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车马簇簇回张府,马车行驶到张府大门,朱门大开,十几个眉清目秀干净的小厮两溜儿站了,领头的是大管家张英。看到老爷太太的车马过来,张英往前快走迎上来躬身作揖请安,并着府中小厮将人迎进了门。安宁的马车一路就驶到了仪门外,小厮们退了下去,外头又有老婆子打起了车帘,杏儿和添香两个先下了车,还不等她们将安宁扶出来,张致远已然走了进来,杏儿和添香连忙往后避。大老爷先接过欢喜的扑过来的小儿子,又体贴的扶着安宁下了马车。在仪门外迎接的张瑶见状形态已然娴静舒雅,她早已经不是当年不懂的小姑娘了。她早已经明白当年是有有心之人故意离间她和太太,更甚至是想让她借此在父亲跟前说太太的不好,借此来离间父亲和太太。而且生母娘家陈家的所作所为忒让人寒心,而且她并不是没有眼耳,自然懂得去看,懂得去听,懂得去比较。又是生的一个玲珑心肝儿,怎会不知该如何做?如今的张瑶虽身着家常衣裳,头上身上也并无过多缀饰,亦是大姑娘的她越发的出挑,最是让人惊艳的是她的气质!而今一看,最是印象深刻的便是这通体笃自信的气度,再来才是赞叹她的娴静如皎月般的容貌,让人不敢生出轻视慢待之心。这若是说起来最是满意的除了欣慰女儿长大的张致远外,也就是未来婆婆蒋夫人了,蒋夫人因为家里孩子缘故,最是喜欢娇俏的模样儿的女孩儿,再加上那会儿年纪不大却隐隐有大家风范,再加上还有来自宫里的教养嬷嬷自小教养。蒋雪晴又是和张瑶交好,蒋夫人自然颇为知道张瑶性子,所以这二子能和张瑶定亲她是相当高兴的。如今见张瑶这通体气度,就是都城王公宗室家的闺秀都是比不上的。如此觉得蒋韵能讨个这样的媳妇儿,脸上的笑容更盛了!宋姨娘依旧一副简单打扮,站在人前却不挑人眼睛,虽说是年轻时艳丽容貌然在。平滑的眉毛,低垂的眼帘,她的温顺将她的艳丽遮住了,把身姿遮掩在所处的周边环境中,仿佛融在一起似的!府里的下人背后议论时候总想‘这幅软绵样子,怪不得不会得老爷宠爱,要不是生了二姑娘。也不会提成姨娘’云云的,但是他们没有仔细想想。从头到尾还就是宋姨娘这幅软绵不去争识时务的性子让她在后院活了下来!当年二房太太周姨娘就是再风头正盛,颜色更好,娘家还是官家又如何,最后还不是落了个如今几乎成府里禁忌话题,鲜少有人提及么。当年老爷伺候人虽少,但也有几个的,如今就剩下了个这软绵的宋姨娘!虽不得老爷宠。但还有个从她肚中生出来的二姑娘,而且还能管着一些事务,不会让府中踩低捧高的仆役生出怠慢之心!这就是宋姨娘在后院能有一席之地的原因。善于察言观色的她自然能看出张致远扶着安宁是真心还是假意,心里没有半点波澜,却是不由得攥了攥藏在袖中的帕子。张玫站在张瑶身边,心思却是最纯净的,她素日乖巧懂事,性子被福生和安康带的活泼些,让张致远对她也多了几分宠爱。安宁下了马车,随意的扫了一眼迎接的众人,无端得就让下人们身子颤了颤。就像是静谧的一汪湖水压下来,绵绵密密的让人透不过气来。因而不自觉地呼吸都放轻了,生怕是一个大喘气就惹来无妄之灾一般。心里有那侥幸的,此刻都不敢再生出什么是非来,夹起尾巴灰溜溜不敢再有什么造次的行为举动了。安宁就淡淡的一扫视线就转回来了,再看天色不早,待下人们磕头请过安后就让她们各自散开了。被簇拥着进了桂院。眼前已进九月,比起七月、八月的时候凉爽了不少,却是天高气爽时。桂院里的huā草树木皆是郁郁葱葱,草木清香盈满鼻,绕过了观赏墙就看到苍翠树木间隙中漏出来的乌瓦白墙,于晚霞笼罩下给人安定的感觉。即使都城正房里的装扮和扬州的家异曲同工,但实实在在的时候感觉真的不一样,毕竟她在这儿生活了几乎是她来到这个时代所有的时间呢。安宁先洗了把脸,换了身家常衣衫,杏儿忙打了桃红软绸绣梅huā的帘子,张致远和小福久父子俩正腻歪呢,张瑶和张玫站在一边儿逗福久。见着了安宁出来,张瑶和张玫忙福身请安,安宁坐在一边儿笑道:“三个月没见,瑶儿管家辛苦了,还有玫儿性子还是这么乖巧恬静。”朝一边的添香道:“把给两位姑娘的匣子拿来。”“是,太太。”添香行了个礼退了下去,不一会儿捧来两个红木匣子过来“太太看看,这是不是你说的那两个匣子?”安宁看了匣子上的标记点点头,见她们姐妹俩疑惑便解释道:“都城街市之繁华,人烟之阜盛,比之江南更胜,各色物什也不尽相同,都城的东西华贵些,不比江南物什精致,却别有一番风味。这些儿都是些都城的小玩意儿,买回来给你们女孩子看个新鲜,把玩把玩。”“谢谢母亲。”两个女孩都很欢喜,各自让身后的丫鬟接过来,又说了一会儿话就回各自院子了。安宁拢了拢滑下来的发丝,这一路上舟车劳顿的她也有些累了,不过从刚才让添香拿出给张瑶和张玫的礼物来就感觉到来自旁边这位大老爷的炙热视线后,安宁就默默了一把。她太了解这人了,这诡谲的视线绝对是在控诉‘给我的呢?怎么不先给我?是不是没有啊?’……安宁心说:您都年纪一大把了,怎么还好意思和孩子们争抢呢?当然了安宁还没有傻到把这话当着这么些下人说出来,还不等她说话呢,张致远抱起躺在他臂弯里打小哈欠的福久,带着心疼的笑道:“卧房已经收拾利落了,宁儿和福久且先去歇歇,就是有事儿也不急在一时说来。”这般说着的时候清隽的脸上修眉微扬,星目微弯,眼尾微翘,唇角微扬,声音低低沉沉,声调再是温和不过了。在旁人看来,合该就是一副‘老爷和太太感情再好不过的了’的画面,安宁杏眼微睁,明明白白得表露出自己的诧异,这大老爷什么时候该了路数,腹黑升级了。在她听来这话就是红果果的威胁,颇有种自己已为砧板上的鱼肉,还是等养肥了再杀的那种……张致远很满意的看到她略带着诧异红润的嘴唇微张的俏模样儿,乌黑深邃的眼中暖意更深,浓浓的就像是化不开的墨。这样的好心情等安宁抱着福久去沐浴都久久不曾消散,先是斜躺在凉榻上拿起一本书来随手翻开。安宁不在的这些时日,张致远头先还会来桂院安歇,桂院里伺候的人并没有全带走,可他依旧是觉得不舒坦,她和孩子不在屋子里,感觉就像是少了什么!后面干脆就直接留宿在外书房,有时也会拿出来在他生日时安宁送给他的那枚印章细细把玩。他也学会了有时候直白的表达自己的情感,比如说没那么迂回的写信给安宁,让她早日归家。如今虽然说她和小儿子不在眼前,他还是觉得这屋子里啊多了人气,看哪儿都觉得顺眼。瞧那高脚雕huā案几上一只美人耸肩瓶中插着的细细的数枝秋菊,清淡雅致,一股淡淡的菊huā香溢满室中。又瞧博古架上,并没摆那些颜色鲜艳的古玩玉器,倒是只摆了些青huā瓷器,还有几处修剪的极雅致的小盆景……反正大老爷如今就是看哪儿都觉得雅致、舒坦的,书也没心思看下去了,良久都没有翻页,问杏儿:“夫人从都城都带些什么土仪回来?”从都城带回来的十几个箱子里,除了平时所穿戴之物,其余的大箱子摆在下面,除了给张瑶和张玫两姐妹之外,还有一些是带给安家一家子的,另外还有些是买来送礼的,零零总总的收罗在的箱子里。一时间张致远哪能看出什么来,他总不好问下人:你们太太给本老爷带什么回来了吧?!只好收回目光,懒懒的靠着小几,将手中的书翻开了一页。杏儿和添香面面相觑,老爷没发话,她们也不好将摆出来的箱子收拾起来。安宁抱着香喷喷的福久出来,看到摆在地上的箱子,顿时了然,摆摆手让丫鬟们将东西收拾起来。坐在榻边儿,拍拍小孩儿屁屁,抓过一条干帕子把小孩儿乱绒绒的头发擦干了。张致远把书册往旁边的红木三足小几上一扔,皱眉,拿起另一条干巾坐过来替安宁一捋一捋地将披散在肩上水珠儿犹自顺着发梢滴落地的长发擦干了。屋子的丫鬟、奶娘早就有眼色的下去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