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北蛮人攻下东临驿之后,听说倒是没有像在洛京城一般屠城,好像俘虏了不少百姓,挨个地盘问是不是大夫……”“还听说,北蛮国主知道这先头的部队攻下了洛京,便又派了后续的数万人,准备一鼓作气,将我国尽数攻下呢。不过,幸好有苦水关派出兵马在北蛮南下的路上设伏,歼敌数千,眼下北蛮军队虽然人数众多,倒是不敢再轻易冒进,只能与苦水关这支小股金甲军相持着。”报信的侍卫话里不掩对苦水关金甲军的推崇。若非天下有金甲军的存在,这浣花国怕是都要变成北蛮人的放马的草场了吧?听罢了在外打探的侍卫带回的消息之后,碧泉挥挥手,温言让风尘仆仆身带轻伤的侍卫们下去梳洗歇息。姜凤望了两个老公一眼,语带忧愁。“既然北蛮人打到了东临驿,怕是离栖凤城也不远了。”自家这个新鲜出炉的山寨,虽然抵挡流匪什么的没啥问题,如果是三皇女四皇女治下正规军也有一战之力,但想到要对付那杀人如麻体格都跟熊一般的北蛮人,这一千人加上山寨的地形,怕也就能最多抵挡个十来天吧。当然了,北蛮的前锋军人数不多,一路只知攻城劫掠捞油水,未必会想到这偏远山区还有个人口不少的小山寨就是。话说,放眼浣花国,唯一不惧北蛮人的,怕也只有苦水关了吧?如果不是苦水关离着栖凤城差不多横跨了大半个浣花国,姜凤都想提议大家伙一起去投奔苦水关算了。“是啊,虽然说北蛮人未必会想到这里,但也难保万一……”碧泉也是忧心忡忡。虽然这些日子,一家几口都在一处,大难当前,三个人相处得分外和谐,唯其如此,方才更加珍惜眼下安定的局面。林静航却是垂下眼帘,不知在想着什么,半响方道,“那北蛮人中,不知是什么人需要大夫,想来必是身处高位的。”姜凤接话道,“说不定是那些北蛮人久处关外,忽然来到了中原,水土不服,不少人都得了怪病也未可知。”这种不能适应气候水土的古今中外的先例,姜凤倒是记得不少。此时姜凤倒是希望,那些北蛮人真的都得了怪病,溃不成军才好。林静航的眼中忽然闪过一线利芒。不由得一拍手掌,“阿凤说的对,只要能知道他们用的是哪些药材,或许……”林家是商贾之家,虽然有百年积淀,但毕竟不比那些地方门阀,拥有私兵千万。如果林家有私兵过万的话,自然也能主动出击,不至于守着一个小山寨,被动地等着北蛮人来袭了。但商家也有商家的招数,若能探听清楚情报的话,说不准还能出奇致胜呢。既然想到了这主意,林静航便立即吩咐了心腹手下,派人去重点打探。姜凤叹了口气道,“静航,你说如果我们这样是不是太过保守了,如果拿着那些粮食,招兵买马,会不会对上北蛮人胜算更大一些?”如今这样,虽然看着是更安全一些,但是覆巢之下无完卵,如果真的给北蛮人占了大片的领地,这小小的山寨又能撑到几时?林静航眉头微蹙,苦笑着摇摇头。“眼下招兵买马,倒是许能再聚上数千人,但仓猝之间,招来的亦不过是平民百姓,一无战备,二无武器,且林家并无将帅之才……”毫无战斗力的平头百姓,并非不能训练成战场雄兵,但那得是多牛的统帅之才啊?而且眼看着北蛮人攻到栖凤城,也就是几天的事,这么短的时间里,把只知道种地的平民拉去对抗以杀人为职业的北蛮军队,能抵得过几回合,那都是金手指大开。林静航和碧泉虽然也习过武,但这行军打仗的事可不是玩单兵,自身武力过硬就行,这里头的门道可多了去了。将帅之才啊……姜凤脑中倒是浮出一个矫健优美的身影。唉,可惜,那人想来远在苦水关啊,若是他能在,想来北蛮军队亦是不足为惧吧?姜凤摇了摇头,若是离得近,哪怕再见那人十分尴尬,她也要拖家带口地赶过去求保护。可惜,这一路千里迢迢,北蛮军又已经阻在了半路,出去投奔的风险反而更大啊……过得两日,派去的侍卫折损了一名,也有人负了伤,但好歹是传回了消息。那北蛮军中的确是有人生了怪病。“那病就是浑身皮肉发黑,起先还不觉得,后头便开始发痒,呕吐无力……似乎还有北蛮人病死的,北蛮军先前在洛京屠城,还未见这怪病征兆,还是十天前,才开始有人起了这症状的。”三人听着眼睛都是一亮,这可真是个好消息。原来,这两侍卫潜行到了东临驿,本来东临驿已是被北蛮军给占领,白日里不好混进城,所喜那些北蛮人似乎没有什么守城的观念,到了夜里把城门一关就了事。侍卫们翻越城墙进了城,在一家被毁的药铺里寻到位负伤的郎中。那郎中道前两天他被捉去给北蛮人治病,见到的北蛮人就是那般可怖的症状,看着似乎都快不行了。虽然郎中痛恨北蛮人,却在钢刀的逼迫下不敢不给他治。他其实医术平常,也未见过这般的怪病,他不过是个治点头痛脑热拉肚子的小郎中啊,哪里治得了这北蛮人的怪病。说不定是这些北蛮人造的杀孽多了才得的天罚呢。可他敢说自己不会治么,他前头的一个老大夫已经被北蛮人给当场打死,他吓得两腿发软还是强撑着开了几副药,反正先混过一时是一时。那郎中开的不过寻常的清热解毒的汤剂,那病人起先喝了似乎好了那么一丝丝,北蛮人倒是对他还蛮客气,居然还扔给他一锭银子,结果等第二天,那人的病情反而恶化了,吐出一大摊子的黄水儿,那可怕的模样,跟那地府里的恶鬼真是不差多少了。这郎中当时就被北蛮人揪住打了一顿,钢刀都落在了他的脖子上了,却忽然又被另外的北蛮人拦住,叽哩咕噜地说了一通话,这倒霉的郎中才幸免一死。然而北蛮人却又叫他换药方接着治。这郎中多了个心眼,想着要死也要死在自己家里,遂道要回自家药铺去取药,北蛮人就将他放了回去,倒也没有派人看着他,反正整个东临驿城都被占了,城门关着,这郎中也没地跑去。侍卫们到时,这位被打得半死的郎中正准备一根绳子了解了自己的性命。侍卫们本想把这个知道一手情况的郎中带出城外,结果在出城时不小心被发现,不但郎中没有解救出来,还折损了人手,死了一个兄弟,伤了两个。“北蛮人生了怪病,又到处找大夫,那这般说来,难道这生病的人是北蛮军中身份颇高的人物?”碧泉说着自己的推测,“而且看样子,他们还没找到能治好这病的大夫,若真是个身份高的,比如说先锋官之类,如果不治身亡,北蛮军岂非是没了主心骨?”眼下北蛮大股军队还在边境跟金甲军作战,在浣花国逞凶的也就是这一支,如果没了首领,倒真是件好事。姜凤和林静航还未说话,那送上消息的侍卫却道,“二爷,怕是这种怪病在北蛮军中还得的人不少哩。”三人精神都不由得为之一振,“哦?”“我们回来的路上,在东临驿城外,也发现了两具北蛮人的尸身,那模样,就像是郎中描述过的那般。想来是新毙命不久,被北蛮人所弃的。”北蛮人风俗粗野,不似中原人讲究尊重亡灵,入土为安,而是随便弃之荒野,任由野兽食咬。所以林家的侍卫才能发现这个重大的线索。三人互相看看,似乎有点不敢相信,居然上天会如此眷顾浣花国。这北蛮侵略者都染上怪病,是上天不忍心让浣花国真的亡国灭种么?姜凤眉眼才不过微一舒展,忽然心头一凛,不由自主地跳了起来。“那个,你们可曾接触过那死人么?”姜凤说着话,脸色都变了。如果真是她想的那种烈性传染病的话,也说不定会由侍卫们带进了寨子里。而林静航和碧泉听着这话,也都吓了一跳。侍卫呆呆地回想了下,“没有用手摸过,只是用树枝翻了下。”看夫人脸色这般难看,难道说,这个病还是会过人的?侍卫的脸也有点发绿了。姜凤微微松了口气,却是赶紧吩咐道,“那就好,你们几个就单独住在一个小院里,好生沐浴更衣,换下来的衣服都烧掉……”至于喝些消炎解毒的药啊,吃营养丰富的食物啊,在院子里隔离上一周以免把病原传给更多的人啦之类的预防措施,姜凤但凡想得起来的办法,都用上了,所幸这些人都身子骨健康无事,一周后便解除掉了隔离。而林静航已是找了大夫来,商量出那些北蛮人最有可能会用的药材,暗自做好了安排。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