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和里贝里一对一

一场二线队比赛将楚中天以前从没在意过的问题都暴露了出来，接下来就是着手解决这些问题了。在和费尔南德斯商量过之后，塔迪奥教练调整了楚中天的训练计划，并且再次成了楚中天的教练。楚中天现在已经开始跟着一线队进行合练了，如今大多数时候他们都是一天一练，不过每周二和周四的下午，楚中天还要来训练基地接受专门为他准备的训练课，如果球队本身有一天两练的计划的话，就跟着球队一起训练。另外每次有二线队的比赛，楚中天都会去参加，他是一线队唯一每场二线队联赛都参加的球员。其他一线队球员只是出于调整状态的目的才去参加比赛的，楚中天则是要利用二线队联赛来尽快适应职业联赛。每场比赛塔迪奥都会出现在比赛场边，仔细观察和记录楚中天在比赛中的表现，然后整理成比赛报告，交给一线队主教练让.费尔南德斯。从这些比赛报告中，有心人就能够看得出楚中天的成长轨迹。不过其实对于楚中天来说，最直观的改变来自于身边，当他的法语水平持续进步之后，当他开始和队友们一起训练之后，他终于感觉到球队中不那么孤单了。必须指出，梅斯这支球队很年轻，每年球队都会到二线队去选一批球员补充到一线队中去。队中很多年轻人，既然是年轻人就没有那么多老球员的圆滑和世故。所以当楚中天和他们深入接触之后，发现这群法国和塞内加尔的球员还挺可爱的。也许一开始有人瞧不起他的能力，可是当他慢慢在预备队中打上比赛之后，这样的偏见也慢慢消失了——最起码楚中天能够打上预备队，就证明他不是一无是处嘛。不少球员都喜欢玩PS2游戏机里的实况足球系列游戏。楚中天以前没怎么玩过这款游戏，虽然一直都听过这游戏的大名，不过以前没条件，不是因为要学习就是因为没钱买游戏主机。当他总看到队友们凑在一起玩的时候，也看上了瘾，后来干脆掏出自己的工资去买了一台PS2的游戏机，放在公寓里。现在每天训练回到公寓中，如果不学习语言的话，他就会玩一会儿实况足球。现在家里操练操练，然后再去和他的队友们战，免得输得太多了各种千奇百怪的惩罚让他吃不消。因为大家都是职业球员嘛，竞争性无处不在，就算关系再好，平时训练和比赛中也存在竞争关系的。所以玩个足球游戏，也要引入竞争机制。否则太无趣了。输了比赛的人必须接受惩罚，至于惩罚的内容，就各种各样了。从最没有杀伤力的为赢了比赛的人买东西，到脱了衣服在更衣室里裸奔，更绝的是如果输了游戏机上的比赛就要在正式比赛中不穿内裤上场……真是只有做不到没有想不到的。弗兰克.里贝里那个刀疤脸是这里面最能玩的人，很多捉弄人的点子都是他想出来的。现在媒体上的那些评论已经不怎么能够影响到他的心情了，媒体没有兴趣持续批评一个无名小卒，那样太掉价了，里贝里也不在乎那些声音了，反正不管怎么说，让.费尔南德斯教练依然信任他，而且他还有好朋友楚中天——不是他的“根本”，而是他的朋友。“嘿，楚！”里贝里的奇特发音又响了起来。楚中天正在为了今天的训练换衣服，抬起头看了里贝里一眼。“什么事情，弗兰克？”里贝里的发音很有特点，不过更有特点的是他那些错误百出的语法习惯。楚中天的法语老师玛蒂尔德小姐警告过楚中天很多次：“别学里贝里的法语。”楚中天看着很认真的老师，觉得奇怪——我没事干嘛要去学里贝里讲法语……“后天我们要去马赛哦，马赛！哈哈，马赛！”里贝里在更衣室里高唱起了《马赛进行曲》。他这是在向楚中天炫耀他能够参加一线队的比赛，而楚中天只能在家看电视，同时两天后他还要去踢一场二线队的比赛。楚中天已经摸清楚了里贝里的脾气，他就是喜欢开玩笑，倒并不是有什么恶意。于是他笑着推了里贝里一把。“你等着弗兰克，下次队内训练赛的时候你最好绕着我走。”楚中天在训练中的时候认真的态度，已经在梅斯队内出了名。每一次训练他都当做实战一样，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做“有所保留”，就在一个星期前，他还在训练中给了喜欢突破卖弄脚法的里贝里来了个下马威，当时就把里贝里撞得在地上躺了半天才缓过劲来。他倒不是故意要在训练中伤害竞争对手，他只是觉得自己目前没什么优势，如果训练中再不拼命的话，恐怕就一直都没法获得主教练费尔南德斯的认同了。不过他这么拼命的架势，倒是让不少队友在场上颇为畏惧他。里贝里向他吐了吐舌头。“我不怕你，楚！我最近又新学了一招，有本事就来试试！”他将大拇指向下一竖。接着他举起双手嚷嚷起来：“好了，兄弟们！我和楚打了个赌，一会儿他要是能够在对抗赛中防住我，我就在和马赛的比赛中不穿内裤上场！”“噢噢噢——！！”一群年轻人兴奋地嚷嚷起来，年纪稍大的球员也不过无奈地摇头，对这个主教练喜欢的球员无可奈何。“要是他防不住呢，弗兰克？”有人问道。“那就是他在三十日的比赛中不穿内裤比赛！”里贝里回头看着楚中天，冲他直乐。楚中天没听清楚里贝里之前说的话，他只听懂了“打赌”这个词。不过他不怕打赌，这种有竞争性的游戏他还乐此不疲呢。训练的最后一部分内容是队内的一场小规模对抗赛，里贝里和楚中天被分到了不同的队伍中，正好是对手。看到这个分组之后，大家都笑了起来。负责分组的助理教练大卫.卡雷抬起头来疑惑地看着这群年轻球员，不明白这有什么好笑的。在他的背后，里贝里正对楚中天挤眉弄眼的。对抗赛开始之后，里贝里果然一拿球就主动去找楚中天的麻烦。费尔南德斯在下面看的奇怪——当里贝里找楚中天的时候，和楚中天一队的球员并没有一个人上前帮忙防守，和里贝里一队的球员也没有在边路拉扯跑位，他们全都在原地看着两个人单挑。这和平时可不一样啊……“要不要暂停比赛，说一下？”塔迪奥也看出了问题，他在旁边问道。费尔南德斯摇摇头：“先观察一下再说。”里贝里接近楚中天之后降低了自己的带球速度，接着转身背对楚中天。就在楚中天以为他降低速度是为了控球观察，再准备传球的时候，里贝里背对他用右脚把足球往自己身后轻轻一磕，紧接着再次转身，这次左脚在做完支撑脚之后顺势把右脚磕过来的足球往前一拨！楚中天没料到里贝里会这么快完成转身，而且动作衔接的如此好他，啊反应慢了一拍，再伸脚去却扑了个空。里贝里已经灵巧地越过了他的身体，追上了足球，完成突破！突破了楚中天，就等于形成了中路突破。里贝里一脚大力射门，足球从右边飞进了球门。一群年轻球员又是吹口哨又是鼓掌的，他们这些才十七八岁的球员，都是里贝里的“跟班”。老大表现出色，自然要大力捧场咯。进了球的里贝里专门跑到楚中天面前，对他做脱裤子的动作。接着又伸出食指不停的划圈子。“你有没有头晕呢，楚？”“比赛还没完呢，弗兰克。”被里贝里戏耍了之后，楚中天准备反击了。※※※当里贝里再次拿球找楚中天的时候，楚中天做好了防他转身突破的准备，他提前一步将自己移动到了里贝里的外线，防止他故技重施，从这里突破。没想到里贝里只是虚晃一枪，虽然背对楚中天，却没有用右脚磕球转身，而是直接用左脚把足球拨向中路，自己顺势从楚中天给他让出来的通道中冲了过去。费尔南德斯在场下看到这两次一对一之后，已经大致了解了场上的两个人在做什么。他笑了起来。他并不反对球员们在训练中做这种之前他没有布置过的事情。这种具有竞争兴致的比试，他甚至乐见其成。“不用担心，弗朗西斯。这是年轻人之间的小游戏。”他摆摆手。过掉了楚中天的里贝里又完成了一次射门，不过这次他直接射高了。打了飞机的里贝里并没有为此感到懊恼，他转过身对楚中天伸出两根手指头：“2：0了，楚！来断我的球啊，我已经要等不及了！啊哈！”楚中天渐渐收掉了脸上的笑容，他要认真起来了。虽然里贝里是他的朋友，但这不是他能够容忍一输再输的原因。哪怕你是世界第一，我也不想输！小心了，我的朋友！※※※里贝里再次带球杀来，楚中天这次等里贝里刚刚减速转身背对自己的时候，就猛地冲上去和里贝里来了个“前胸贴后背”，里贝里再想转身的时候已经没有让他这么做的空间了，因为楚中天的脚已经顶到了他的后脚跟上。里贝里没有料到楚中天的上前速度这么快，他打算强行转身，结果人摔倒在地，足球留在了楚中天的脚下。“啊哈哈！”有不是里贝里“跟班”的队友看到里贝里躺在地上的狼狈样，笑了起来。“这算谁的？”“我觉得是中国男孩赢了，卡雷先生没吹哨，他没犯规！”“2：1了！弗兰克！”赢了里贝里一次的楚中天笑着将里贝里拉了起来。“见鬼……”里贝里嘟囔了一句，转身跑掉了。很快，当里贝里所在的红队拿球进攻的时候，他在前面举手要球，“把球传给我，兄弟！”传球给里贝里的队友把球传出去之后还喊道：“加油干掉他，老大！”“上次只是意外！”里贝里带球第四次向楚中天杀去。这次他不打算用转身磕球再拨球的动作来过楚中天了，因为背对着楚中天就看不到他的动作了。他打算和楚中天来个“正面对决”。一个踩单车，两个踩单车。楚中天没有管球，他死死盯着里贝里的重心，当他看到里贝里一个急停，似乎要往左边拨球的时候，他也跟着往那里移动，只是自己刚刚抬起脚，就看到里贝里把足球拨向了完全相反的右侧！楚中天顿时改变了自己的动作，猛地扭腰冲向足球的方向。同时里贝里大跨一步追上了足球，见自己没有彻底摆脱楚中天，伸右脚又把足球扣了回来！楚中天再想平行着移动已经不可能了，他只能转身绕一圈去堵里贝里。里贝里把球扣过来之后，并没有紧接着就突破，因为在以前和楚中天的交手中他已经知道了这个中国男孩的爆发力很好，转身并不慢，如果自己直线带球的话，结果就是一头撞上楚中天。扣过球之后，他看到楚中天转了身，就又把足球拨回右侧。连续变向扣球拨球，一般对手在他这套组合拳下，早就被晃得晕头转向了。可是楚中天没有。他刚刚转身，背对着里贝里的时候，直觉就突然告诉他这球里贝里没有按照自己预想那样突破，而是又把球拨了回去。于是楚中天转到一半又把身体扭了回来……里贝里完全没想到楚中天转了一半就发现了自己的动向，这下正好杀到了一起。楚中天依靠自己身体上的优势，将里贝里稍稍挤开了一点点，伸脚插了进去，把足球拨开了。“哇哦！”塔迪奥教练在场下看到这一连串的攻防之后，也禁不住赞叹道。“真漂亮！”旁边围观的队友们也纷纷吹起口哨，拍起巴掌，为这次两个人精彩的表演喝彩。但是对于决斗中的楚中天和里贝里来说，这场对决还没完呢。楚中天做什么事情都不想输，里贝里则是不想真的不穿内裤去踢比赛……里贝里看到足球被楚中天捅开之后，没有停下来，而是加速追了上去。他看到自己跑动的路线前方有一名队友，连忙挥手让他闪开。接着冲过去一脚踩着足球，擦着队友的身体完成了一次漂亮的马赛回转。楚中天也没有放弃，追了上去。两个人从中路追到了边路，足球依然在里贝里的控制之下，不能说他失败了。里贝里突然兴奋起来，这才是他想要的对抗！他没放弃，而对手也没有放弃，除非彻底晃倒他，突破他，否则就不会结束！他已经把赌注什么的都忘了，现在他只是单纯地想要赢。他的血液沸腾了。他把球拉着往后退了两小步，然后对楚中天勾勾手：“来吧！”然后他猛地将足球向前磕出，贴着边线向前突破。里贝里的速度快，单论速度的话，楚中天是比不过里贝里的，但是他有位置优势，只要卡住内线，跟着跑就行了，别让里贝里超出太多，这个刀疤脸就别想从他身前绕过去。里贝里也发现一直这么跑不行，眼看着就要到底线了，虽然说制造一个角球也可以。可是这样一来最起码说明自己没有在和楚中天的对决中取得胜利。除了彻底过掉他，我不接受任何结果！里贝里猛地一个急停，打算甩开楚中天。楚中天几乎是和里贝里同步急停，再同时转身卡位。里贝里没想到楚中天的反应这么快，略一迟疑，就被楚中天彻底隔在了身后，球自然也就丢了……口哨声和掌声再次响起，两个人从左路斗到中路，再斗到右路，终于分出了胜负。当然是楚中天获胜。※※※“干得不错。”费尔南德斯看到楚中天的表现之后赞叹道。“根据我在二线队联赛中的观察，这应该就是他在防守上的真实水平。”塔迪奥说道。他是教练组中和楚中天接触时间最长的人，也是对楚中天最为了解的人。“防守能力确实不错，不过……”费尔南德斯喃喃道，“只是防守的话太浪费他的天赋了……先让他继续在二级联赛中锻炼一阵子吧。”塔迪奥点点头。※※※“2：2！”楚中天向里贝里竖起了两根手指头。“嘿，你等着！”里贝里指了指他，瞪道。最终一场对抗赛下来，里贝里以4：5输给了楚中天，也输掉了这场赌局。里贝里的技术出色，速度也很快，但是楚中天强大的直觉在这场比试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有好几次楚中天都是提前预判到里贝里的移动路线，横切过去就把球断下来了，看上去似乎很轻松，没什么技术含量，但是只有专业的人才知道楚中天这么轻松的断球意味着什么。队友们才没管那么多呢，比赛一结束他们就围着两个人起哄道：“噢噢！弗兰克！你输了哦！”里贝里举起手来：“好的好的，愿赌服输。后天的比赛我不会穿内裤的！”“如果你进球，我会脱你裤子的，弗兰克！”队友们哈哈大笑起来。楚中天站在旁边，跟着他们嘿嘿地笑。他感觉到自己正在一点点融入这支球队，而这一切还都要感谢那个“刀疤脸”弗兰克.里贝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