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一年一次的进球奖

拉塞尔被救护车来走之后没有再回来。博尔杰在随后的时间里完全主导了比赛了，他突然爆发，成了全场最活跃的人。他不惜体力的一次又一次在边路冲刺，寻觅着机会。当对手在第八十三分钟扳回一球的时候，比分是4：2，不管怎么说，只要不出太大的意外，温布尔登这场比赛都赢定了。可博尔杰并不满意于此，他甚至顶到了前锋的位置上，他渴望进球。就在北格伦福德联队进球之后的第三分钟，博尔杰进球了。他在边路接到队友的传球，依靠速度强行超车，杀入禁区，接着在角度并不大的情况下一脚势大力沉的怒射，足球直接从门将的头顶飞过，而北格伦福德联队的门将连反应都没有，球就进了！5：2！进球的博尔杰并没有振臂高呼，也没有张开双臂狂奔，他做了一个出人意料的举动——跑进球门，从还有些目瞪口呆的门将面前，俯身捡起足球，然后抱着一路跑回中圈，将足球按在那里，示意北格伦福德联队的球员们上来开球。进了一个球，5：2的比分还没有让他感到满足。开球之后的被格伦福德显然被温布尔登打的没了斗志，现在的他们可一点都想不起来在比赛之前，他们还信誓旦旦的要复仇呢。报仇？别开玩笑了行吗？我们能够活着回去就不错了……在比赛的最后几分钟内，北格伦福德联队也不进攻了，他们把足球在自己人之间来回传递，意图拖延比赛时间，直接拖到比赛结束。实际上温布尔登的球员们也不怎么上去逼抢了，他们对5：2的比分相当满意。如果这时候的比分是2：2，他们早就全场疯抢了。现在……只有博尔杰在前场疯抢，他还不满足。北格伦福德联队对博尔杰的这种做法感到十分不适应——哪有三球领先了的一方之后还要在比赛的最后一分钟如此卖力逼抢的啊？他们的球员也在博尔杰的疯狂逼抢下，忙中出错，直接把球踢给了博尔杰！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博尔杰利用自己的速度突破了对方本来就不成形的防线，然后面对门将，做出要射近角的架势，脚腕一抖，将足球推向了远角，然后他看着足球慢慢滚进球门。进球之后的博尔杰依然没有庆祝，他跑到球门里，从网窝中捞出了足球，抱在怀中，一路小跑，来到中圈，把足球放下之后，退了出去，等待着对方开球。知道北格伦福德联队球员们现在的想法吗？他们巴不得主裁判现在就吹响中场哨音，结束这场比赛。最初2：1的时候，他们还想着这场比赛一定可以成功复仇了，只要再进一球就能扳平比分，到那时候对方军心涣散，就是自己大举反攻的好时机。谁想到了当比赛进行到九十分钟的时候，他们确实进了第二个球，却毫无意义，因为对方又进了四个球……看对方那个17号的样子，似乎还不甘心？上帝啊，都梅开二度了还不够？难道他想要来个帽子戏法？！这小子在之前的比赛中不显山不露水的，怎么快比赛结束了却突然爆发？他们想不明白这一点，真可谓死不瞑目啊。只有温布尔登的队友们明白博尔杰为什么在连进两球的情况下还不满足，还想要进球，还想要继续摧残对手。因为他和拉塞尔是好朋友，从小一起长大，在一起接受训练，又一起被俱乐部所抛弃……他们之间的感情之深，是旁人所无法理解的。看到拉塞尔受伤就像是他自己受了伤一样，拉塞尔的受伤离场激怒了他。人们都快忘了一样接受过温布尔登职业足球俱乐部梯队训练的人，其实不知是一个阿莱.拉塞尔呢，还有一个加文.博尔杰。同样技术出色，而且速度更快，擅长边路的突击手加文.博尔杰。他是一个大嘴巴，他唯拉塞尔马首是瞻，有些时候他也挺贱的……在比赛中他多以突破传中为主，很少会进球。可这不代表他不会进球，他和楚中天可完全不一样，不会有人敢和他打赌进球就裸奔这样的事情。在拉塞尔受伤之后，他不能冲上去给肇事者一拳，也不能纠缠着主裁判，要他把对方那个4号罚下去。他只能选择用自己的方式来表示愤怒，那就是——亲自进球！主裁判拯救了北格伦福德联队，当他们刚刚足球踢出去的时候，他就吹响了全场比赛结束的哨音，而这个时候伤停补时才刚刚过了一分钟，本场比赛的伤停补时可是四分钟的……在他们看来，这场比赛已经没有必要再补够时间了博尔杰有些愤怒，又想上去找主裁判的麻烦。“为什么不补够时间？还有三分钟！”凯文.库珀连忙将他拉了下来，他可不想让博尔杰在比赛结束之后再吃一张黄牌，之前他已经有一张黄牌了，要是再来一张可就“两黄变一红”，被罚下场了。球队已经失去了个拉塞尔，不能再失去一个博尔杰。“好了，博客！比赛已经结束了，我们6：2赢了！”“那又怎么样？再给我三分钟，我还能进一个球！”博尔杰在队长的怀中挣扎着。“你就算能够再进十个球，拉塞尔也伤了！”作为一队之长，库珀还是很有威严的。他厉声喝道，将博尔杰喝得不敢再吭声了。“希望他的伤不要太重。”库珀拍拍他的肩膀。“我知道你不希望看到他受伤，可这就是足球，博客。没有人能够避免这样的事情，那些成名的球星一样如此。我们现在应该想的是，怎么样在他缺阵的时候依然让球队继续赢下去。他下个赛季就要离开了，我想你也希望用升级冠军来送他当礼物吧？”博尔杰低下了头。“我很抱歉，队长……”库珀将手放在他的头上，抓了抓，什么都没说。拉塞尔的伤在他这个经验丰富的球员眼中看来，恐怕不太轻，只是希望他能够赶得上最后一场比赛——就在一个星期前，伊姆斯老板还找过他，说球队还打算给拉塞尔准备一场告别赛的……※※※拉塞尔受伤进医院接受检查，大家只是表示了一下关心，却并没有太放在心上。并不是这群队友和拉塞尔关系不好，而是对球员来说，受伤实在是一件太正常的事情了，区别只是受伤的程度大小，有些人职业生涯一只小伤不断的，有些人却总和大伤有缘，比如巴西的传奇射手罗纳尔多。没有人希望拉塞尔受的是很严重的伤病，所以他们都不往那个方向想。那是一个禁区，似乎只要想了就可能变成现实。所以博尔杰一直努力让自己笑起来：“哈！没什么大不了的！一定是这样，哈哈！我觉得他只需要休息一个星期就能够重新回来了，反正最近他连续比赛也累了……”楚中天倒也没多想，只要没伤到骨头和韧带，应该问题就不是很大。晚上回到顿斯酒吧的时候，老板正在将刻好了盘的比赛录像包装起来，准备给艾米丽寄过去。见到他来了之后便向他竖大拇指：“我想这场比赛对艾米丽来说，一定是最棒的生日礼物。”其他的酒客们也纷纷上前对首次进球的楚中天进行了祝贺。大家纷纷表示要请楚中天喝酒，楚中天连忙摆手：“你们一起请一杯就行了，喝得太多，我怕明天又要头疼一天。”众人哄笑着向他举起酒杯，楚中天为自己倒上一品脱酒，然后一口气饮下半杯，算是回应了大家的热情关心。再把光盘包装好之后，老板又抽出另外一张光盘，然后塞到了VCD机器中。“伙计们！来看比赛！”他用遥控器打开了挂在天花板上的电视机。画面由黑转亮，音箱中传出嘈杂的声音。“嘿，那是我！”杰克逊站了起来，指着在屏幕右下角露出了半个头的人影说。接着很多人都在电视屏幕中找到了自己。原来是约翰留了备份。楚中天也仰着头，看向电视。这还是他第一次在电视机中看到有自己参加的比赛呢……当拉塞尔打入第一个球的时候，看台上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声，镜头也跟着晃动，无数双手臂竖起来，挡在了镜头前方，还真像是那种机位在看台上的摄像机，在进球后所拍下来的镜头。“我们领先了！这是第一个球！进球的人是……阿莱.拉塞尔！”电视中响起了老板的“解说”，除了声音有点失真，一切都好。“哈！老伙计，你不开酒吧也能去BBC或者天空电视台做解说员嘛！”老本特调侃约翰的话引来一阵哄笑。“后面可还有更精彩的呢！”约翰老板继续盯着电视说。楚中天是第一次在电视中看到自己参加的比赛，那些全国比赛可都没有进行什么电视转播。但这远不如他第一次在电视中看到自己进球来得震撼……他仰起脖子，盯着电视机的屏幕，一眨都不敢眨，生怕一眨眼的功夫就错过了这精彩的一幕——在画面中，他背对着镜头，抡起了右脚，对着躺在地上的足球就是一脚大力抽射！这里采用了慢放处理，前面温布尔登的两个进球和北格伦福德联队的那个进球可都没有这样的待遇，显然是约翰老板特殊照顾了。在慢动作中，水花飞溅的画面显得很清晰，稀松的草屑和泥土随着楚中天摆腿的动作而翻飞起来，他的动作看上去充满了力量的美感，每一块肌肉都在积蓄力量之后再爆发出来。被雨水打湿了的球衣紧贴着他的身体，勾勒出了他结实健美的肌肉轮廓。楚中天身高一米八零，体重却有八十公斤，身体的强壮敦实在这一个画面中展现无遗。在这一刻，电视机中的欢呼声酒吧里的欢呼声合二为一，酒客们纷纷举起手臂，嘴中跟着高呼看：“喔喔喔喔喔——GOOOAL！！GOOOOAL！！”在这一刻，楚中天感到自己好像飞了起来，巨大的欢呼声让他心神荡漾，几乎忘了此时真身处何处，很想张开双臂绕场狂奔——在比赛的时候他光顾着要让菲利普跳下来裸奔了，都忘了正儿八经好好庆祝一番，结果第一个进球的庆祝就草草过去了，真是遗憾……在满屋的吼声中，足球应声入网！真爽！真爽！！他在吧台下也情不自禁地攥起了拳头。当他在这里看见贝克汉姆用一脚任意球将英格兰直接送去了日本时，他心生羡慕，可没想过自己也会有这样的一天。这个进球被重放了好几遍才过去。菲利普那个白花花花的身影出现在了屏幕中。“哇，这真的是拿来给艾米丽当生日礼物的吗？”有人惊叫道。“还真打码了……”老本特看着屏幕中的菲利普，喃喃道。而且还是厚码，除了露出一个头，基本上就是一块移动的马赛克……就连楚中天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当时自己被追着没仔细看，现在在电视中看到这一幕，顿时觉得颇为滑稽。“有人知道查尔斯后来怎么样了吗？”他高声问道。“听说被肯尼接回家去了！”有人回答了他。楚中天哦了一声，放了下心。毕竟他和菲利普可没什么深仇大恨，他只是想让菲利普出个小丑，开个玩笑，别闹大了就行。接下来大家都没什么心思继续看电视了，比赛如何他们心里都清楚了，大家都纷纷凑上来继续祝贺楚中天的进球。“我得承认自己最初没想到你真的能进球，干得不错，楚。”杰克逊上前拍拍楚中天的肩膀。“那脚射门是职业水准的！”菲尔兴奋的嚷嚷道。“我在谢赫斯特公园球场的看台上看了那么多年温布尔登的球，也很少能够看到这样的进球，我绝不吹牛！”“看了这个球我真得怀疑你以前是不是故意假装不会射门的啊？要是这样的话……菲利普可真够倒霉的，哈哈！”“伙计们！为了庆祝楚的第一个进球……”老本特将手中的酒杯高举，随着他的动作，金黄色的酒液在透明的杯中荡漾，白色的泡沫仿佛是卷七的千堆雪。“让我们干了这一杯！”“干！！！”一群人轰然应诺，举起了手中的酒杯，然后仰脖一饮而尽。※※※当酒客们全都散去了，又到了打烊的时间。楚中天将店内的卫生打扫干净之后，准备告辞的时候，被老板叫住了。看着约翰老板递上来的一个牛皮信封，他有些疑惑。“这是你的进球奖金，楚。”约翰把信封放到楚中天的面前。进球有奖金，楚中天只知道这是球队的规定，每个球五英镑，不算多。他没想到酒吧竟然也会给他奖励，他拿起信封，摸出来一数——整整五张面值二十的英镑，总额一百英镑！他吃了一惊，他倒不是那种清高的人，进球有奖对他来说是一件好事，他也不会拒绝，只不过他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一百英镑啊，基本上相当于他在这里打工一个星期所赚的钱了。他抬头看着一脸微笑的老板，这张胖乎乎的脸如今看起来真是和善，可当他第一次见到老板的时候，这脸可冷漠的像座冰山，拒人千里。当他小心翼翼来到这个酒吧打工的时候，那些喷着满嘴酒气，打着酒嗝，话都说不抻透，喝多了的酒客们看起来可都不怎么友好。他担心过被人歧视，因为他是黄皮肤黑头发的东方人。他也担心过因为听不懂那些英式俚语而搞砸了工作，最终被扫地出门，失去一项收入来源。在他看来，这些语言不通的英国佬们一个个都伴着一张脸，他们的语气完全一样，他们的表情也是一样的陌生，以至于有一段时间他都没有办法把这些人挨个分辨出来。当他一个人在这陌生的国度，陌生的小镇上求学生存的时候，他从未想过会有这么一天，大家和颜悦色地与他攀谈，拍着他的肩膀鼓励他，搂着他的脖子哈哈大笑。那时候的他只希望结束四年的求学经历，然后回国找份工作，他从来没有想过要融入这个国家的生活中去，也许他会和一两个英国同学交朋友，但他不会成为人们注目的焦点，不会成为如此受欢迎的人物。他不属于这里，他也没想在这里留下属于自己的痕迹，最好四年过去之后他不带一丝留恋的离开，只当是短暂停留的驿站。至于异国美女朋友，和一群伙伴们一起踢球，还有一个共同的目标，在比赛中进球，名字被四千多人欢呼……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从来就没在他的脑海中出现过。为什么生活的轨迹会偏转到这里？这条路是从哪儿拐弯的呢？一切都开始于那天中午，一个美丽如公主一样的女孩儿走进顿斯酒吧，问他：“你想踢球吗？”楚中天对老板点点头：“谢谢你，老板。”他将手中的信封放进了自己的书包。“嗨，谢什么！”老板一巴掌拍在了楚中天的右肩上，“我给你说啊，只要你能在比赛中进球，就是一百英镑的奖金，绝对不少你一个子儿！”楚中天真没想到老板会这么大方，自从踢了球之后涨了他的周薪不说，现在还一个球一百英镑，简直太慷慨了……不过接下来约翰老板的话却让他差点栽了个跟头。“反正你一个赛季才进这一个球，啊哈哈哈！”嘿！楚中天偷偷翻了个白眼。资本家果然是狡猾吝啬的阶级敌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