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元后过世后,生育皇长子的房贵妃晋封为皇后的呼声最高,然而傅家在元后过世后,又送次女进宫,今上念及元后之情,欲封次女为继后,中间房家作梗,只封为贵妃,虽后来封为皇贵妃,摄后宫事。然皇贵妃,并没有可以与其姐可以比肩的才德见识,因而今上待其很是冷淡,又加上数年不曾生育,且不说房贵妃当年屈居元后之下那是无可奈何,如今又被元后之妹压在头上,当然不服,就是其他生有儿女,家族不错的妃嫔也心有想法。甚至一度管理后宫之权被房贵妃拿了过去,地位岌岌可危,后来房家兵权重握,房贵妃有房家做后盾,又有得宠的大皇子,皇贵妃也不得不避其锋芒,造成了房家气焰更涨。傅家没有房家强大,而皇贵妃本身又不得皇上恩宠,未生育龙子,怎么能不让人心怀遐想?再加上今上未立太子,元后之子的二皇子又被大皇子压一头,这样的局面,再加上前朝的几位皇帝皆不是按照嫡长子继承制度登上大位的,有这样的前车之鉴,又怎么不让人心动。今上不允许,傅家也不允许自己的利益被瓜分了,若是大皇子真的登上大位,头一个被拿起来开刀的便是二皇子以及傅家。因而势稍弱的傅家就被今上拉拢,全力对付气焰高涨的房家。要说大皇子逼宫一事中没有今上在背后推波助澜,也不好解释为何大皇子急迫逼宫,而恰好今上又洞悉了房家的阴谋,将其以谋反罪名贬为庶民,房家全族被斩,房贵妃被赐死。说不定皇贵妃能封为继后是今上与傅家做的交易,这是诱饵!一个有名无实的皇贵妃与一个有名有实的继后哪个能带来更多的利益,不是个傻子都能做出选择。生下八皇子的皇贵妃,如今的皇后。若想要巩固自己的地位,自然是离不开家族的支持,如此来偏袒家族变是无可厚非了,看这在傅老太太寿诞上赏赐下来的。绵绵不断,且都价值不菲,着实给傅家长脸。然而现任皇后所生的八皇子年幼,元后的嫡子睿王爷又已经长成,不说势力到底有多大,但就是多年经营下来,又有傅家做后盾。自然远非年幼还在上书房读书的八皇子可比。再有便是一些老臣世家,诸如国公侯府之类,内里早已腐朽,子弟多是纨绔,如此便也罢了,若是只安分守己,倒也无妨。偏偏还要去妄想更加荣耀之事,却又是糊里糊涂不明形势!因而在今上着手打压都城世家贵族时。转而团结起来支持如今势力最大的睿王爷,妄图再拥有这拥举之功,使得自己的利益更加牢固。所以说今日虽说是傅家老太太的寿诞。实则是群臣的一次或表态或讨好或被拉拢的大好机会,但看内院里满都城里诰命地位高的、或是六部官员夫人,见过的没见过的,满满的占据了huā厅,端的是huā团锦簇,衣香鬓影,人头攒动。待皇后身边的女官走了后,傅家老太太满面红光,众人又是围着一阵奉承。再看围在傅老太太跟前的顺忠王世子妃,锦阳侯诰命。还有拼命想往前面挤的吏部右侍郎宋夫人,安宁低下头来敛下密实的睫毛,将福久抱在怀里,又细声安抚了站在一旁的顾着规矩的张玫,让她去她姐姐那儿说话,张玫想了想。点了点头,由丫鬟领着到隔几桌的张瑶那儿去说话了。坐在安宁旁边的殷夫人瞧见了,同安宁笑道:“你们家的几个孩子都是不错的,就是这位二姑娘也行事规矩都是挑不出错的。”安宁自然听出殷夫人话里的深意,天下风俗,娶妻娶贤,越是高门大户,越是讲究出身教养,身为庶女,先天上出身已经输了一头。虽说她们嘴上赞赏着张玫的行事规矩,但多是也不会考虑配给自己子侄的,除非是庶子。张玫本人条件不错,但到底吃亏在出身上,不过她现在才十岁,还有一两年可以相看罢,总归都是要操心的。殷夫人这次又只和安宁说了两句,又被那边的夫人们拉走说话了,安宁倒似不在意,只转过身来和安平侯夫人说话。坐在殷夫人旁边的是礼部右侍郎周夫人,她轻轻撇了撇嘴细声细语道:“你怎么尽是和她说话了?不知道……”露出一副我是为你好的样子来。殷夫人轻轻蹙眉,心道这周夫人是怎么回事,离这么近想让她说什么,而且张家和殷家还有些关系,一切尘埃未定的,再说比起储君来,不是应该更畏惧皇上么。暗道这周夫人不知道遮掩,心中不屑,只笑道:“我没明白周夫人的意思,我这是不知道什么了?”周夫人那边的吴夫人细声细气地捂住帕子轻笑“是呀,周夫人可是有什么消息,也别藏着掖着的,说出来让我们也知道知道呢。”周夫人脸色涨红,这么多人在场她自然不好说那张家老爷得罪睿王爷,如今又是在睿王爷的外祖家,小心别让她给连累了。只看了眼和安平侯夫人说话的安宁,见一向有些严肃的安平侯夫人不知听安宁说了些什么,竟是笑声连连,便只顾左右而言其它,将这话题岔了过去。以安宁的耳力自然远远就听清了她们的对话,何况坐在同一桌上隔的并不远,自然是听的清清楚楚,她也不以为意,心道这礼部右侍郎怕也是睿王爷那一派的。又在心里叹息,宋夫人诡异的视线又转到她这边儿来,偏安宁五官敏锐,假装注意不到都难。低头看福久蹙着清秀的眉,也看向宋夫人那边,安宁知道小孩儿也注意到了,在他耳旁说了几句话,小福久乖乖的坐在安宁身旁不左右看了。安平侯夫人也似注意到了,不着痕迹的朝宋夫人那边儿瞄了一眼,露出不以为意的神色,并不将宋夫人放在眼里,在她看来,宋夫人这幅做派就跟跳梁小丑一般。又瞧身边的安宁宠辱不惊,淡然以对,想来这段时间这种事倒也似经历过不少了,但也不见他们家有所作为,可见是内有乾坤的,只是张家素来低调谨慎,不会在这节骨眼上被人抓错处罢了。我自岿然不动,在这席面上,宋夫人情绪外露,隔着一个座位的周夫人不怀好意,傅家大太太非比寻常的热情,还有那时不时看过来的探究眼神,这局势怎么一个热闹了得。外院的张致远和众人说着话,自然是句句推敲、字字斟酌,软硬不吃、滴水不漏。看着顺忠郡王面色潮红的样子,再看看围着他敬酒的人;张致远又转头看另外一边,锦阳侯、宋国公家几人围着傅阁老喝酒说话的样子;还有傅家两个儿子身边围着一群世家子弟,阿谀奉承,势高一人的样子,张致远朝另一边的祝黎及蒋韵叔父蒋柏扬举了举酒杯,转身和范青逸、以及都察院左都御史林孟庭也喝了起来。宴席结束,安宁带着福久和张玫被傅家大太太送了出来,傅大太太又拉着张玫赞了几句,还将随身的一个紫罗兰镯子当表礼送给了张玫,话里的意思自然不容拒绝,安宁便让张玫受了,张玫忙拜谢。傅大太太摇手笑道:“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好东西,留给你玩罢了。”然又去送旁的客人了,张瑶也和蒋二夫人说好,便走过来和安宁说话,母子几人正准备一起出去。宋夫人见了傅大太太褪下手腕上的镯子给张玫就很是眼红,以为是傅大太太对张玫有意,话语里不免带了几分酸味,同身边的小女儿低声道:“不过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庶女罢了,怎会得了大太太的青眼,你今日怎么不好好表现一番,若是能嫁入傅家,咱们全家可就跟着水涨船高了!”旁人听不到,安宁虽然离得远些但可是听得清清楚楚,心中一凛,视线从戴在张玫手腕上的紫罗兰镯子上不动声色的收回来,抿了抿嘴唇,没说什么,由管事娘子领着往外走。外院的张致远和范青逸、林孟庭几人和傅阁老告辞,就去了二门,不一会儿,看见安宁领着张瑶、张玫和福久前来,见妻儿神色无异,倒是有了底。也不多说,上了马车就往家中回转,临行时宋夫人也出了门来,隐晦地朝这边儿投来嫉妒、不甘的眼神,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怕他们一家子早就被这凛冽的视线给千刀万剐了。安宁总算知道了,宁愿得罪君子,也不要得罪小人这句话的真谛。这宋夫人是咬上他们一家子不放了,怕不是将原先对陈氏的不甘、嫉妒转嫁到她们身上来了吧,再加上这几次交锋下来,这单方面的仇恨越积越高。还有傅大太太莫名其妙展现出来的热情,更是拉了极高的仇恨值来,当真是躺着也中枪。(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