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肚子里的虫再多,你们喝酒也治不了。”归东景摇头道。“我肚子里没虫,可也没闲钱请你们喝酒。”西门胜冷冷的道。丁喜和小马都奇怪的望着他俩,六个人当中,只有苏阳和邓定候还在埋头喝酒,他俩也不互相敬酒,而是自顾自的不停喝。邓定候不说话,依旧在喝,在对待女人和酒两件事上,邓定候的态度和归东景完全相反,他一向认为好的酒和好的女人在面前是一定要去享受的,就算有天大的事,也不应该耽误。人生忙碌了一辈子,不就是为了有好的酒和绝代的佳人?苏阳也认为明明有快乐在面前都不会享受,那样的死板生活又有什么乐趣。更关键的是酒鬼的称号又快要升级了。而归东景两只眼睛却闪闪发亮,一点也不像喝多了的样子,他神秘道:“那么我告诉你们,我们请你们喝酒,只因为我们想灌醉你们。”丁喜道:“为什么?”归东景道:“因为我们想你说出一件事。这次我们走镖的曰程路线、接镖的地方都是秘密.甚至连我们保的这趟镖,也是秘密。这秘密你本来绝不该知道的,但你却知道了。”丁喜微笑,归东景道:“是谁把这秘密告诉你的?”丁喜道:“你们以为我被酒醉了之后,就会说出来?”归东景道:“酒后吐真言,喝醉的人,总比较难守秘密。”苏阳忽然插嘴道:“由此可见,你其实并不是个很喜欢喝酒的人。”“哦?”归东景道。“喜欢喝酒的人,喝多了之后只会做一件事。”苏阳道。“什么?”“睡觉!”邓定候也放下了酒杯,笑道:“这毛病倒跟我差不多。”苏阳摇头道:“你喝多了喜欢找女人睡觉,而我喝多了却喜欢一个人睡。”归东景叹道:“看来我今天是听不到实话了。”丁喜却摇了摇头,道:“未必。”“哦?为什么?”“因为他根本没喝多。”苏阳大笑起来:“想要灌倒丁喜并不是件容易的事。”丁喜向苏阳道:“幸好我没喝多,不然我说出来的话,他们一定不相信,一定以为是醉话。”苏阳问:“难道把秘密泄露给你,给你送信的人,是个死人?”归东景摇头道:“死人怎么可能给他送信?”不了丁喜居然重重的点头,道:“不错,就是个死人。”振威镖局的大厅里,忽然变得没有声音了,归东景,邓定侯、西门胜,三个人全都板着脸。他们瞪着眼,盯着丁喜。尤其是归东景,归东景不笑的时候,样子变得很可怕,很难看,就象忽然变了一个人。丁喜却还在笑,笑得还是那样讨人喜欢,他对苏阳道:“你看,我就算没喝多,他们也会以为我喝多了。”苏阳却道:“我相信你没喝多,所以就算他们不愿意听,我也很想听听一个死人是怎么给你送信的。”“可是似乎也只有你一个人愿意听。”丁喜道。苏阳摇头道:“你是个说故事的,只要还有一个听众,你就应该把故事说完。”“好吧。”丁喜道:“那个人本来当然没有死,但现在却的的确确已是个死人。”邓定侯抢着问道:“是有人杀了他,谁?”丁喜道:“我。”苏阳道:“这恐怕也是你们谈好的条件之一。”归东景冷笑道:“天底下居然有这种奇怪的条件?现在我也很想听下去了。”丁喜道:“十天前,有人送了封信来,说他可以将你们的秘密泄露给我,条件是我劫镖之后,要分给他三成,我若肯接受他的条件,就得先将送信来的这个人杀了灭口。”邓定侯道:“你接受了他的条件?”丁喜点点头,道:“所以过了不久,就又有人送了第二封信来。内容就是开封运到京城那趟镖的秘密?当然了,我还得先把送信来的那个人杀了灭口。我劫下那批货后,虽然有点不甘愿,可是为了第二次生意,只好分了那人三成。”邓定侯道:“你是怎么送给他的?”丁喜道:“我劫下了那趟镖之后.他又叫人送了封信来,要将他应得的那一份.送到他指定的地方去,送走之后,立刻就得走,假如我敢在那里窥伺跟踪,就没有第二次生意了。所以你直到现在为止,没有见过他的真面目。甚至连他是男是女,是老是少都不知道。”苏阳道:“六个送信给你的人,全部已被你杀了灭口。”丁喜道:“我虽然没有自己去杀他们,但他们的确是因我而死。而我知道的,就只有这么多了,所以你们请我喝这么多的酒.实在是浪费...”邓定侯忽然打断了他的话,道:“你至少还知道一件我们不知道的事。”丁喜道:“哦。”邓定侯道:‘你当然一定知道,那六个死人现在在哪里?还有那六封信。”丁喜道:“不错,信也就与死人在一起。”邓定侯道:“在哪里?”丁喜道:“难道你还想去看看他们?”邓定侯笑了笑,道:“老江湖都知道死人有时也会泄露出一些活人不知道的秘密。”丁喜道:“你想要我带你去?”邓定侯目光炯炯,逼视着他,道:“难道你不肯?”丁喜笑了,道:“谁说我不肯,只不过那个地方实在不适合你们去,纵然我肯带你们到那里去,你们也未必有胆子去。”邓定侯也在微笑,道:“那地方,难道是龙潭虎穴不成?”丁喜淡淡笑道;“虽不是龙漂却是虎穴。”苏阳道:“我已经知道是哪里了,这个地方你们五犬开花的人,的确去不了。”西门生寒声道:“天下间我们去不了的地方还不多。”苏阳道:“不多,不多,的确不多。不过饿虎岗就一定是其中之一。”饿虎岗本就是天下黑道人物联合起来,对付五犬开花联营镖局的地方,五犬开花的人去了饿虎岗,岂非正是大肥猪拱门,犬入饿虎口?西门胜脸上虽然还是全无表情,但瞳孔已在收缩。归东景已站起来,背负着双手,不断地绕着桌子走来定去。邓定侯拿起杯酒,准备干杯,才发现杯子是空的。丁喜看着他们,悠然道:“只要三位真的敢去,我随时都可以带路。”归东景忽然笑了笑,道:‘我们并不是不敢去,只是不必去。”丁喜道:“不必去?”归东景道:“当然不必,你们三个人去就可以了。”“我们?”苏阳奇道:“我,丁喜,和小马?”“不错。”归东景笑道。“贼去捉贼,你不怕我们跑了?”丁喜也奇道。“当然不怕。”归东景晃了晃桌上的酒坛子,得意道:“这些酒里都有一些发作很慢的药,这些药也不会置人于死地,但是唯一的好处就是半年之后如果没有解药,一身的武功就至少要废掉一半。”这下非但丁喜小马,连邓定候和西门胜的脸色都变了。“实在是很不好意思,我刚才说了,我肚子里有酒虫,这真不是骗你们的,这些酒对于我而言,只不过是药酒,而对于你们来说就是毒酒。”归东景很抱歉的说,然后他看了看邓定候和西门胜,又道:“当然,我既然是制作酒的人,也一定有解药。”他从怀里掏出来两个小纸包递给邓定候和西门胜,西门胜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打开纸包,里面有一些白色的小粉末,西门胜一口吞了下去,脸色才恢复了血色,邓定候也哼了一声,把纸包装进怀里。“也就是说,如果我们顺利的查出谁是真正把镖显露透露的人,我们也能等到解药?”苏阳问归东景。“相反的话,就得不到,这是很简单的道理。”归东景哈哈大笑。苏阳和丁喜相互对望了一眼,同时叹了口气,而小马的拳头上已经蹦起了青筋。丁喜按住小马,对苏阳无奈道:“看起来我们只好跑着一趟了。”苏阳想了想点头,道:“不过不急。”“你们如果需要什么准备的话,我可以提供。”归东景很大方的说:“对于帮我办事的人,我一向很慷慨。”“倒也没什么其他的事。”苏阳居然把桌上最后剩下的半坛子毒酒端过来,当着所有人的面,咕咚咕咚的喝了个精光。“你疯了!”一直没有说话的小马终于忍不住大声的说。“他倒是聪明,反正已经中了毒,倒不如多喝一点,这酒是真不错。”丁喜的样子,好像很后悔自己没有先下手抢过那半坛子酒。归东景却依旧很大方,笑道:“这样的酒,我还有很多,如果你们喜欢,我可以让你们喝个饱。”不等丁喜说话,苏阳已经放下了酒坛子,醉醺醺的问丁喜:“其实你知不知道,一个人酒喝多了之后,除了睡觉,还喜欢干嘛?”丁喜眼睛一亮,道:“莫非,还喜欢撒酒疯?”苏阳大笑:“不错,那你和小马喝多了没有?”“好像多了。”丁喜说。“那我们为什么还不撒酒疯?”苏阳说完已经把酒坛子朝归东景的脑袋上砸了过去,大笑道:“他们既然让我们做事,当然不好意思因为我们撒酒疯就难为我们。”“不错,我要开始发酒疯了!”小马已经跳起来一拳头把一张老檀木的书架砸了个大洞。于是乎,归东景的振威镖局,在半个时辰之后,已经被砸了个稀巴烂。归东景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的鼻子都要气歪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