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不招人妒是庸才

要给楚中天点厉害瞧瞧的人不止一个廷加，还有无数多特蒙德的球迷。就因为他在进球之后所作出的庆祝动作，就让他在瞬间成了多特蒙德球迷们的死敌。日后不管过多久，楚中天跟随霍芬海姆再去多特蒙德的主场威斯特法伦球场比赛的时候，都会受到多特蒙德球迷们热情的“欢迎”。比赛重新开始之后，多特蒙德的球迷们只要看到楚中天拿球，就是一顿嘘声伺候，他什么时候把足球传出去，什么时候嘘声停止。而由于楚中天是霍芬海姆的核心球员，需要经常拿球、控球和带球、传球的，所以卡尔-奔驰球场的嘘声就不断响起。中国的留洋球员很少会有在比赛中被对方球迷这么嘘的，并不是说中国的留洋球员都是好好先生，人缘好。这种情况是因为中国球员实力不济，无法给敌人构成太大的威胁，敌人的球迷自然也就没兴趣把口水浪费在一个无名小卒身上了。中国的电视解说员什么时候见过这场面啊——楚中天一拿球多特蒙德的球迷们就像是有指挥一样发出嘘声——他没经验，竟然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了，于是陷入了一阵沉默。后来觉得一直这么沉默下去不太好，才开始顾左右而言他，彻底无视多特蒙德球迷们的嘘声。嘘声起来就说点：“楚中天拿球了”“楚中天的护球很厉害”“楚中天的精妙传球”“楚中天停球很稳”这类的废话，完全不提嘘声。结果搞得电视机前不少中国观众不明所以——不是所有人都明白楚中天在进球之后的那个庆祝动作的意义的。毕竟随着楚中天在国内名气越来越大，也出现了很多此前完全不看足球，只是冲着支持中国同胞心理才开始看楚中天比赛的新球迷。直到廷加在防守中和楚中天激烈相撞，看台上多特蒙德的球迷们嘘声四起，这个时候解说员才出来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多特蒙德的球迷们为什么要嘘呢，因为从这次冲撞中来看，是他们的廷加吃了亏，躺在地上半天没缓过劲来，而楚中天摔倒在地之后马上就又站了起来。所以看起来好像是楚中天故意冲撞廷加。可实际上呢，是廷加想要给楚中天一点厉害瞧瞧，在一个双方机会五五分的球中主动撞向楚中天的。哪想到他撞到的不是人，而是一块充满了棱角的顽石。躺在地上的廷加正好被撞到了肋部，那里痛得他呲牙咧嘴的。面对上来警告他的主裁判，楚中天却只是耸耸肩，撇了撇嘴。他当然知道这是廷加主动撞自己的，但是没什么好辩解的，因为说出来也没有用——现在躺在地上起不来的人可不是他，而是廷加。如果廷加知道楚中天曾经在法甲联赛和号称“杀人机器”的卡纳硬碰硬还让杀人机器吃了瘪，他一定就不会动“要给楚中天一点厉害瞧瞧”的念头了……结果这一次廷加被担架抬下了场，在下面接受了好几分钟的治疗才重新回到球场上来。但是这之后他可就老实多了，除了执行主教练战术之外，没有什么多余的念头。※※※在丢了第三个球之后，多特蒙德试图反扑，虽然他们已经落后三个球了，但是老牌强队的尊严不允许他们在一直升班马面前如此轻易地认输。多特蒙德的主教练克洛普站在场边亲自督战，刚才趁着霍芬海姆球员们庆祝进球的时候，他把沙欣拉到了一边，面授机宜。要求他在进攻端再活跃一些，同时为了保证他有更多的精力投入进攻，克洛普还专门让他不要回去参与防守。沙欣刚刚年满二十周岁，却已经展现出在进攻方面的才华了。如今的他还没办法在多特蒙德打上主力，但是多特蒙德已经将他定位为未来的希望之星，只要他表现出色，以后会获得更多机会的。这是一个重要前提——只要他表现出色。这场比赛到目前为止他的表现都算不上出色，甚至可以说有些失败。作为球队的进攻组织者，他完全没有为多特蒙德创造出什么有威胁的进攻来。出现在电视特写镜头中的次数为零，很多时候他在场上就像是一个根本没上场的人一样。造成这一切的原因是什么？是霍芬海姆的八号。此刻正站在沙欣旁边，距离他不足五米。现在是多特蒙德进攻，霍芬海姆处于防守状态中，楚中天在防守中主要负责为后卫线清除威胁，而他无法清除的威胁才会漏过去交给后卫线处理，如果连后卫线都处理不了，就只能交给门将厄兹詹了。厄兹詹也处理不了，那就是丢球。简单来说，球队的防守就像是有几层滤网构成的过滤器，一层层过滤，从最粗大最容易清理的杂质到极其细微的微尘，如果前面几层过滤网处理得好，那么最后流到门将这里的就是清水了。其实要说沙欣此前一点表现都没有，也是不公平的。其实沙欣也有表现的，只是每当他想活跃的时候，都会被楚中天这层滤网给过滤掉……多特蒙德现在急于扳回一球，这样在剩下的四十分钟时间里，他们才有希望。沙欣看了一眼旁边的楚中天，有些担心。但是一想到主教练对他的特别叮咛，就还是举起了手，向队友要球。足球被队友传了过来，同时他感觉到霍芬海姆的八号又逼了上来。这正是他最怕的，如果对方只是卡住位置而不紧逼的话，他还可以从容做出动作来诱使对方露出破绽，或者干脆把足球传出去。可是对方紧逼的话，他什么动作都无法做出来的。前几次就是这样丢掉了控球权。这一次也不例外。沙欣刚刚准备接球，楚中天就从后面撞了上来。猛烈的冲撞让他甚至都没有停住球，足球打在他的脚尖上弹了出去。糟糕！沙欣暗叫不好，当他再发力想去追球的时候，却看到身边已经略过了一道人影，再一眨眼，那人影抄到了自己前面，一个背号十分清晰——8。和之前没有什么两样，连结果都一样，他再一次被那个八号断了球。但是这一次，不能够就这么结束。沙欣奋力回追，他一只手扒住了楚中天的肩膀，想要拉住他，但是在力量上两个人差距明显。结果就造成了这么一幕诡异的场面——楚中天好像身上挂着一个人在向前跑一样。沙欣自己也知道这太可笑了，根本阻止不了对方，只能放铲。结果在他前面的那个八号就像早有预料一样，在他决定下脚铲断前一秒钟就把足球传了出去。既然对方连球都没有，自己如果再放铲就是典型的犯规了。沙欣还不是那种为了目的不择手段，恶意伤害对方球员的恶人。他放过了楚中天。借此机会楚中天又策动了一次攻势，足球打到左边路之后，被萨利霍维奇传到门前，伊比舍维奇接到足球之后在禁区右路十一米外劲射，结果足球打在了横梁上！“霍芬海姆的有一次进攻……伊比舍维奇！！啊……打在了横梁上！”“看这个球……球……差一点！球没进！打在了横梁上弹了出来……喔！”伊比舍维奇的这叫横梁把所有人都从座位上惊了起来。霍芬海姆的球迷们是准备再一次欢呼，而多特蒙德的球迷们则是被吓得。克洛普在伊比舍维奇射门的一瞬间，眼睛瞪得老大，嘴巴也不自觉地张开了。在这一瞬间，他以为球队又要丢球了呢。还好上帝在此刻是站在他这一边的。足球打在了横梁上。可是克洛普的心情并没有因此而好转起来。因为从场面上来看，他的球队还是完全处于下风，这种劣势真是来得莫名其妙，他自己都不知道究竟是为什么。论实力，他的球队绝对比霍芬海姆这支升班马高，论球员的名气，俱乐部的底蕴，多特蒙德都完胜对手，论状态，最近多特蒙德在联赛中的状态也还不错，而霍芬海姆刚刚经历了一个两轮不胜，一场惨败，一场平局。为什么现在在场上从比分到场面都处于下风的会是自己的球队呢？克洛普搞不清楚这个问题，搞不清楚这个问题他就没办法扭转局势。现在的他，面对着霍芬海姆一浪高过一浪的攻势，真的是感觉到了束手无措。不过他这种束手无措的状态并没有维持到比赛结束，也没有维持太久，霍芬海姆用接下来一波接一波的攻势打醒了他。他做出了换人调整，用波兰中场布瓦什奇科夫斯基（Jakub_Blaszczykowski）替下了费德里科。布瓦什奇科夫斯基速度快，善突破，在波兰国内有“波兰菲戈”的称号。克洛普显然寄希望于这个“波兰菲戈”可以利用他的速度与突破打破场上的局面，为多特蒙德找到一条可以进球的道路来。沙欣已经完全被那个霍芬海姆的八号冻结了，中路是走不通的，只能从边路上做文章了。接着他又用二十二岁的阿尔巴尼亚前锋萨德里亚伊（Bayram_Sadrijaj）替下了三十四的阿根廷老将迭戈.克利莫维奇（Diego_Klimowicz）。克利莫维奇上赛季从沃尔夫斯堡转会过来，花了多特蒙德一百一十万欧元，上赛季出场二十八次，攻入六球。如今已经三十四岁的他体能下降明显，这场比赛还没什么表现呢，已经快跑不动了。克洛普用掉了他手上全部的换人名额，接下来的比赛局势就不是他所能左右的了。他所能做的就是静静地等待，看看自己的换人调整有没有起到作用。其实主教练对于比赛的影响是十分有限的，毕竟他只是负责制定战术，作出调整，可是把他的战术和调整都付诸实施的人还是球员，如果球员表现不好，就算主教练的战术再经精妙，调整再出色也无济于事。对于主教练来说，这是一个“结果决定过程”的职业，结果是正确的，那么你之前所做的一切过程都是正确的，而结果是错误的，那么就算你之前还是这套过程，那也是错误的。克洛普在第六十四分钟做出了调整，他开始等待这种调整生效。但是很可惜，他等来的却是三分钟之后本队的第四个失球。霍芬海姆的右后卫贝克边路掷出界外球，楚中天在中圈附近接到了球，然后直传，爱德华多反越位单刀赴会。他面对出击的魏登费勒在禁区弧内左脚推射，足球从魏登费勒的身边滚入了网窝。4:0！“第四个！第四个！霍芬海姆打进了他们本场比赛的第四个进球！卡洛斯.爱德华多！这是他在德甲中的第一个入球！”“今天真是巧了，楚打进了他在德甲中的第一个球，爱德华多也打进了他的第一个德甲入球……”“来自巴西的爱德华多进球了！为他助攻的是我国球员楚中天！让我们来看看重放……一记非常漂亮的直传球，多特蒙德的后卫们原本想造越位，结果楚中天赶在他们之前完成了这次传球，爱德华多从容跑位，接到了球，并不越位！仔细看，确实不越位！”电视画面上正在播放刚才进球之前楚中天从中圈开始直传的那一幕，画面定格退回去再定格，不断重复，还从两个不同角度来重放，就是为了让电视观众看清楚这球究竟是不是越位。多特蒙德的球员们在爱德华多接球之后纷纷举手示意越位，从当时来看，爱德华多这次似乎也真的存在着越位嫌疑。但是电视慢镜头很明确地告诉大家，在楚中天传球的一瞬间，爱德华多和多特蒙德的边后卫施梅尔策是平行的，而就在足球离开楚中天的脚滚向前的时候，爱德华多冲了出去，施梅尔策也向前迈了一步，两个人一下子拉开了两个身位，如果只看这里的话，就会以为爱德华多已经越位了最少两米。可实际上并不是这样的。需要借助电视转播才能够看清楚的这一幕，边裁竟然没有看错，真是不得不让人佩服。当然，更值得佩服的是传球的楚中天。他在传球之前就已经看出来多特蒙德的造越位意图了，但是年轻的施梅尔策在这一瞬间有些思想不集中，在造越位的时候和其他三位后卫没有形成默契。这就让楚中天抓住了机会。毫不犹豫地传球，时机选择的恰到好处，而在这么紧迫的情况下，他这脚超过二十米的直传球还能够准确的传到爱德华多脚下，也同样了不起。而这全是拜他从在温布尔登竞技踢球时就开始的，一直到来了霍芬海姆也从未间断过，坚持不懈的传球练习。这第四个丢球是压垮多特蒙德球迷们的最后一根稻草。对于多特蒙德的球员们来说，失败他们见多了，就算输了四个球也不算什么，输给升班马也只是难过一晚上的事情而已。但是对于专门跟着球队远道而来的多特蒙德球迷们来说，可就是不能接受的事情了。赛前他们谁也没有将霍芬海姆放在眼里，认为虽然是客场，可是多特蒙德必将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碾死霍芬海姆，勒沃库森就是最好的榜样。可是哪知道现在看到的却是这么一幕——自己支持的球队在客场被对手连入四球，打的是溃不成军。这些球迷都不是跟着瞎起哄的伪球迷，他们看了很多年球，对足球都有很深的理解。自然看得出来，自己球队输的不是侥幸，而是从比赛一开始就处于了下风，到现在都没扳回来，场面上一直这样，连丢四球也只能说是“水到渠成”了。这样的现实却更让他们感到深深的失望——为什么多特蒙德如此不济？为什么面对一支小小的升班马却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为什么呢？为什么？在自己身上找不到问题——换个说法是他们不愿意真的在自己身上找问题——还有一个简单的方法，那就是在别人身上找问题。说“都是别人的错”总比承认自己犯了错更容易。于是造成这一幕的原因自然就在霍芬海姆身上了。如果不是不是霍芬海姆的老板这么有钱，到处招兵买马，花了两亿多欧元，霍芬海姆这支球队本来应该依然在地区业余联赛中的，又有什么资格来德国最顶级的联赛赛场上和我们多特蒙德交手？如果不是那个八号球员，霍芬海姆怎么能够在场面上占据这么明显的优势？既然找到罪魁祸首了，事情就好办了。他们是球迷，不能够真的跳下场去帮助球队赢球，但是他们可以在嘴巴上讨点便宜占占。这一次他们开口唱歌，却不再是单纯的辱骂了。只是简单骂点“我操你妈”显然还不足以让他们泄愤，他们现在得来点更猛的。“霍普老头子，我们知道你的家在哪里！！”不要简简单单认为这是一句很普通的话，其实这里面包含着一种威胁的味道。我们知道你的家在哪里，那么你大可以猜一猜，我们知道了你家在哪里之后会做些什么。这就是为什么大家绝对不会把自己得到家庭住址随随便便给别人，更何况这个别人还对你带着极大的恨意。“迪特马.霍普，你的末日就要到了！”“我保证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他们不只是对霍普进行人身威胁，一直表现出色的楚中天也没有跑掉。霍普怎么说也是德国人，大家都是一个国家的人，就算威胁起来也还要讲一下面子，不会那么**裸。但是对楚中天可就不一样，楚中天是一个中国人，一个黄种人，对这种异类，没什么好客气的。“中国猴子！我们会把你的头割下来，然后当球踢的！”“你最好小心你的汽车，黄皮猪！！”多特蒙德的激进球迷们不停唱着这些有人身威胁意思的话，很快坐在主席台上的霍芬海姆俱乐部主席迪特马.霍普就听见了一部分多特蒙德激进球迷们的歌声。原本看到自己的球队大比分领先，他还春风满面的，十分高兴，但是在听清楚那些球迷们唱的是什么内容之后，他的脸色顿时变得铁青。但是作为主队一方，作为主人，他还得保持风度，继续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边听着球迷们威胁要杀了他，一边看完这场比赛。倒是在他身边的多特蒙德俱乐部主席劳巴尔（Reinhard_Rauball）突然起身，向霍普到了声歉，就径直走了出去。一般来说，一支球队的俱乐部主席在自己球队比赛进行当中提前离场，都是因为自己的球队表现糟糕，对比赛不满。可是劳巴尔绝对不是因为多特蒙德表现不佳而突然立场，这一点他在向霍普道歉的时候就说明了，他是因为现场一部分多特蒙德激进球迷的表现让他这个多特蒙德俱乐部主席非常难堪。楚中天也同样听到了多特蒙德激进球迷们所唱的内容，他脸色稍微变了一变，但是很快又恢复了正常，继续在比赛中组织进攻，拦截多特蒙德的防守，看起来和之前没什么两样。但是主教练兰尼克坐不住了，对于多特蒙德激进球迷们这么攻击自己的球员，他很担心会对楚中天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哪怕就算没有构成什么不好的影响，他也不能够放任自己的人被这么攻击。他不可能去阻止多特蒙德的球迷们，他只能够将楚中天换下来。于是在距离比赛结束还有十五分钟的时候，本场比赛霍芬海姆能够大比分取胜的最大功臣，楚中天就在多特蒙德激进球迷的生命威胁和霍芬海姆球迷的欢呼声、掌声中被替换下场。楚中天在被换下场的时候举起手臂，攥成拳头，向看台上的多特蒙德球迷们挥了挥。他在向他们示威呢。尽管骂我吧，害怕我吧，你们骂的越大声，就说明你们越怕我！能够在比赛中让对手的球迷对自己发出死亡威胁，他们对自己该有多深的恐惧感？这又是多么高的荣誉啊……不招人妒是庸才，我楚中天不是庸才。谢谢你们！（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