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辛泉尚未来得及反应,掌柜与小二就急匆匆把她拉到她原先住的房间,房间门口站着紧锁眉头的车夫。他看到了辛泉,一怔,见掌柜正请辛泉去劝说阿飞,张了张嘴,没有说话。“姑娘,这位公子喝了太多酒,现在不让人进去,正大发脾气呢。”掌柜的小心翼翼地说,“我怕他再喝下去,会出事。”阿飞,你怎么了?辛泉心头一紧,深吸了口气,走上前敲了下门。“啪”,一件东西砸在门上,从屋里传来阿飞怒不可遏的声音:“滚!”继续敲门,继续有东西砸在门上,阿飞的怒气越来越大:“滚开!听见没有,滚开!方大力,给我把这不识相的家伙杀了!”方大力?辛泉扭头看了看车夫,见他表情复杂,原来你叫方大力。阿飞会叫他杀人,看来,他的身份不是车夫这么简单啊。再敲门时,阿飞完全被激怒了:“方大力,你也不听我话了吗?”他冲出来,打开了门:“我自己杀……”话突然咽在喉中。他一身酒气,平时亮晶晶弯笑着的眼睛充着血,狂躁,暴怒,那宛若风暴中心的眼神,闪着杀气,可是,一瞬间,全熄灭了。“你……”他看着她,眼中迷蒙起来,布满忧伤,辛泉感觉到浓浓的忧伤。辛泉微微推开他,走进房间。还真是像经过一场龙卷风,物件,家俱,能摔能砸的都无完整,碎的碎,裂的裂,一如她的心。“关上门吧。”辛泉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尽量平淡地和他说话。阿飞很听话地关上了门,然后站在她身后,盯着她。他的眼睛像有火在燃烧着。她慢腾腾地扶起桌椅,点起蜡烛。“为什么回来?”阿飞问了这一句。为什么回来?天晚了要投宿?那为什么要回这个客栈?京城的客栈多如牛毛,难道是想见到他?“为什么喝酒?”说不出答案时,反问也许是最好的掩饰。阿飞一步步朝她走过来,脚步有些浮,但他仍努力坚持着。越来越近,样子象要吃人。今天的阿飞和平时太不一样,象一团火,火焰在眼中燃烧得炽烈。“为什么回来……”他喃喃着。辛泉被那热度灼得忍不住退后,可一把就被阿飞紧紧握住双肩。他把脸凑近她的,酒气与热力都蔓延开来,盯着她,眼中失控的情绪在肆虐。“我多么辛苦才阻止自己去追回你,我用酒灌醉自己,可是怎么也醉不了。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他突然笑了,“既然回来了,那就表示你也舍不得我,是吗?你心里也有我,是吗?我再也不会让你走了,谁也别想让我放开你!谁!也!别!想!”最后四个字,他咬着牙吐出,象是在跟空气低吼。辛泉轻轻地抚过阿飞的头发,暴怒中,他的发髻松散开了。“累了吗?休息会儿吧。”这是她第一次主动拉起他的手。他在她的手心里,似乎融化了,温顺地任由她牵着。他躺下,任辛泉帮他盖好被子,一声不出,却一刻也不挪开看她的眼。“陪我。”他握紧她的手,要她坐在他身边。“嗯,睡吧,我会一直陪着你。”“陪着我,别走。”他用劲力气握着她的手,让她生生地痛,可他却在傻笑,好像抓住了全世界。他渐渐睡着了,嘴角带着一丝笑意。辛泉看着他的脸。好想可以永远照顾他,可是……阿飞,你究竟是谁?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那个渔村?你身边的朋友并不是普通人,他们有高强的武艺,丰富的作战经验,却甘心为你连姓氏都不留地到渔村去冒死抗击海盗。那来岛救走我们的刘公子,和你是什么关系?那个从来没有行船经过的地方,怎么就来了这样一艘完全不象商船的商船,不象商人的商贾刘公子、通伯,以及满船训练有素的伙计?到了京城,你居然可以查出那么多秘密。一个可以查出尚东明的事,尚东明不仅没有对付,反而亲自前来警告自己别忘记他的身份的人,会是谁?阿飞,我该怎么办?此刻,阿飞的手正紧紧地握着她的,他的温度就这样传到她的手心。不想这么多了,她无法就这样放手。kao在床沿,渐渐入睡。离开的事,就这样搁浅了。阿飞一大早起来,第一件事就是把雇来的马车打发走了。然后他带着她满城看房子,也不问她主意,只是看到她欣赏的眼光,就买下了一间闹中取静的院子。又添了几个小厮,负责院中的杂务。要不是辛泉不喜欢有人伺侯的生活,反对得坚决,他就买几个丫环给她了。辛泉没有太反对他的这些举动,因为她看得出,他做这些很开心,而且似乎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所有的一切都是实现这个决心的结果。住进新房子,一切安顿了下来。辛泉和阿飞各自有自己的房间,可是,他每天还是厚着脸和辛泉挤一张床。当辛泉提出这样不好时,阿飞难得地会脸红害羞:“我怕你半夜跑了。”“这样真的不好。”辛泉坚持。他们两人这样的举动不知在多少人的监视下,又不知要让多少人误解。她明白,尚东明一定一直在关注他们,不然也不会知道她回到了京城,无论是为了她,还是阿飞。而阿飞的背景一定不简单,很可能有护卫暗中保护,只是没有被自己发现,就象伪装成车夫的那个方大力。“你放心,我不会有什么非分举动的,我发誓!你知道你那身材……”他啧啧嘴。辛泉气不打一处来,只得怒瞪着他。阿飞不以为然,嘿嘿一笑:“我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就睡得特别香,我不会越轨的,一切都会留到新婚之夜,因为你在我心中是最纯洁的。”阿飞说得自己动起情来,抓住辛泉的手,贴在自己脸上,却没能看见辛泉脸色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