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冠军

楚中天一觉醒来，就发现自己成了全德国的名人。虽然他早就是名人了，但是被全德国质疑和被全德国赞扬还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感觉的。况且就算是赞扬，这一次他所得到的称赞也远超过以往。之前因为三千万的身价他成了全德国知名的球员，不过那时候几乎所有人都在质疑他的身价。各种各样的批评质疑甚至人身攻击扑面而来，还有人借骂兰尼克来骂楚中天，典型的指桑骂槐。那段时间他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但他从未表现出来。现在风向变了，当他在对拜仁慕尼黑的比赛中，终场前六分钟打进扳平比分的一球后，所有人都对他交口称赞。这个时候还有人提三千万的身价，却不是质疑和批评，他们都认为经过了和拜仁慕尼黑的这一场比赛，证明了楚中天的三千万身价是合适合理的。里贝里转会到拜仁慕尼黑之后，拜仁也总共为他支付了三千万，却从来没有一个人说过这三千万花的不值。同样是来自梅斯，同样是拿了联盟杯冠军，为什么楚中天和里贝里的待遇差这么多呢？原因是世界杯。联盟杯冠军虽然重要，但那不是世界瞩目的赛事。可世界杯就不一样了，全世界关注，就算不看足球的人也会看，影响力比联盟杯大了好几个数量级。里贝里在世界杯中表现出色，有进球有助攻，跟随法国队一起打进了决赛。他通过在国家队的出色表现赢了的所有人的肯定，经过德国世界杯，他早就奠定了自己世界级球星的地位。那么为他出三千万的转会费也是理所当然的了。楚中天不一样，虽然在俱乐部取得了联盟杯、法国杯和欧洲超级杯的冠军，但是在国家队他的表现乏善可产，中国队连南非世界杯的预选赛都没有通过，让他的影响力大打折扣。这样一对比，就让人觉得三千万掏得有些不值，如果两千万的话，估计就没那么多人拿楚中天的身价说事了。现在呢？所有这样的声音都消失了，剩下的只有“楚导演了这场伟大的平局！”“来自中国的楚中天决定了比赛！”“全场最佳——楚中天！”“楚的草根传奇！”楚中天起床之后，就坐在酒店餐厅里看报纸，他在等其他的队友们，一会儿吃了饭他们就要回辛斯海姆了。当然如果想留在慕尼黑玩的话，教练也不介意。今天是假期。看着报纸上对自己的溢美之词，楚中天笑了起来。媒体就是这样，天生墙头草属性，谁强就吹捧谁。尽管如此，看着媒体上那些对自己肉麻的吹捧，楚中天还是觉得很受用——努力了半个赛季为了什么？还不就是为了被别人承认吗？现在这种感觉真不错。当他二十五岁生日的时候，他想给自己送一份生日礼物，如今他做到了。没有什么是比在安联球场进球，并且逼平强大的拜仁慕尼黑更好的礼物了。“生日快乐，楚中天。”他看着报纸吹了声口哨。※※※在吃早餐的时候他的经纪人詹姆斯.梅里打电话过来，告诉他就在刚才德国电视一台（ARD）的体育观察（Sportschau）节目组打来电话，希望楚中天上他们的节目，接受一个十五分钟的现场采访。体育观察（Sportschau）节目是德国电视一台和二台在报道德甲联赛方面的拳头节目，有着悠久的历史，就像在英格兰BBC播出的今日比赛（Match_of_the_Day）一样。在每周六德甲联赛结束之后的一档赛事集锦类节目，是德甲收视率最高最受欢迎的足球节目。以往这节目也会邀请一些球星、教练甚至是俱乐部老板上节目，接受采访。不过能够被邀请的一定都是明星人物，无名小卒是别想上去露面的。他们主动邀请楚中天，也证明楚中天现在在德国足坛的人气和地位。显然都是因为和拜仁慕尼黑一战中他最后时刻的进球。如果要上这个节目的话，楚中天今天就得留在慕尼黑。因为德国电视一台的电视节目中心总部正好就在慕尼黑，体育观察节目也是在慕尼黑进行直播的。对于这样的邀请，楚中天想不出理由拒绝，这是提升他形象和名气的大好机会，他告诉梅里，自己愿意上体育观察。然后他去向兰尼克教练请假，就说自己要留在慕尼黑录节目，将不跟随球队一起回辛斯海姆了。霍芬海姆俱乐部到目前为止只有一个人上过这个全德国闻名，连职业球员都会看的节目，那就是他们的老板迪特马.霍普。在和多特蒙德比赛结束之后，针对现场有球迷对霍普进行人身威胁，霍普被节目组邀请上节目谈一谈这种情况。但是球员上体育观察，还是头一遭。队友们听说了这一消息之后，都对楚中天表示了祝贺和羡慕。“你带了上电视的衣服吗？”伊比舍维奇拍着楚中天的头提醒他。“我有霍芬海姆的西服……”球队打比赛前都统一着装穿左胸有霍芬海姆队标的深色西服，当然了，大多数球员们也会带一身比较休闲的衣服，以供比赛结束之后穿。但是楚中天今天没带，他想着反正在慕尼黑打完比赛就直接坐车回去了。他也没有提前约里贝里，打完比赛之后肯定不会在慕尼黑逗留的。懒得拿大包装衣服，就背了一个随身挎包，装点MP3、手机、车钥匙、零钱、钱包等东西。哪想到比赛打完了还被邀请上节目。“别逗了，楚。你要是穿着我们球队的西服上电视，会被嘲笑是个真正的乡巴佬的！”在旁边的爱德华多连忙劝楚中天打消这个念头。“虽然我知道他们都叫我们是乡巴佬球队，不过那是蔑称，我们可不是乡巴佬。但你要干这么穿着上节目，我就宣布我卡洛斯.爱德华多从不认识你！”“没错，不能穿这西服上去，我不是瞧不起这身西服，但实在是……太土！你应该穿的时尚一点，楚。穿红色夹克怎么样？你们中国人不是挺喜欢红色的吗？”奥巴西说。“还要做一下头发，打个发蜡什么的！再喷点香水！”登巴.巴接道。这两位非洲人是全队里最喜欢打扮的，没事就穿的花里胡哨的。不过他们的审美观楚中天可接受不了，要放在他眼里，这俩位是典型的“丑人多作怪”。他们在每场比赛之前都会让身上喷大量香水，楚中天私下里怀疑他们过人的时候是不是靠香水先把对手熏晕，然后再突破……“得了吧，巴，你以为是人都和你一样啊？楚只要穿休闲点就可以了……”“你得去买身衣服，楚。”萨利霍维奇建议道。“没错，你得去买。”“要我给你当参谋吗？对于时尚，我的嗅觉可是非常灵敏的！比进球的嗅觉还灵敏！”奥巴西自告奋勇。楚中天连忙摆手谢绝了他的好意：“呃，不用……”开玩笑，要是听你的建议，我上去可就真成笑话了……“你们都别争了，这种事情轮不到你门来操心。”伊比舍维奇说，“别忘了，楚的女朋友可是好莱坞明星呢！”“可她现在并不在楚的身边！”奥巴西还想为自己争取一下。“他们可以打电话。”伊比舍维奇善解人意，帮楚中天解围。楚中天偷偷向他竖了个大拇指。最后热心的队友们终于达成了一致——这事情还是交给楚中天的女朋友艾米丽去操心吧！※※※吃了早餐，球队乘坐大巴车出发回辛斯海姆市。而楚中天和少数几个人留下了下来，奥巴西和登巴.巴决定结伴去慕尼黑购物，辛斯海姆太小了，好不容易来一趟慕尼黑这样的国际大都会，怎么可能不“满载而归”呢？“楚，你真的不需要我们帮你参谋吗？”临走时两个黑人还特意又来问楚中天。楚中天一脸微笑：“不用了，谢谢你们。”“那好吧，希望在电视上的你看起来更帅一些。我们先走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话就打我们的电话，我和奇内杜的电话都可以。”“好的，谢谢你们。如果我需要帮助，一定第一时间想到你们。”两个黑人队友咧开大嘴笑了起来，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然后他们和楚中天挥手告别了。送走了这两个热心的队友，楚中天并没有掏出手机给艾米丽打电话，因为时间不对。他这边是早上九点四十，洛杉矶那边正是半夜。艾米丽肯定已经睡觉了。他不想打扰艾米丽，他知道艾米丽工作辛苦，经常是睡眠不足。在学校那会儿艾米丽整个人是真的容光焕发光彩照人，不需要任何化妆，皮肤就很好。但是自从去了好莱坞，身体和精神状态都不如从前，皮肤也很明显变差了。楚中天心想就让艾米丽多睡一会儿吧。自己去逛街，反正又不是什么很难的事情，自己跟着艾米丽那么久，耳濡目染，总还是会挑衣服的。况且……他还可以找另外的人帮忙嘛……他掏出手机给里贝里打电话。“弗兰克别睡了，出来陪我逛街！”※※※里贝里打着呵欠跟在后面，楚中天和他的妻子瓦希芭在前面兴致勃勃的逛街，虽然艾米丽不在身边，但是瓦希芭一样可以帮他挑衣服。“这件不错！很配你，楚。”“我觉得你穿这种鞋子会好看……”“裤子要低腰的，别提的太高，那样不好看。要休闲一点……”“你喜欢什么颜色，楚？深蓝色怎么样？”“这个牌子的风格不适合你，我不适合建议你买……”……瓦希芭看中的就让楚中天去试，楚中天也很听话，没有表现出不耐烦来。倒是瓦希芭的丈夫里贝里在旁边冒酸水：“就算是给她的丈夫挑衣服，她也没有这么认真过……”“他是客人，弗兰克。”瓦希芭反驳道。“是啊是啊，一个在昨天的比赛中羞辱了我们，并且还打扰了我休息的客人……”楚中天笑了，他拍了拍里贝里的肩膀，安慰道：“别抱怨了，弗兰克。下次你来辛斯海姆比赛的时候我请客，怎么样？”“那是否意味着……”里贝里听到楚中天这么说之后，眼珠子一转，然后问道，“你将在比赛中输给我？”楚中天摆摆手：“不，比赛是比赛，请客是请客。我可不会轻易输给你的。”“小气！”里贝里嘟囔道，“我更希望在比赛中击败你，然后再让你请我吃饭。”※※※有瓦希芭帮忙，楚中天的逛街买衣服计划进行的很顺利。下午四点，他们三个和经纪人梅里见了面。四个人一起吃了顿晚饭，这顿饭是里贝里请的，因为赛前他和楚中天打了个赌，如果楚中天啃下来里贝里，里贝里就要请客，反之则是楚中天请。结果最后楚中天不仅将里贝里冻结的毫无作为，还亲自打进了扳平比分的入球，这显然是里贝里输了，于是这顿饭他请客。“下次在你们的主场我必须吃回来……”里贝里付账的时候嘴巴还在嘟囔。吃完饭里贝里和瓦希芭回家，而梅里陪着楚中天去德国电视一台的电视节目制作中心。“这可是一个好机会，楚。你知道吗？在昨天的比赛结束之后，我接到了两个电话，都是想和你签代言合同的德国企业打来的。”“听起来不错。”楚中天说。之前霍芬海姆在联赛中表现出色的时候，楚中天也曾经和国内一家休闲服饰品牌签定了两年的代言合同。不过在欧洲这边，他一直没什么进展。只是那时候，楚中天也没把这个放在心上。“这还只是个开始。等你上了他们的节目，影响力会更大，来找我们的人也会更多。现在来找我的都是一些小角色，我相信这场比赛之后会有大鱼出现的。另外昨天那场比赛你表现的真棒，当然霍芬海姆踢得也不错。”“希望那场比赛不会让里贝里受到影响，哈哈！”“那倒不会，他已经拿到了今年的法国足球先生。他在法国无人能敌。”一提到这样的个人荣誉，楚中天就沉默了。他在梅斯拿联盟杯冠军的那一个赛季，也就是去年，正好是亚洲杯之年，因为缺少在亚洲杯上的表现，他最终只拿到了一个第二，亚洲足球先生给了沙特国家队队长亚瑟尔.卡赫塔尼（Yasser_Al_Qahtani）。当年的中国足球先生，楚中天也是因为同样的理由落选，那一年带领长春亚泰获得中超联赛冠军的杜震宇当选中国足球先生。今年也一样，失去了所有俱乐部荣誉，在国家队表现也乏善可陈的楚中天亚洲足球先生和中国足球先生都没有得到。当初这些评选结果都在媒体和球迷中引起过争议的。梅里一看楚中天沉默下去，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在为梅斯拿到了三个冠军之后，他独缺个人荣誉。虽然曾经拿到过一次法甲联赛最佳外援，但是这样的奖项并不重要。联盟杯最佳球员也被好朋友里贝里拿走了。他拍了拍楚中天的肩膀：“属于你的时代还没来，楚。别急。”楚中天重新露出笑容，然后点了点头。“没事，我没事。”汽车很快就将他们送到了目的地。“体育观察”节目是周六德甲赛事集锦，主要播放德甲联赛在周六的比赛集锦，播放采访球星和教练的新闻，另外还请评论专家来对比赛进行评述，表现出色的球员会被重点介绍。接着最后再请来一位足坛名人接受现场访谈，有些时候还有场外电话打进来和请来的嘉宾和主持人进行互动。除了专家评述和现场访谈之外，其他部分都是提前录制好的。在节目开始之前，楚中天和本期节目访谈部分的主持人见了个面，这是一个身材高挑的德国美女，她有一头红棕色的头发，笑起来很有亲和力。但是却掩饰不住眼角的鱼尾纹。在来之前，梅里已经将这位美女主持的资料告诉了楚中天，这个美女如今已经三十八岁了，她是1970年生人……“嗨，楚！”美女主持一见到楚中天，就很热情地伸出了手。“我是莫妮卡.利尔豪斯（Monica_Lierhaus）。一会儿要采访你的人。”“你好，利尔豪斯女士，很高兴见到你。”楚中天和对方握手，同时很有礼貌地打招呼。“叫我莫妮卡好了。”利尔豪斯向楚中天笑道。“你的德语真流利。”“我曾经在梅斯踢球，那里有很多说德语的人，另外我曾经跟老师学过德语。”楚中天解释道。“原来如此。语言是否是你如此快速融入球队的原因之一？”“采访开始了吗？”楚中天在回答问题之前先问道。莫妮卡.利尔豪斯笑着摇摇头：“不，我们先随便聊聊。彼此熟悉一下对方。”楚中天点头表示明白：“我想是的吧……我最初在梅斯踢球的时候，因为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也不会说法语，所以迟迟无法融入球队。那时候我只能在预备队比赛……”说完他发现莫妮卡一直看着自己微笑，他问：“我脸上有什么吗？”“啊，不，没什么。抱歉……我只是觉得你比我想象中要健谈多了。我一直以为你们中国人都很沉默害羞呢……昨天的比赛令人印象深刻，我看了全程，你的表现真棒！”她向楚中天竖起大拇指。“谢谢。”楚中天道。“在安联球场逼平拜仁慕尼黑感觉如何？”“非常好，但要是能赢就更好了。”莫妮卡听到这句话之后突然大笑出来，“这真是我听到最有趣的言论了，哈哈！”两个人又聊了几句，莫妮卡就被工作人员叫走了。楚中天一个人在休息室里休息，他的经纪人梅里一直在外面打电话。随着楚中天在对拜仁慕尼黑的比赛中有出色表现，他这个经纪人也要重新忙碌起来了。在休息室里等了大约半个小时，楚中天被工作人员通知去化妆。画完妆过了十几分钟，他就被请进了演播现场，在用德语和现场观众以及主持人莫妮卡打过招呼之后，他坐了下来，接受莫妮卡的访问。问的问题其实和之前他们两个人私底下聊的差不多，原来莫妮卡趁着私聊的机会就完成了访谈彩排。因为有了之前的“彩排”，访谈进行的相当顺利。楚中天健谈，并不内向，和莫妮卡配合的很好，现场气氛也没冷过场。这也不是楚中天第一次上电视访谈节目了，在中国他就上过了，在中国谈及足协话题的时候他都没什么压力，在德国就更不可能有压力了。最后，话题不可避免要到这个地步——霍芬海姆已经逼平了拜仁慕尼黑，保住了他们冬歇期冠军的头衔，那么到了赛季结束的时候，霍芬海姆能够处在一个什么位置呢？这个问题曾经也被媒体拿去问过霍普和兰尼克，但是他们都含糊其辞，没有给出一个确切的答复。所以这次莫妮卡一问出来就连忙补充：“我之前也问过霍普先生，他说目标是保级，但是我们所有人都听得出来那不是真正的目标。所以希望你别随便找个借口来敷衍我，楚。最好能够坦诚一点告诉我们，霍芬海姆这支球队，你们的目标究竟是什么？”“这很难说……”楚中天有些为难，“因为老板他们并没有对我们明确提起一个目标……我说的是实话。”他撒了谎，因为霍普先生可是在办公室里和他谈了很久“我的理想是什么”。但是他觉得这种话还是不要随便曝光比较好，免得引起不必要的争议。莫妮卡换了个问法：“那么好吧，让我们不要去管俱乐部的想法。就说说你自己，你个人希望赛季结束之后你们排在什么地方？不考虑其他的因素。”“不考虑其他因素？是说这是否可能……”莫妮卡摇头：“是的，不考虑的，不考虑是不是可能实现。纯粹是你希望。”楚中天清了清嗓子：“那好说。冠军。”此言一出，现场一片哗然。莫妮卡的表情在瞬间变得相当精彩，她原本预期的是楚中天顶多会说一个“下赛季的欧战资格”，哪想到一上来就这么猛，直接到了巅峰——冠军！德国杯赛他们已经被淘汰了，那么他口中的“冠军”还能是指什么？当然是联赛冠军了！里贝里正在电视机去看楚中天接受莫妮卡的采访，一开始都挺正常的，然后他端起水杯，准备喝上一口。水才刚刚入口，他就听到电视里的楚中天说目标是“冠军”，他一口水喷了出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