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尸山

桐梓林站的出口，在人民南路。人民南路是成都市内南北向的地面交通大动脉，而此刻，这条大动脉已经被形形色色、各种各样的汽车生生堵死。前面不远处，通往成都南面市外的必经之路：人南立交桥已经变成一个大型的露天停车场，上面同样挤满各色汽车。看来，X病毒爆发那几天，急于出城逃离的车辆，一直从城外堵到了这里。保守估计，这条线路上的史无前例的大堵车，绵延至少10多公里！如果能从天空望下来，他们就会发现自己的估计过于乐观——整个成都所有通往市外的交通要道、立交桥，无一幸免全部已被车辆堵死，最短的堵车距离都有10多公里，而他们眼前的人民南路南延线大堵车，一直向市外绵延了超过40公里！要知道，此时的全成都车辆保有量已经超过500万辆！以平均长度3米估算，它们全部首尾相接起来的长度，是1.5万公里！！绝望的大堵车，让大部分人都下车选择步行，也因此，此刻在拥挤的车辆中间、在道路两旁，丧尸数量惊人。被刚才他们战斗中的吼声和枪声惊动，此刻方圆百米内的丧尸们，正向二人蜂拥而至，数量至少有数百只！“往那边那栋楼冲！”既不可能退回地铁站内施虐的鼠群中去，也不能在这空地被丧尸包围，那就只能冲进最近的建筑物内，也许还有一线生机。红巨人般的张弛一马当先，盾矛挥舞之下，挡者披靡！为避免吸引更多丧尸前来，王与时也收起手枪，把砍刀拿在手上，紧紧跟着张弛，同时为他解决漏网之鱼。激烈的杀戮，让张弛心中暴虐的情绪高涨，他又想狂吼呐喊。“别叫！注意控制你的情绪！努力掌控你体内的力量！”王与时分心提醒张弛，同时自己也被一只丧尸的爪子在背上留下一道长达尺许的抓痕。强忍背上火辣辣的疼痛，王与时挥刀将袭击自己的丧尸脖子砍断，尸血溅了他满脸。“掌控力量、成为它的主宰！千万不要成为力量的奴隶！……嗯！”也许是为了让自己分心，以减弱近身面对尸群的恐惧，王与时在丧尸围攻下，却依然继续对着张弛大喊。又一只丧尸在他左肩咬下一块肉来！王与时抬肘猛击丧尸太阳穴，将它逼开。努力压抑着心中嗜血、疯狂和暴虐情绪的张弛，在前方吸引了超过70%的丧尸注意力，但剩下的30%却也不是王与时能够应付的。离那栋大楼差不多还有20米，伤痕累累的王与时觉得浑身酸软，他已经不再害怕。但手中的砍刀却变得沉重无比，每次挥动似乎都要用尽全身的力气！视线也变的模糊，倒是前方不远处的张弛，依然如一尊魔神一般，不断将周围的丧尸如稻草人一般抛飞出去。在即将失去意识的前一刻，王与时感觉自己被一股大力抓了起来……张弛将遍体鳞伤陷入昏迷的王与时夹在左臂下，右手将钢矛完全当成棍子使用，左右上下疯狂挥舞，艰难的在密集的丧尸群中推进。丧尸的脑浆、残肢、脏器、黑血，以张弛为中心不断的四处抛洒，但似无休止的丧尸前赴后继，越杀越多，加上左手夹了个人，张弛长矛挥舞的空间越来越小。随着他的推进，身后留下一道长达数十米的、铺满丧尸内脏、血肉和尸体的血路。终于，疲累不堪的张弛几乎是被身边密集的丧尸们推挤进了这栋大楼的大门。在踉跄进入到大门的一刻，张弛立即将犹自昏迷中的王与时丢在大厅地上，转身挥舞盾牌砸向尸群，紧接着是右手钢矛狠狠劈下，如此沉默的重复。不一会儿，钢矛就已如蚯蚓般扭曲，门口的残尸也在迅速堆积，直到成为一座2、3米高的尸山，而张弛则站在尸山顶上，对着下面的丧尸群，机械的挥舞手中的武器。一夫当关，万尸莫开！“杀！杀！杀杀杀！！！”当天色渐渐昏暗，张弛脚下的尸山已经升高到4米，从大楼门口一直延续出去，是10来米长的由密密麻麻的丧尸堆积而成的斜坡。变身中的张弛，苦苦保持心中的一丝清明，以免自己不顾一切的冲入到丧尸群中搏杀。他坚守着心中的信念，他必须守护身后的兄弟！手中钢矛早已彻底废掉，连盾牌也砸得不成形状，盾牌后面的3圈皮带尽皆蹦断，最后被张弛如飞碟一般扔出去。飞速旋转的盾牌带起好几颗丧尸头颅，才最后落在二十多米外，切进一辆小车侧面车身。张弛浑身上下，早就如在黑血中浸泡多时一般，只有瞳孔边上的眼白，才显出身上唯一不一样的颜色。纵然变身后力大无穷，但如此高强度、长时间的搏杀，还是让张弛到了强弩之末、油尽灯枯的最后时刻。他双腿都在颤抖，好几次都差点软倒，从尸山顶上滚落下去。双臂也早就不似自己的，灌了铅一般沉重。猛烈的呼吸，让肺部火烧一般疼痛，并且开始有强烈的想要呕吐的感觉，浑身每一条肌肉都酸痛得麻木……体力已经到了极限。如果不是心中强烈的求生欲望，以及守护挚友的信念，他早就已经倒下。……他双手向内收拢，十指刺入眼前丧尸头颅，任凭丧尸双爪在自己胸腹拼命抓挠，使出浑身力气，将这只丧尸的头颅生生抓爆！这是扑过来的最后一只丧尸。他脚下一软，从尸山上滚落到大厅内生死不知的王与时身旁，片刻后，又勉力爬起，榨干体内最后一丝力气，拖着王与时，向大楼内走去。每走一步，都要重重喘息！身体已经开始如泄气的皮球一般在缩小，张弛的变身正在结束。他咬破舌尖，强令疲累欲死的自己不马上昏厥，坚持着，将王与时拖进一间会议室，将门关上后，才死狗一般紧靠门后蜷缩着，陷入昏迷。直到最后一刻，他还无意识的，努力想用自己身体，为大门再加上一重保险，以免门外的丧尸冲进来伤害他所要极力保护的、昏迷中的王与时。梦境。张弛再度陷入熟悉的梦境。他感受不到自己的肉体，只有灵魂和意识，在虚无中持续下跌。带着孤寂、惶恐，和深入灵魂的——绝望。在寂静的虚无中，坠落、坠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