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虽然脑子里知道他指的是谁,嘉夜的嘴巴还是一下子打结。“我的弟弟。”他进一步说明。“嗯,”嘉夜点头,“见过他两次了,昨天他还受了伤。在这里……”她举起手,指了指杜谦永左肩的位置。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肩膀,“是吗?”简单的疑问句,听不出里面有任何情绪。“不过应该已经不要紧了。对不起,学长,我应该向你道歉,是我误会了你。真的很抱歉,如果你需要的话,我会去帮你澄清。”“你不需要去澄清什么,我根本没有介意。”“可是,我不明白,既然我冤枉了你,那时你为什么不申辩,不解释呢?”嘉夜实在好奇,不仅是对他,他的那些记过和留校查看,应该也是因为他丝毫不为自己申辩的缘故吧,“既然做坏事的是你的弟弟,你为什么宁愿帮他背黑锅?”“我不是要帮他背黑锅,况且他在初中的时候就已经辍学了,根本不需要我帮他顶罪。我不申辩只是因为没有那个必要。”杜谦永意味深长地看着她,语气还是那么冷彻而淡然,仿佛在说着一件与己无关的事,那双望着她的黑眼睛仿佛世界上最深的湖泊结了冰,幽然美丽,深不见底,“……你可能无法明白,对于我来说,他根本就是一个完全不存在的人。我不会提到他的名字,不想见到他的人,不想听到他的声音。在我的世界他就是彻底地不存在的。你会去以一个不存在的人为借口为自己辩解吗?”他的话让嘉夜一头雾水,但起码还能明白他们兄弟已反目成仇这个事实,明白这其中有她不能涉足的秘密,可是,“不存在的人”,用出这样极端的字眼,至少说明他们之间的芥蒂不是一两句话能够说清楚的。是什么事情,竟然可以使双胞胎兄弟变得如此痛恨对方?“可是,难道你不在乎吗?大家一次一次地误会你,还有记过和留校查看,会对你的前途有影响吧?”“……的确,这样的事发生过不止一次,用我的名字,留和我一样的头发,然后到处去惹事。”他的眉头习惯地蹙起,手指将额前碍眼的长发拢上去,露出明亮宽阔的前额,“……他是存心要和我过不去的。但是记过也好,留校查看也好,其实都无关痛痒,随着我毕业,这些记录都会消失。他煞费苦心的经营,最后也不会对我造成任何影响。至于大家的误会,我并不在乎。如果我为那些事情辩解,反而会让事情越闹越大,看见我疲于奔命,他会比谁都快活。”他转过头来,认真地看着嘉夜,“我所要做的,只是无视他的存在,从头到尾,彻彻底底地无视他。总有一天,冒充我的游戏,他会玩腻的。”不知是不是阳光过于强烈的缘故,她看见杜谦永深邃如夜的眼睛再一次危险地虚了起来,却似乎一不小心渗透出淡淡的悲哀。他不可思议的冷静,他的忍耐,他的自信,甚至他的城府,让嘉夜坠入更深的迷雾。同时也感慨,自己怎么会把这两兄弟搞混的呢?他们两人的气质是这般地不同!一个冷漠如寒冰,一个放肆如烈火。杜谦永,在她的眼里,真的就像冰川一样,别人看见的,永远都只是微不足道的表面。“你那么厌恶你的弟弟,却又告诉我这些,现在看见我,心里不会好受吧?”杜谦永没有想到她会问这样**的问题,沉默了半晌,“……是,我好像总能在你身上感觉到他的存在。是会让我不舒服。我不想骗你,但是你是无辜的。”燥热的沉静。“嘉夜,还有一件事。”是要她和他一起无视那个人的存在吧?为什么突然之间她觉得那个邪恶的家伙也有一点可怜?“我明白。”她看着杜谦永,理解地点头,“我不会对任何人说的。”“另外,嘉夜……”他顿了一下,似乎在寻找合适的措辞,“我们最好是交往一段时间。”杜谦永一语惊人。嘉夜猛抬起头,像个木头人一样定在那里。这个杜谦永,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啊?“你已经和他见过两次面,而且是学校里惟一一个知道我们之间关系的人……”那又怎样?嘉夜大惑不解地看着杜谦永,这跟要和他交往有什么关系?杜谦永读出她眼中的疑惑,“那个人总是针对与我有关的人,但是不会打我女朋友的主意,所以只有做我的女友才不会被他缠上。”像这样幼稚滑稽的理由,他却不知该如何说出口,最后只得强调,“总之他是个很危险的人,懂吗?”懂,当然懂。嘉夜想起那个家伙当晚打劫她的情形,还有他和那帮危险分子对峙,差点死掉的事情。“我们可以试着交往一个月,如果我在你身边,他就不会冒然出现,他应该还不想事情那么快穿帮。我不会对你提什么苛刻的要求,只需要每天上学放学的时候由我送你。其余的时间,我不会干涉。等到他的事情过去,这样的关系就可以结束。”原来如此。嘉夜突然想大笑,原来不过是替她的安全着想,逢场作戏罢了。这个细心周到的学长,她不知道是应该谢谢他还是骂他太过随便——一个免费得来的,羡煞旁人的帅哥男友?尽管五个礼拜不到就要说拜拜。“学长,你刚刚好像才说过看见我会让你不舒服的。”她在心里苦笑。杜谦永一时语塞,“是那样没错,可是相比起来,你的安全更重要。”“而且学长还有很多女朋友,她们也会介意吧。”“这个你不用担心,说清楚就可以。”说白了,这出戏只是演给他弟弟看的专场而已。当这么一个女主角,岂不是很滑稽可笑?“嘉夜,考虑以后给我答复好吗?”虽然是征求她的意见,口吻却透着习惯的强硬。嘉夜深呼吸了一口,抬头直视杜谦永的眼睛,“学长,我真的有考虑的余地吗?这个不是身为会长的你的硬性规定吗?”杜谦永表情困惑,似乎不明白为什么这女孩身上总有一种抵触的情绪,他压低了嗓音,“我从来不勉强任何人。你可以考虑,当然,也可以拒绝……”“那么我拒绝。”嘉夜平静地回复他。再次被这个学妹驳逆得如此干脆,连他自己都有点适应不过来。“谢谢你的好意,学长。可是我不需要你的保护一样可以很安全,再说,我觉得他并没有你说的那么危险。”她的声音不大,但是很有底气。“……是吗?”杜谦永淡淡地问,看着嘉夜,不再说什么。“学长如果没别的事,我要去吃饭了。”嘉夜也没有再抬头看他,转身朝树林外走。“嘉夜。”杜谦永突然叫住她。她站住,静听他的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