，金三爷自嘲的笑了笑，摊摊手表示这个小鸟球没了，紧接着。 他上前几步，走上草坡，随手挥了一杆，小球进洞，一个标准杆完成了。金三爷把白色的手套摘了下来递给身边地球童，然后回头对陈成招了招手。 示意让陈成上草坡说话。陈成微笑着快步走了上去，停在了距离金三爷一两步之外的地方，这是一个聪明的马仔和老板应该保持的距离。金三爷朝陈成点点头，微笑着走过来，轻轻拍了拍陈成的肩膀，用眼神示意陈成陪自己上前面的那座草坡说话。前面地那座草坡比这一座高。草坡上，金三爷负手而立，语调轻松的说道：“陈警官，我想你应该猜到我让你来这儿的意思了吧？”“大概能猜到一点，还希望金董事长您明示。 ”陈成的声音就像不远处的镜湖。 波澜不惊。金三爷回过头。 对站在他身侧的陈成笑了笑，然后又把目光瞟向了远方：“知道吗。 陈成，我小时候的理想就是成为一名嫉恶如仇的人民警察，甚至我的父亲就是一名干了一辈子派出所工作的小警察。 很不幸，他在临退休前不久，被一群在录像厅里面打群架地小混混捅伤了肺部，送到医院地时候只坚持了五分钟就由于失血过多死亡了。 他临终前跟我说的最后一句话，你知道是什么吗？”金三爷说到这，回过头玩味地看了一眼陈成。我知道个屁！陈成心里很不屑，嘴上却异常恭敬的说道：“也许，老先生是想让您别帮他报仇吧。 ”“呵呵。 ”金三爷笑着摇了摇头，“我父亲告诉我，他希望我接他的班，做一个警察，一个像他那样的好警察！”做一个警察！？陈成平静的眼神不经意间抖动了一下。“呵呵，很可惜，当时我的想法和你一样，就是想找到这两帮小混混报仇，我想，等我找到了他们，我会一个不留的把他们全都碎尸万段以祭奠我父亲的在天之灵。 ”尽管只是站在金三爷的侧面，陈成仍然能够很清晰的看到金三爷眼中的那抹狞色和微微颤抖着的脸部肌肉。 这让他感觉到了一股逼人的寒意，或许，这才是金三爷披在教授衣服下的真实面目吧。“但是世界上的事就是这么可笑，等我把这两帮跑路的小混混都抓到的时候，我才惊讶的发现，里面有一帮人竟然会是我的手下，而让他们那天去砸那间录像厅的人，同样是我。 最后，我没有杀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因为我知道，该死的那个人其实是我。 ”说到这里，金三爷停了下来，眺望着远方久久的不再说一句话。该死的那一个，的确应该是你！陈成站在金三爷的身后，眼神冷冷地看着他。“唉......”良久之后。 金三爷才长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我知道，这辈子我也许再也当不成警察了，但是，我父亲临终前的这个愿望一直都深藏在我心里，我没有忘记，我也不会忘记。 ”“虽然我当不了警察。 但是别人可以。 我在父亲的坟头发誓，我会还给他一个真正的好警察。 ”金三爷说完。 回过头来深深看了陈成一眼，很突兀的问道：“你是一个好警察吗？”我？我是你这个黑帮大佬派到警局里的jian细，你他妈还有脸问老子是不是个好警察？陈成眼神一僵，完全不明白金三爷话里的意思，但是最后，他还是在心里补充了一句：我可以很肯定地回答你，我。 陈成，从来都是一个好警察！“呵呵。 ”金三爷并不介意陈成没有给他答案，反而是笑出了声来，然后声音很平静却很冷的说道，“即使你不是，我也会想办法让你成为华海最好地警察。 ”你金三爷让我成为华海最好的警察？哈哈，真他妈好笑！陈成在心里还没笑完，金三爷却又开口了：“呵呵。 陈成，你不必觉得惊讶，现在，在我手里，有一份可以让你今后官升几级的资料，你说。 如果你不是将来整个华海最厉害的警察，又会是谁呢？”官升几级的资料？陈成一怔，立刻就想明白过来了，这份资料一定是关于整个地下冰毒集团的，如果自己能带队彻底扫掉这个贩毒团伙，那么，这个能让自己受到整个公安部嘉奖的大功，顺带再让自己官升个几级地确并不是什么妄想，它就近在眼前。“事实上，我并不需要你对我有什么回报。 对于我来说。 钱和权没什么太大的意义，看着你一步步的升官发财。 就是我现阶段最大的乐趣。 ”乐趣！？陈成几乎快要崩溃，他怎么也想不到，金三爷的嘴里会冒出这样一个词来，他隐约有种感觉，这金三爷简直就是在玩一款叫做实况人生的电脑游戏，游戏里的傀儡角色就是自己，而金三爷则是在电脑面前操纵鼠标的玩家，通关地目标就是让自己成为他心目中的理想警察，实现他对自己父亲许下的诺言。什么卧底，什么警察，这些狗屁统统都不是！“陈成，你也许并不知道，我们国家的黑社会没你想象中的那么厉害，那种一帮人扛枪带刀在大街上打架杀人的时代早就已经过去了。 现在，任何一个社团做事都必须要有一个底线，超过了这个底线，国家会毫不犹豫地立刻灭了你，只有傻瓜才会去碰毒品和军火这两样玩意，而这个道理，我十几年前就已经明白了。 事实上很多人都希望我死，包括警察。 但是他们都不得不承认，这么多年来，我只不过是一个乐善好施并且懂得利用规则的商人而已。 他们是很想要动我，但是我永远都不会给他们机会。 ”陈成一脸木然的看着金三爷，金三爷这番话让他想起了自己曾经在小说里看到过的一句屁话：黑到黑白不分的那才是真正的黑社会。可这似乎不是屁话，眼前的金三爷难道不就是这样的一个大佬吗？如果真如他所说的这样，Mark哥就算现在还活着，即使再卧个一二十年的底，等到金三爷自然死亡了恐怕都找不到能够让金三爷致命地证据。金三爷看到陈成一脸茫然地样子，笑着走了过来，拍拍他的肩膀道：“呵呵，陈成，我给你举个例子吧，你看那边。 ”说着，金三爷伸手指向了镜湖远端地那一大片土地，“看到了吗？那块地是我最近才拍下来的，实际价值至少十八亿以上，但是起拍价只有十亿。 六轮举牌过后，当我第一次举起十二亿的牌子之后，没有人再跟我竞拍，不是因为我比他们有钱，也不是因为他们怕我。 知道是为什么吗？”陈成摇头。金三爷笑道：“因为他们都很聪明，他们也都知道，我金作霖一年绝对不会拿超过两块的地皮，所以我要的地，他们都不会争。 这就是规则，或者说这就是规则的力量。 不管黑的白的，在中国，只要你掌握了这个规则，成功离你其实并不遥远。 我这样说，你懂了吗？”懂了？或者没有？这些人都很默契，他们不敢或者说没必要去得罪金三爷背后的势力，金三爷也同样很默契，他绝对不会把所有的肥肉都捞到自己碗里，这就是规则吗？可是，我又不是你儿子，你教我这些干什么？陈成很茫然的点了点头，不知道金三爷今天跟自己说这么多道理是什么意思，只是，从这一刻开始，他的眼睛里除了黑色和白色之外，还多出了另外一种颜色——灰色！“呵呵，我未来的陈局，这份资料你要吗？”“我要！”陈成斩钉截铁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