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子,你哭个屁啊,给我好好说话。”陈成大声喝止哭得稀里哗啦的强子,心里头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双手使劲捏住强子肩头,沉声急问道,“是不是小K板牙他们出什么事了?你快说啊!”强子用手背使劲抹了把眼泪,抬头看了陈成一眼,马上就又低了下来,哽咽道:“成哥,你不知道,去年你出事之后没多久,表哥和K哥他们收到信儿也都分头跑路了。临跑路前,表哥还给我打了个电话,让我安心留在华海经营饭馆并且帮他照顾大姨一家子。可过了一个多月后,金少炎的三K集团在西城区拍了块地,于是他就想顺带连君临天下一块也买下来。我做不了主,一开始就没敢同意。后来也不知道他从那收到的消息,知道君临天下原来你和表哥他们都有份,于是就派人把表哥他们一家和我一块都给抓了起来。金少炎的人用我表侄小欢威胁我,让我打电话把表哥俇回来。我被逼得实在是没法子了,就硬着头皮给表哥打了电话。没过几天,表哥和K哥就匆匆赶了回来。在电话里,表哥就让我把君临天下的股份都转给了金少炎,希望金少炎能就此放过我们。可谁知道,金少炎收了店却还是不肯把我们几个给放了,都关在了维多利亚的包厢里,说是非要见到表哥他们才肯放人。表哥没办法了,只能叫上几个道上的兄弟,一块赶去了那维多利亚。表哥他们一进到包厢,就被人抓了起来。然后,金少炎的人当着我们的面,准备把表哥和K哥他们这几个叛徒给活活揍死。幸亏在金少炎那几个手下揍到一半时,贺兰嫂子突然带了一大帮警察赶了过来,围住了维多利亚,这才总算是把我们都给救了出来。可是,可是......”强子说到这里,低着头讷讷了半天却没敢把话说完。越听越怒的陈成一脸铁青的揪住强子的衣领口,手一用劲,就把强子给摔到了草地上,吼道:“可是什么?你快给老子说!”“可是表哥的腿已经被人给打瘸了,而那K哥自从被救出来后,就昏迷了一个多星期,而我们那时候因为饭馆没了,身上一分钱都没有,交不起医药费,医院就不肯给K哥动手术,表哥和贺兰嫂子东借西凑的也没能把医药费凑齐,最后,还是表嫂聪明,她跑到了燕京,在钻石山附近没日没夜的连着守了好几天,才终于是见着了蔺小姐,蔺小姐把钱打到了医院账户后,医院这才肯动的手术。可是不知道是不是时间晚了些,等K哥做完手术醒过来之后,他整个人就彻底疯掉了,成天的说胡话要杀了金少炎,到了现在他都还关在南郊的疯人院里头呢。”强子说完,一个大男人就这.么摔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了起来,脸上神情惶恐惊骇之极,显然那段往事对他来说太恐怖了些。陈成缓缓踱到了强子跟前,然后.蹲下身子把强子的脑袋紧紧的搂kao在自己肩头,拼命的仰着头,轻声对强子说道:“强子,别哭了,啊。”强子嚎哭了一会儿,才渐渐的.在陈成的安慰下收住了声,哽咽道:“成哥,你不知道,金少炎把饭馆收去了之后,还不允许我离开,把我留在那里当小工使唤,我估摸着他知道你如果回来肯定是会到饭馆来找我的,应该是让人盯着我了。”顿了顿,强子忽然神色一凛,站起来急道,“哎呀,遭了,成哥,我出来都好一会儿了,要是再不回去恐怕金少炎的人就会起疑心了。成哥,我看你还是先赶紧走吧。”陈成这才明白过来,难怪强子前面听到自己喊他,.不仅装作不认识还把自己引到了这片林子里来。沉吟了一下,他才说道:“嗯,强子,你先回店里去,自己小心点,要是风头不对就赶紧跑路,我这两天就会找机会联系你的。哦对了,把你表哥的联系方式也给我吧,我现在想去看看他。”“成哥,表哥的腿被打瘸了以后,金少炎倒也没再来.找过表哥的麻烦,可没了收入一家人生活很困难,于是贺兰嫂子就托人在西城新开的夜市里头帮他们弄了个摊位,他和表嫂就一直在西城夜市摊卖烧烤了,成哥你要是现在赶过去,估计表哥他们还没收摊呢。”“好吧,强子,你记住,千万别把我回到华海的消息.告诉任何人,包括你表哥他们在内。”陈成拍拍强子的肩膀道。强子疑惑了一.下,不过还是点点头道:“好的,成哥,我不会跟表哥说的。”说完,他急急忙忙的就往君临天下的方向赶了回去。..陈成也没在林子里多做停留,等强子一走远,他就拦了辆的士,来到了西城区繁华喧闹的夜市一条街。下了车之后没多久,陈成就在夜市里那一溜的烧烤车中间,发现了板牙和他老婆桂宁的身影。板牙这人头脑一向来都很灵活,因此他那摊的生意看起来还不错,边上围了一大圈人,基本上都是附近大学城的夜猫子。夫妻俩互相配合,一个负责烤肉,一个负责收钱找钱,把生意照看得倒挺好的。陈成并没有向前面在君临天下那样,急吼吼的上去跟板牙打招呼,而是拉着杨大姐远远的在旁边看着,心里百感交集,却大多都是苦涩。“老公,你怎么不过去呢?”杨大姐好奇问道。陈成把头转向板牙那辆烧烤车,忽的想起了当年板牙的母亲曾经在自己面前唠唠叨叨的说过的那些话,老人家说她不奢求儿子每月能给她多少钱,她就只盼着儿子有一天能改邪归正,走上正路,现在可不就是如此吗?于是,他苦笑了一下,摇摇头对杨大姐道:“不了,小竺,你看,他们现在过得多好,如果可以,我真的不希望再去打扰他们平静的生活。”“哦,老公,那你兄弟的腿瘸了,难道你也不想帮他报仇了吗?”杨大姐向来恩怨分明,有仇必报。而且她知道陈成也是那种眼睛里揉不下一粒沙子的人,现在听到陈成这么一说,顿觉讶异不已。“不,你错了,小竺。我不会让我兄弟的腿白白瘸掉的,绝不!”陈成斩钉截铁道。又过了几分钟,陈成正想要先离开,却看到板牙那烧烤摊附近有人大声嚷嚷了起来,好像是有几个喝醉酒的人在闹事儿。“死瘸子,你给老子过来,你瞅瞅,这肉酸了吧唧的,你丫的是不是卖隔夜肉给咱哥几个呐?”一个醉鬼指着板牙的脑袋骂骂咧咧道。“诶,诶,几位大哥,真是不好意思,这几个串子就当我孝敬您们的好了。”板牙一瘸一拐的走到那几个醉鬼跟前,连连的向那几个醉鬼点头哈腰的说着对不起。“操,就你这破烂玩意还想着要收钱呢?瘸子,我跟你啊,哥几个今儿个在你这摊上吃坏了肚子,瘸子你看着办吧,多少也得给俩看病钱不是?”其中一个醉鬼边咬了口串子,边推搡了一把板牙,板牙一个踉跄登时连连往后退了几步。不过板牙倒也没在意,一脸堆笑的又走上来陪着不是。“一帮垃圾!”杨大姐暗骂了一声,立刻就要冲过去帮忙。“小竺,别去!”陈成轻喝道,同时伸手紧拽住了义愤填膺的杨大姐。这时候,板牙的摊前围的人越来越多,四五个穿着制服的人闻讯也赶了过来,从他们的穿着上看,估计是这个夜市场的保安。“哎哎,我警告你们这群小流氓,别在我们这儿闹事啊!”一个保安队长模样的人拨开了围观的人群,挤进去说道。“哎呦,是马队长啊,这可不是我们故意要找事儿,您瞅瞅,真是这瘸子卖的肉不新鲜呢。”一个小青年醉醺醺的拿着一串烤肉递到那保安队长跟前。“你们这帮小流氓给我听着,赶紧把肉钱付了,没事儿就马上给老子滚蛋,不听话的,我全都给你们扔派出所去。”那马队长一脸不耐烦的拍掉那串烤肉,命令道。“别介,马队长......”领头的小青年哈腰想要狡辩,没想到却被那马队长狠狠的瞪了一眼,他赶紧改口道,“好好,马队长,您别生气,我们哥几个这就走。”小青年说完,立马塞了一张红毛到板牙老婆手里,也没敢再等桂宁找钱,领着那几个醉鬼飞快的往后巷跑开了。等几个醉鬼走远了,板牙才讪笑着取了一支烟,递给那马队长道:“咳,马队长,这么点小事儿也要麻烦到您,真是不好意思啊。”马队长接过来烟,边点着烟,边说道:“哎哟,老陈,你可千万别这么说喂,你这摊位要是真出了事,赶明儿那市局的贺主任追究起来,我们安泰公司也甭想在这混了不是。哦对了,老陈,你要是哪天得空见着那贺主任,可千万记得帮兄弟几个说点好话啊。”“诶,诶,一定,一定给您记着!”板牙连连点头称是道。接下来,马队长见这儿也没什么事了,就把围观的人群给呼散了开来。很快,一桩小风波就平息了下去,夜市里又恢复了之前的热闹。陈成看了一眼不远处又开始忙碌起来了的板牙夫妇,笑了笑,然后拉起杨大姐的手道:“走吧,小竺。”“啊,去哪?”“后巷!”......烧烤摊前,板牙忽的停下了手里面的活计,怔怔的看着夜市一条街的出口处,悠悠的长叹了口气,跟着又抬起手来,轻轻的试了试自己的眼角。“老公,你怎么了?”板牙老婆桂宁发觉到板牙有点不大对劲,就赶紧握住板牙的手,关心的询问起来,同时好奇的也朝着板牙刚才注视的那个方向瞅了过去。可这时候,她除了看见来来往往的人流外,却没发现有什么异样的情况。“我没事,桂宁。”板牙轻轻拍了拍桂宁的手,挤出个笑脸道。“老公,你说过几天我们抽个空儿去看看贺主任好不?”桂宁说着,又叹了口气道,“唉,这一年多来,得亏有人家贺主任帮忙,咱家才落了这份营生,钱挣得虽说不算太多,但也总好过以前我一个人待在家里,老是得提心吊胆的。”“嗯,也行,等过几天咱俩就一块去,顺便到疯人院去看看小K,我记着好像有些日子没见着这兔崽子了,也不知他现在好点了没。”板牙随口回了一句。“哎,那我这两天就去买点营养品,好给人贺主任送去。”桂宁点点头,跟着又撇撇嘴道,“老公,我说陈成那大兄弟也真不是个地道人,都过了这么长时间,也不见他捎个信儿回来。他可倒好,一跑就没了影儿了,现在自个兄弟被关在疯人院里头他连问都不问。还有,老公,你还记得不,上次我去燕京找我那水笙妹子要钱给小K看病那事儿。你是不知道,水笙妹子刚一看到我,就搂着我在那儿一个劲的哭,我现在想起来都觉着可怜哦,还有人贺主任,哎呦,我就闹不明白了,这俩好好的姑娘怎么会都瞎了眼,找了姓陈的那白眼狼......”桂宁唠唠叨叨数落个没完,板牙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厉声喝止她道:“桂宁,你给我闭嘴!你个女人懂个啥,我跟你说啊,我那哥们不是这种人,以后你少在我跟前说这种不着边的话,知道不?”“切,我哪点说错了,我就瞧不出来他姓陈的身上有那点儿好了,值得我那水笙妹子和人贺主任为他死去活来的吗?哼,我看你跟他就是一路货色,要不然也凑不到一块来......”桂宁犹自不服气的嘀咕着,却尽是在为那水笙和小贺打抱不平起来。......后巷里,陈成堵住了前面闹事儿的那几个半醉不醉的小青年。啪!陈成擦亮了火机,点起了一支烟,也没看那几个小青年,边抽着边咂吧着嘴道:“哪个学校的?喝了多少酒?干这种事儿多长时间了?”陈成的话言简意赅,但明显有人不服气。他话刚撂下,一个西短男立马就挥拳冲了上来,嘴里不干净道:“我操你妈,你谁......”蓬!!!西短男话到半,胸口就中了一脚,整个人顿时凌空倒飞了出去,摔在地上头往边上一歪,立马喷了一大口血出来......剩下那几个青年面面相觑,心下尽皆骇然不已。“快点说,我没工夫跟你们这帮垃圾瞎耗着。”陈成往地上掸了掸烟灰,不耐烦道。领头的那小青年这下酒算是彻底醒了,大伙都看着他,他没办法只能是硬着头皮颤颤巍巍的走上前来,低着头对陈成说道:“大,大,大哥,我们是西大成考系的,都喝......喝了三,四支啤酒,干这事......没多长时间,就,就俩月。”“OK,就算你们俩月好了!”陈成吐出口烟雾,然后用嘴叼住了香烟。跟着,他猝然间一把抓住跟前那小青年的披肩长发,猛的抬起膝盖,照着小青年的正脸就是两下狠的。下一秒钟,这倒霉的小青年连哼都来不及哼,就被陈成随手摔到了一旁,如死鱼般的躺在地上呜咽着,满脸尽是可怖的鲜血,就连牙齿好像也飞出来了好几颗。“下一个!”陈成抓紧时间吸了口烟,一脸轻松的说道。余下那三个青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下一秒,他们同时发出“啊!”的一声惊呼,便一齐往巷口处冲了过来......蓬!!!冲得最快的一小青年率先倒了霉,他的肚子挨了一脚,而他比前面那哥们更不走运,因为这次是杨大姐对他动的手。很显然的,他倒飞出去的距离比之前的那哥们远了足足一倍不止,倒地之后直接就晕死了过去。这个变故让紧跟在他身后的另外两个小青年立刻就来了个急刹车,一脸惊惧的待在原地,看看陈成,又看看杨大姐,都有点不知所措了。“下一个!”陈成的声音再次在后巷里响起。两个小青年一咬牙,他俩都是大学生,知道“两害相权取其轻也”的道理,老老实实的依次向陈成走了过去。很快,四声闷响过后,两个小青年分别捂住各自的嘴巴,满脸是血四仰八叉的摔在了地上,不过,他俩都暗自庆幸不已,至少他们还没晕死过去。“我有一个梦想,我希望那个卖烧烤的残疾人从今往后能够长命百岁,生意也越做越红火。请问你们几个,能帮助我实现这个愿望吗?”陈成的声音很和蔼,充满了朝气。“呜呜呜......”一连串的呜咽声传来,几个还清醒的小青年捂住满是鲜血的嘴巴,飞快的点着头。“好的,那我就先谢谢你们了,等改天有空,我再请你们吃饭吧。”陈成说完,弹掉了燃烧到末的烟头,然后牵起杨大姐的手,缓缓的走出了巷子,路灯下,他的影子被拉扯得很高,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