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华转过身来,低眉敛目。猎的头在他的审视下不自然地侧埋着。“……因为我怕你一不小心把他杀了。”猎干笑了两声:“呵呵,为这么点小事,有必要那么小题大做吗?我又不是杀人犯……”“沈流光是赤手空拳,而你手里却拿着……”“莲华!!”猎猛地提高了声音,怒不可遏的喊到,“你真的把我当杀人犯?!况且你以为沈流光会傻傻地站在那里坐以待毙吗?!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本性!不会连你也跟然美那花痴一样被他哄得团团转吧?!”“谁在跟你说沈流光啊?”莲华也被陆然猎的发飚气得鬼火冒,“我说的是你!你这不会查字典的白痴到底有没有听明白?!陆然猎,如果不是被我这么倒霉撞上,你以为我吃饱了想管你的死活?随便你再像以前那样发疯!”“哼,我根本……听不明白你在说什么?”猎的嘴角僵硬地勾了一下,“而且,莲华!少一副以恩人自居的模样,就是撞上又如何?谁要你管我的死活?”很奇怪的,被这么不领情,莲华的火气反而消了下来,只冷冷地瞥了猎一眼:“倒也是,的确关我屁事。那么你自便吧,陆少爷。”午后两点,然美和流光安静地并肩坐在公园的长椅上。流光双肘枕在腿上,低垂着头,表情木讷地盯着脚下的影子。然美的视线投向不远的空地,以前曾堆在那里的水泥沙不见了,雀跃奔跑的孩子们的身影也随之不再,只有一对夫妇守着他们的儿子在那里静静地玩着滑梯。洒在那里的阳光,似乎也变得淡淡的。流光一直没有说话,一反常态的安静,低垂着头的样子叫然美不由回忆起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情景。她微微抬起下巴,笑着看向那片曾经写着诗句的沙地:“流光,我们第一次见面就是在那里吧!”流光稍稍仰起头,目光在滑梯空地短暂停留,慢慢收回来,含糊地应了一声:“嗯。”然美看着又兀自低下头去的流光,那么开朗的他竟然也会这么失落,她好像是使出浑身解数也无法令他欢喜起来。“流光,不要再想刚刚的事了,好吗?”她只得一再这么劝慰。“……根本就不对啊。”半晌,才听到流光虚弱的声音,他双手插进蓬松柔软的头发里,一遍遍焦躁地抚动着,混乱地自言自语,“根本就都和我设想的不一样。现在的我们,应该是在游乐场骑旋转木马,玩云霄飞车才对的啊!然后,晚上,应该是在海边……为什么……”面对这样的流光,口拙的然美不知该如何安慰。在别人眼里不足为道的小事,在流光的眼中却仿佛不容忽视。攥成拳的手忽然抓紧头发,他厌恶地拧着眉:“笨蛋!都是我的错!”极其认真的眼神和字句,让然美心颤,“我为什么总控制不住自己?!沈流光,陆然猎是不值得让你破坏和老师间的约定的!我一遍一遍地这么告诉自己,可是还是做不到。每次看见他,想到他的名字是陆然猎,想到他不用努力就可以获得老师的关心,我就管不住自己……”然美的心依然忐忑不安,为什么流光你会对猎有这么抵触的情绪,为什么要那么在意她这个不是老师的老师?她的脑海里有不计其数的为什么,而流光就在那个最重要的线头缠绕之处。“……流光,你和猎之间究竟有什么误会,要让你们闹僵到这种地步?”她顿了顿,小心地察言观色,流光的脸被垂搭下来的头发遮住,难以分辨,她硬着头皮说出憋在心里好久的话,“猎的脾气虽然大了些,但其实他是很体贴的人……”还有一个其实——我是多希望你们能成为朋友的。她在心中暗暗喟叹。“我知道的,老师!”流光抬头,俊秀的脸上是破碎神伤的笑,“有问题的那个人不是他,是我。”他小心地捉起然美的手,把它放到他胸前的位置,然美可以感受到那温暖的胸膛里火热有力的心跳。“……这里,活着另一个流光。”低沉忧伤的自白。那眼神,再一次认真犹豫令她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