澜雨目光落在自己的伤口之上,也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姜凤却是皱眉担心,“泡了这么长时间,希望不会发炎吧。”澜雨本想说自己曾经受过比这个伤更可怖的多的,这点小口子算得了什么。不过见姜凤披头散发的全忘记了顾及,只是对着自己的手臂关注良多,那到嘴边的话,便又咽了回去。只是倚着石壁坐着,半面微垂,唇角挂着一抹不易觉察的笑意。大约一个时辰之后,姜凤拿在手上的衣服已是被烤得干了,便跟仍然静静坐着的澜雨说了声,自己到崖后头去换衣服。总算换了干爽的衣服,浑身的疲惫也似减轻了不少。“澜雨,你可换好了么?”姜凤走回时,先在崖后头问了澜雨几声。这浣花国的女子不怕换衣被男人瞧见,可反过来么,那可就不成了。“澜雨?”未听到回答,姜凤又提高了声音。“你怎么了?我,我可过去了?”姜凤高声叫了这句,便快步小跑了过去,但见澜雨仍然好端端地坐在那儿。姜凤松了口气,方才可吓着她了,还以为这妖孽男出了什么事呢?“澜雨,你怎么没有换……”姜凤走得近了,才看出澜雨身上还是那一身湿衣,根本就没有动过旁边的干衣袍啊!“啊,发烧了!”原来澜雨头微微歪斜着靠在石壁上,双眸紧闭,嘴唇紧抿,两肩挎着,分明是昏睡过去了。赶紧把手背贴到某人额头上的姜凤,自然马上就感觉到了那滚烫的温度。这,这可怎么办?这荒郊野外的,前无村后无店,自己也不懂医术,可要怎么好啊!姜凤深恨自己的乌鸦嘴,方才说什么不好,偏偏要说什么发炎,结果当真人发烧昏过去了……姜凤苦恼地抓着自己的那一头乱发。原本她跟澜雨商量好了,等换上干衣服就一道朝东面走。船沉了,只好看看能不能寻到村落或是城镇什么的,余下的路,便只能走陆路。可澜雨这个样子,要如何走路法啊?姜凤推了推澜雨,无可奈何地叫道,“澜雨,你醒醒,醒醒,……至少要换了衣裳啊。”话说狗血剧姜凤也是见识过不少的,比如说常常有一男一女独自在荒郊野外共处,有一个发了烧,另一个就会给病人擦身降温神马的,反正总是狗血奸情的发端啊。呃,老纸不要啊,老纸是有家庭的女人啊!就算这位妖孽男很不错,也有些让老纸心动之处,但老纸的老公已经不少了,老公可不想再娶三夫啊!姜凤不推澜雨还好,这一推,澜雨身子一歪就朝侧面倒下,吓得姜凤赶紧伸手扶住。姜凤咬了咬下嘴唇,愁得简直要哭了。而手下扶着的男人,肌肤上传来的滚烫温度,和无一丝血色的面容,都显示了这位病得不轻。怎么办怎么办?姜凤急切之下,忽觉得手上水气未消,这才想起澜雨还穿着湿衣。换?换还是不换?姜凤想起从前曾经看过某个狗血剧,倒也记不得那昏倒的是男是女了,只记得那给昏迷中人换衣服的那位,因为男女授受不清,把自己的眼睛蒙了,这才帮着对方把衣服给换了的。姜凤闭上眼睛,伸手试了把又睁开。我去,老纸实在没有这等蒙了眼还能手下准确地给人换衣服的本事啊!莫说这人是个身高超过自己的大男人了,就是给自家儿子越越换衣服,老纸特么地也做不到啊!姜凤一咬牙,莫拖延了,老纸心中无邪念,麻溜地三下五除二,眼睛不要乱看便是。姜凤屏着一口气,迅速地把妖孽男扶起,快手快脚地扒了外袍和中衣。呃,下半身的小衣就算了吧。火速把干袍子给睡妖男披上,这还得亏姜凤长年练点拳脚,气力不小,否则怕是要折腾上好半天。两只指端微微颤抖的手,系上最后一根衣带,姜凤这才呼出一口长气。闭了闭眼,那几息间看到的画面,男子胸前肌肤光滑如丝,莹然明灿,几乎光裸的曲线堪称完美……姜凤摇了摇头,把自己脑海中的画面甩了出去。接下来怎么做呢?姜凤现下手上什么药也没有,大约能做的,也就是去弄点湿布回来,放在澜雨的额头上降温吧。姜凤不辞劳苦地在河边来回,从自己的衣袍上撒下一条当布巾,打湿了给澜雨降温。只是这个办法虽然在狗血剧里很有用处,但是放到了这里,反而不管用了。姜凤郁闷地坐倒在石地之上,唉,老纸几乎是黔驴技穷了啊……诶,等等。姜凤忽然眼睛一亮,想起从前自家儿子发烧时,自己用的刮痧的办法来。虽然一个是大人,一个是小儿,病因又不大相同。不过,还是死马当活马医,呃,不,澜雨身为成年男子,抵抗力应该比较强,用了这个法子,肯定效果更好才对,还是先试一试再说吧。一阵折腾后,姜凤擦了把头上的汗,这才停了手。敞开的衣袍下,几个杯子口大小的红斑映在冰肌雪肤之上,显得格外的刺目狰狞。姜凤瞧着就汗了一把,呃,这知道的是自己给妖孽男做救治,不知道的,还以为老纸在做什么坏事呢……赶紧盖上衣服先。姜凤再探手过去,感觉那温度好像是降下来些,不由得松了口气。想来澜雨再醒来的时候,应该就会没事了吧?姜凤站起身来,眼前微花,肚子里叽哩咕噜的乱叫几声。这才想起,已经饿过了两顿饭了。其实若在平时,一顿两顿不吃也没什么,可今日却是先在水里挣命,后来又费心费力地救治澜雨,体力消耗极大,此时骤然放松,竟有些头晕眼花,手软脚虚。要不要去附近的林子里头寻点吃的?姜凤把澜雨又朝里移了移,想着自己不要走远,应是无事,便从澜雨的包袱里,寻了那把短剑出来,握在手中,壮起胆子,走进了傍晚的树林。趁着还有些落日的余晕,姜凤在林子里仔细搜寻着能入口的东西。也得亏她在草沱村生活了几年,且常在山间转悠,识得不少山野食材。倒果然给她寻到了些可以入口的野浆果,还有几朵蘑菇和野菜。甚至还寻到了几棵草药,比如黄连之类。姜凤也小心地挖出了根茎,准备给病中的某人试试。虽然野浆果的味道不怎么样,也不能顶饱,但把这些蘑菇和野菜拿回去,用火烤烤应该也能入口。姜凤正要往回返,忽然后颈一疼,眼前发黑,就朝前倒了下去。等姜凤再有意识的时候,就觉得自己浑身上下,不只是手脚无力,就连眼皮都沉重非常,好像是被鬼压身一般,一丝儿也动弹不得。只能听到耳中传入些模糊的声音,虽然入得耳中,意识却昏昏沉沉,完全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时何地。姜凤隐隐约约地觉得,自己只怕又是落入了那些劫匪的手里了。呃,那易容不是防水的么?还有,自己被捉了来,那澜雨呢,他也不知道如何了。虽然只不过结识半个来月,但他出手相助姜凤多次,姜凤一点也不希望他因为自己的缘故,也落得危险的境地。而这回跟数天前被劫,却是大不一样,数天前那次,姜凤好歹每天还有意识清醒的时间,能吃点东西,活动下手脚,而这回,姜凤却一直在昏睡,偶然能有迷迷糊糊地意识听到点声音,但就这种时候也是极少,姜凤觉得自己这回怕是吾命休矣啊。如此这般,也不知道过了几天,姜凤终于彻底的清醒。睁开眼睛,就看到软床绣幄,陈设华丽,姜凤忍不住直勾勾地盯着正前方的纱帐顶子,愣了半天神。“小姐醒了。”床边一个圆脸的丫头正盯着姜凤瞧,见状不由得面露笑容,惊喜地叫了一声。我了个去,老纸该不是又穿越了吧?这种场景明明是穿越女常见起始之一。小丫头?还称老纸为小姐?难不成老纸又穿越回了天朝古代,不是女尊了?想到此身从今后,与两位美男老公,两个可爱的孩子,天人永绝,远离那女子为尊的理想之地,Gameover,反而要换个讨厌的设定从头再来……姜凤就不由得悲从中来,不可断绝,两行热泪凄然而下。“啊,小姐你怎么哭了,可是身子不舒服,奴婢这就去请大夫过来。”小丫头被姜凤这种反应给吓到了,赶紧提着裙脚,飞奔而去。望着小丫头的背景,姜凤眨了眨泪眼。好吧,不幸中的万幸是这位小丫头至少还是个天足,说明这个社会,至少没有到把女人脚丫子弄残的地步……然而发现这一点根本不能安慰姜凤与亲人生离的悲伤,眼泪如泉水一般地顺腮而下。姜凤下意识地要抬手去擦,这才发现自己的手仍然是动弹不了。“宋大夫,您快来瞧瞧,小姐是怎么回事,怎么一醒来就哭成这样啊。”小丫头领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进了屋,那男子身背药箱,面白无须,衣着无领绸衫,头上用缎巾包着头发。倒是在浣花国很常见的医士的装扮。哦,谢天谢地,还是在浣花国啊!老纸没穿越啊,可吓死老纸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