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血饲

张弛和王与时住在罗子健的农家乐，相当惬意。经历诸多人生波折的罗子健脾气非常好，待人真诚，而且烧得一手好菜。十几天下来，他们已经有了兄弟般的情谊。王与时发现罗子健的精神异能不但对丧尸有用，对人和动物同样有效。他能使人和动物，都对自己大幅度的降低敌意。所以，这里的院子经常会有松鼠、野兔、小鸟等各种动物拜访，而两人最初见到他就一见如故的感觉，也有这个异能影响的缘故。王与时把他的这个异能称为：“敌意消除”。王与时也只是大概知道，多使用是异能进一步强化的条件之一，因此，在每次去龙泉城周边搜索物资而引发与丧尸的战斗时，都刻意注意控制自己的弓箭，努力让它们更加准确、更加迅捷。也不断提醒张弛多使用变身，以及将自己力量掌控得更加如意。对罗子健的“敌意消除”，他的建议就是多对所见到的一切动物、丧尸使用，并且在空余的时候，尝试冥想。冥想，其实王与时完全只是猜测，没想到还真的有用，罗子健对动物们的影响范围有了明显扩大，而且影响的力度也在增强，他甚至在一次尝试中，成功的让一只小鸟飞到了他的肩头。于是，现在王与时和张弛也开始在闲暇时进行冥想的锻炼。……罗子健的身体状况一直没有好转，甚至还在恶化。他脸色苍白，稍微剧烈一点的运动就会气喘。在一次锄地的时候，他又差点晕过去，从此以后，张弛和王与时再也不让他下地干活。并且在外出搜索的时候，找来很多补品给罗子健补充营养，却没见有什么明显效果。他的身体状况让王与时和张弛都十分费解，因为他们两人自从进化之后，身体素质都有明显提升，即使是不以近战为进化方向的王与时，也同样如此。另外，罗子健手腕上的伤，似乎从来没有痊愈过。连粗心的张弛都注意到了，并且多次询问，但罗子健每次都顾左右而言他。还有，罗子健很宅。他从来不愿意和张弛或者王与时外出，从来不愿意离开到视野中看不到自己小楼的地方。张弛和王与时都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他们没打算把罗子健放在聚光灯下仔细观察，了解他所有奇怪的习惯和行为。但他们确实很担心他的身体。不过，三人朝夕相处，很难有什么秘密能长久保持下去。那一晚，秘密的真相，终于揭晓。这是一个难得的明月当空的夜晚。随着人类大面积死亡，各种人类社会、生产活动的停止，夜空越来越明朗清澈，这样能看到明月的夜晚，也正变得越来越多。同往常一样，在经过约一小时的静静冥想之后，王与时和张弛都在小楼前的空地上练习。张弛这段时间锻炼的重点，是努力缩短变身所需要的时间，以及延长变身所持续的时间，前者，他已经初见成效——变身所需要的时间，已经由原来的20分钟，缩短到15分钟，虽然面对紧急状况还是有所不足，但他感觉这个准备时间的缩短，显然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而王与时则正努力在羽箭射出后，用自己的意念令其改变方向，今晚，他也有了突破性的进展！他成功的使射出去的羽箭偏离了目标约一寸的距离。虽然只是一寸，但这是他十多天努力下来，第一次成功的用自己的意念令飞出去的羽箭改变目标，这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巨大突破！这让他看到了自己精神力进化的萌芽！！兴奋的两人准备把这个好消息与罗子健一起分享。当他们推开罗子健房门时，一览无余的房间却没有罗子健的身影。随着隐约传来的一阵像是丧尸发出的低吼，两人发现了床底的暗门。王与时拔出几乎从不离身的手枪，与张弛一起从暗门进入到地下室。然后，两人看到了诡异的一幕。脸色苍白的罗子健正将自己左手伸进一个铁笼子里，一只头发披散下来的女性丧尸正伏头抱着他的手，在手腕伤口处惬意的饮着鲜血！罗子健眼角因疼痛而轻微颤动，眼神却是异样的温柔。“丧尸！”几乎每日都在与丧尸搏杀的王与时下意识的举起手枪瞄准了丧尸。“不！！！”罗子健疯狂的冲过来，一把打掉王与时手中的枪，枪在地上翻滚着，掉进了铁笼子里面。张弛愤怒的上前，双手抓住罗子健双肩，猛烈晃动着在他耳边喊叫：“你他妈的疯了吗？！那是只丧尸！你居然用自己的血喂养丧尸？！““我乐意！”白发的罗子健虚弱、却坚定的回答。张弛忍不住一把将罗子健推倒在地。“你他妈的真是个疯子！”笼子里的丧尸看到罗子健被推倒，暴躁的用头撞击着铁笼，向张弛龇牙吼叫，乌青的双爪从铁笼子里伸出来，徒劳的挥舞着……“我乐意！”罗子健艰难的坐起来，冷静的与愤怒的张弛对视着。王与时叹口气，阻止了想再度冲上去的张弛，从衣服上撕下一幅布条，蹲下来为罗子健包扎手腕的伤口。“这个人，才是你老婆吧？”“……”张弛也反应过来，他烦躁的在狭窄的地下室走动，一边咕哝着：“这…这他妈的算什么？…人鬼情未了？！”王与时心中也是百感交集，他又叹了口气。“子健大哥，我们知道你和你老婆互相深爱对方，但你得面对现实啊！她已经变成了丧尸，可以说，她已经死了！”“不！她，她没死…她没有死…”两行清亮的泪，顺着罗子健脸颊滑下来。“嫂子她已经死了！”王与时扳着罗子健的肩膀，看着他，道：“你这样没有用的，只能使嫂子的灵魂迟迟不能进入天堂，不能安息！更何况，你这样每天用自己的鲜血来喂养她，你会死的啊！你看看你的脸色，已经苍白得像个死人！”“我不怕死！我只想和她在一起！”“为爱而死不难，难的是，为爱活下去！”王与时的声音振聋发聩。“你想想，你如果因为这样而死，在天堂见到你的妻子，她会怎样的痛心，会怎样的肝肠寸断？！如果你妻子还活着，如果她的灵魂还与你相偎相依，她一定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为她、为你们的爱，活下去！”……他们都没有注意到，此刻，已变成丧尸的罗子健的妻子，已停止了想要冲出铁笼子的徒劳举动，转而将地上的手枪抓在手中。翻转着看了看手枪，它将枪口放入自己口中，眼睛痴痴盯着罗子健的方向。“子健大哥，为了你深爱的妻子，你一定要活下去，而且，要一个人，活出两个人的精彩、两个人的分量！”王与时还在继续开解罗子健。“呯！”手枪的巨响在几乎封闭的地下室回荡。丧尸被从口腔射入的子弹掀开了头颅，彻底死去！“玉蓉！！！”罗子健发出撕心裂肺的呼喊，他手足并用爬向铁笼，将脸紧紧贴在栏杆上，手伸进去，努力抓住妻子冰凉的手，抓得很紧很紧。……罗子健将妻子埋在山坡上，他与妻子一起种下的那颗最大的枇杷树下。他不让张弛和王与时帮忙，自己一个人撑着虚弱的身体，一锹一锹挖出泥土，独自将妻子的遗体轻轻的放入坑中，又用手仔细的将泥土一点点撒在她身上……他不肯吃饭，不肯喝水，固执的在土包前跪了两天两夜，将她妻子生前最喜欢听的那首歌《亲密爱人》，低声唱了一遍又一遍。亲密的人，亲密的爱人，谢谢你这么长的时间陪着我。……直到最后晕厥过去。这一天，2017年8月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