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伯光的刀堪堪的停在苏阳胸口处,刀锋甚至已经划破了苏阳的衣衫。苏阳手持青钢剑,淡淡一笑,道:“承让。”田伯光面色惨白,额头上大汗淋漓。他倒不是怕死,而是惊骇。自从出道以来,一手狂风快刀,少遇敌手,各大门派的二代年轻弟子无一是他敌手,即便是遇到一些门派的一代人物,也往往能战而胜之,就算再不济,凭着轻身功夫也能逃之夭夭。是以他一向自负,令狐冲说他是天下十四,他虽然不太相信,却也没觉得相差太多。但今曰只一招便被一个名不见经传,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制住,这种事简直做梦也不曾想到过。想到此处,田伯光万念俱灰,只觉得自己这二十年的苦功简直是练到了狗肚子里去,连个出初江湖的毛头小伙子都不如,这江湖以后还怎么混,于是干脆一闭眼,长叹一声:“罢了罢了,我服了,你动手吧!”万里独行在江湖上也算一号人物,杀了他,立刻就能扬名立万,这些年不知有多少正道小子来找田伯光麻烦,嘴上说是为名除害,其实就是为了踩着他的尸体出头,要不是他功夫不弱,早就死了。想来这年轻人也不会例外。苏阳哈哈一笑,道:“侥幸而已,田兄何必当真。只不过仪琳小师傅可就不能跟你走了。”田伯光睁开眼睛,不可置信道:“你不杀我?”苏阳手一抖,青钢剑已然重新入鞘。田伯光这才真的信了,长长的吁了一口气,比划了个大拇指道:“是条汉子,田某今曰失了一个美貌尼姑,却得了个好朋友,算起来还是赚了!”苏阳脸色有些微微发白,道:“其实我今天来,有两件事,一件是为了仪琳,还有一件事,却是想请田兄帮忙。”仪琳听苏阳说“为了仪琳”,心中巨震,联想道之前苏阳的话,暗道莫非,莫非,苏大哥真的要娶我?这,这可怎生是好,我是出家人怎可嫁人,若是师傅知道了,定要要一剑刺死苏大哥。到时候我若苦苦哀求,无论如何也要救下苏大哥一命。仪琳的小心思这两个大男人哪里知道,田伯光点点头:“请说。”在苏阳看来,对付田伯光这样的人,绕弯子反而无益,惹得他疑心,于是把他拉倒稍远些的地方,干脆直接说道:“我舅父有危难,请田兄助我一臂之力。”“刘先生?”田伯光对刘正风的称呼也有所变化了,奇道:“他不是金盆洗手嘛,这危难从何而来?莫非是魔教来攻?可现在衡山城里满是前来祝贺的正道人士,其中一流高手不在少数,都是刘先生的至交好友,就算是魔教来了,也决计讨不了好去。”他说着说着,忽然脸色剧变,惊道:“难道是东方不败亲自出手?”苏阳失笑,这家伙也真有想象力,别说刘正风,就是莫大也不值得东方不败亲自动手,但表面却傲然道:“东方不败还不至于来艹这份闲心。正面交锋,我舅父未必怕了谁,只是嵩山左冷禅这次派了几个师弟前来,要暗中对我舅父不利,我只能提前做准备,以防万一。”世上最可怕的对手,往往不是你的敌人,而是那些所谓的朋友和同道。田伯光一听到“嵩山左冷禅”五个字,脸上立刻浮起一丝怒容,似乎吃过嵩山派大亏,点头道:“既是找嵩山派的晦气,又是苏老弟你开口,我自然要去。只是左冷禅的师弟们都是一流高手,我们两人未必能敌得过吧?”苏阳微微一笑,胸有成竹道:“到时候你只需伪装一番,跟着祝贺的人群混入刘家,负责接应转移,对付几个嵩山二代弟子就行。至于左冷禅的师弟,自有我和其他高手对付。”“这倒是可以,嵩山二代弟子中也无甚硬手,就算是他左大盟主的师弟,一对一我也未必会怕了。”田伯光一边说,一边眼珠子转了几转,忽然指着苏阳小声笑道:“我明白了,嵩山派打衡山派,其他正道人士只能两不相帮。你今天来,就是想找我这个不正不邪的家伙为你卖命的。难道你不怕我假意答应你,到时却爽约不至?”苏阳哈哈一笑:“田兄若不来,自然有其他高手出面帮忙,到时候只当我看错你这个人,交错了你这个朋友。”田伯光沉吟片刻,抬手拍了拍苏阳肩膀,道:“也罢,既然欠你一命,我到时如约而至,听你安排便是。也但愿我没有交错你这个朋友。”说罢,他就转身朝楼下走,路过仪琳身边之时,忽然把脸凑到仪琳跟前,恶狠狠的说:“小尼姑,你听好了,既然我输了,不能娶你,那你就要跟苏阳成亲,否则我还要掳了你去!就算掳不走你,我也掳走你的师姐师妹!”仪琳被田伯光一吓唬,花容失色,带着哭音道:“这,这如何使得......”田伯光大笑下楼,临走之时,冲苏阳悄悄的眨了眨眼,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好像是在说你不是说要娶嘛,我就让你真的娶她当老婆,倒个大大的霉。这银.贼的想法倒是与众不同。不过想来也是,若是真娶了个厉害的老婆,他还去和别的女子快活风流,说不定一觉醒来就真成了太监。苏阳一手扶着桌子,面带微笑,目送田伯光下楼,直到田伯光远去了,才缓缓的在桌旁坐了下来,笑容敛去,脸色陡然变得煞白。仪琳走到苏阳身边,低着头偷偷的瞄了苏阳一眼,忐忑道:“苏大哥,那恶人已经走了,我,我这便回我师傅那里......”话音未落,苏阳猛地吐出一口气,抬手死死捂住胸膛,指缝中鲜血狂涌而出,身子一歪,朝一边地面栽倒。仪琳百忙使了一招“捧经颂佛”,双手横托,扶住了苏阳,惊道:“苏大哥,你,你怎么受伤了?”苏阳挤出了一丝笑,轻声道:“无大碍,休息休息就好了。田伯光,果然好快的刀!”原来刚才田伯光虽然急急的收住刀势,但终究还是在苏阳胸口开了一道口子。只不过由于这一刀实在太快,又灌注了内力,伤口处鲜血暂时还没有流出来。江湖人有江湖人的悲哀。森林中的老虎,一旦受了伤,野狗豺狼就会群起而攻之,人也是如此。说是打肿脸充胖子也好,说是死要面子也罢,总之决不能示弱。一旦露出自己软弱的一面,往往就会被人轻视,产生不信任感。这和做生意是一个道理,明明口袋里没钱,还要借钱买一辆好车,就是要让别人以为你有足够的实力,才敢放心跟你合作。苏阳深知对付嵩山派绝不是小事,若是自己镇不住田伯光,他未必就会爽快答应自己。于是在感到受伤的瞬间,苏阳立刻绷劲胸膛,运用内力,甚至连经脉挪移的功夫都用上了,使得伤口暂时不流血,让田伯光错以为自己是个大高手,而刘家更是藏龙卧虎,对付嵩山派这一战已有十足把握。武力之压,朋友之义,不杀之恩,必胜之战,再加上田伯光和嵩山派之间原本就有恩怨,苏阳不信他不来!仪琳从怀里取出了一盒药膏,手忙脚乱的就要给苏阳抹在伤口处,苏阳摇摇头,虚弱道:“此处人多眼杂,快扶我出城,找个僻静所在再行疗伤。”被仪琳搀扶着出了衡山城,苏阳伏在仪琳的肩头,闻着少女体香,望着后面远远跟来的一个高大人影,嘴角挂上了一丝不为人知的坏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