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璃听宗朱氏跟她说的话后,琢磨了一会才悟出朱氏话里的意思,随后就愣了一愣,然后才挑了挑眉道:,“娘怎么瞧上薛财表哥了?”,“也不是瞧上,只是娘觉得他跟咱是表亲,较之外人要亲近些,心里也有底。而且听说他如今也跑买卖这一行了,考虑到以后还能帮得上你,所以这段时间他若走过来,你可以先多留点心。”朱氏看着莫璃纤弱的身子,心疼地叹了口气”“过了这今年,你就足足十七了,再加上两年多的孝,璃璃,你如今不关心这,可娘却是最清楚,姑娘家的年纪是不等人的。再说这招婿跟嫁人可比不得,但凡是有点真本事的小伙子,都放不下身段倒插门。而且这个家的担子这么重,你一接手又跟族里立了那么大的赌约,可不,才几个月,就累出病来了,这以后可怎么好。”,“娘”莫璃无奈一笑”“我不过是偶感风寒罢了,吃五谷杂粮的,谁没个小灾小病,这也值得您这般紧张。”“怎么不紧张,你是年轻不懂事,不知道这其中利害。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你且得养着呢。”朱氏又叹了口气,接着道,“如今是你当了家,老太太也发了话,外头的事不需要娘插嘴,所以那店里的买卖,娘就随你拿主意去。但这婚姻之事,还是得娘和老太太给你把把关,若是这几年瞧好了然后待孝期一过,就得顺顺当当地把事办了,再不用忧什么心。”莫璃打量了朱氏好一会,就垂下眼无奈的摇了摇头:,“娘,我明白您的意思,我会好好留心的。您就先别替我操这个心了,爹的百日都没过呢,您说这个也太早了。”,“我哪不知你爹的百日还没过,可若不是瞧着你一下子累得倒下,我会这么急吗。”朱氏说着就坐近了些伸手再往莫璃额上仔细探了探,发现她的烧确实是已退了,心里松了口气,又道”“我如今就盼着能给你找个真正贴心的人帮你一把,姑娘家的,一直在外奔走总不是个事。若非你爹忽然撤手走,我何至于让你这样。”好容易将朱氏哄回老太太那去后,莫璃坐在椅子上又失笑了一下,便摇了摇头然后站起身。这到底是谁先起的意?薛姨娘?还是她姨父?薛琳嫁给韩四道做妾后,那薛家竟还要将唯一的儿子入鼻过来,他们一家子还真舍得那张脸。莫璃心里嗤笑了一下,就这么点家产,竟也成了好些人眼里的肥肉了。只是随后她又是一声暗叹,既然都有人能为五斗米折腰,那她这店铺和地契再连着祖宅加一起,足有万两的家产,也确实能令不少人眼红了。“姑娘,你的手快敷一敷吧马上就该吃晚饭了。”朱氏走后,红豆才又端着一盆冷水进来,刚月朱氏在屋里时,她本要将水拿进来的,却还不等走进就被莫璃支了出去。莫璃接过拧好的帕子,放在手背上贴了一会,然后就一边往外走一边问:,“刚刚太太说的话你都听到了?”,“是。”红豆小心看了莫璃一眼”“难怪上次表少爷想进店里当伙计呢,该不会那会就……”莫璃走出屋后,看着那已经斜挂枝头的银钩,低声道了一句:,“能舍得下面子也是一种本事,薛姨娘,薛琳,薛财,都不简单啊。”,“姑娘?”红豆不明白莫璃怎么忽然就感慨起来了。莫璃淡淡一笑,红豆看了她一眼迟疑地问了一句:,“姑娘打算怎么应太太想着的这事?”“既然太太说要留心,那以后就好好留心吧。”莫璃淡淡一笑,说了一句似是而非的话,然后就进了自个的寝屋。刚用完晚饭不久阿圣就回来了,并带回今日并无什么人去百huā苑拜访的消息。莫璃沉吟一会然后抬起眼点了点头:,“辛苦你了,你去吧。”阿圣却道:,“你若担心他去百huā苑使坏,我这几日就去那路上守着。”莫璃忽而一笑:,“哪有日日脆贼的,再说袁师傅的huā宴还不知要定在什么时候呢,既然他没赶在今天过去挑拨,我明儿一早就去拜访袁师傅。”阿圣略皱眉:,“你的病不是还没好利索,又往外赶来赶去的怎么行!”,“烧已经退了,也就没大碍了。”莫璃随口道了一句,心里则还在琢磨韩四道到底会怎么打算,今天这么好的时机,他为何不抓住?阿圣定定看着那张脸,她的脸色在烛火的映照下看着还好,只是那唇色却还是比以往淡了几分,气息也较之以往略虚。莫璃沉思了片刻后,回过神,却发现阿圣还站在跟前不动,便要问他还有什么事,只是刚一抬眼,就对上那双正直直凝视着她的幽暗双眸。他神情太过坦荡无忌。且那眼神认真纯粹得令她忽的恍了一下神。从来没有未成家立室苒男子敢这么直直盯着她,无论是对她抱有爱慕之心还是抱有垂涎之意的,基本都是面上装着一昏道貌岸然的君子样,然后在一旁偷偷瞄她,且忽的被她抓住那样的目光后,他们的眼神准会出现闪躲。,“你吃饭去吧,我让厨房那给你热着晚饭呢。”莫璃恍了一下神后,就别开眼道了一句。“你的手,还疼吗?”他说着就垂下眼,往她手背上看了一看。“已经没事了。”莫璃说着就下意识地拿袖子盖住自个大半的手,阿圣又看了她一眼,道了一句“好好休息。”然后才转身,往门口那走去。莫璃抬眼,看着他宽阔的肩膀,直到他掀开帘子出去后,才在心里微微叹了口气。翌日一早,莫璃起来穿戴好后,也不去跟朱氏说一声,只留了话给墨染,然后就领着红豆出去了。朱氏原本是想过来跟莫璃一块吃早饭的,却不想竟迟了一步,所以当她过来东厢这边后,听说莫璃竟出去了,一时哑在那,好一会才转身往莫老太太那走去。身上的病还没好利索呢,就歇不住了,逞真要熬出大病来可怎么好!须得尽快寻摸个贴心的人帮衬着才行。,“不是昨儿还下不来床吗,今儿瞧你的气色也不怎么好,却怎么这一早就过来了?”下人将莫璃请进来后,袁师傅请其坐下,仔细打量了她一眼,发现莫璃脸色确实还有些苍白,便问了一句。,“昨儿知道袁师傅愿意接受我的心意,心里实在是感激,所以这一能下得床,我便亲自登门道谢来了。再顺便问问,袁师傅打算将huā宴的时间定在何日?”莫璃轻轻一笑,说着就让红豆呈上一张长帖”“这是我昨晚为袁师傅的huā宴草草列的一章单子,也不知上面列出的东西合适不合适,我年轻,很多事都没经验。”她说到这,就不好意思的一笑,然后接着道”“不瞒袁师傅,其实列这章单子我是抱有一份私心。”袁杨钰接过那张长贴略扫了一眼后,面上隐隐露出几分讶异,莫璃这上面写到的茶酒细食器皿等物,几乎跟她心里的定位一样,这合乎心意得让她不禁有些怀疑,这小姑娘以前是不是她huā宴的常客。只是听莫璃最后那句话后,袁杨钰便问:,“哦,什么私心?”,“就是想跟袁师傅学这办宴席的一些规矩。”莫璃说着就谦虚地略底下脸,然后抬起一双盛满诚恳的眼睛”“所以冒昧替袁师傅列了这一张宴席的单子,希望袁师傅莫怪我轻狂。”学习是假,莫璃实际意思是暗示对方,她可以为这宴席出足够的银子,绝不会令这一次的huā宴降低标准。若是别人,这事其实只要直接送上银子就可,只是袁杨钰此人,心里总有一份清高在,加上韩四道没准什么时候过来挑拨。所以莫璃不得不另外拐个弯,因她若真的直接送来银子,真没准反而会触犯袁杨钰心里的哪根神经,再加上韩四道那一个不安定因素,此事极有可能会弄巧成拙。所以她才想出这个说辞,让对方完全站在授予者的角度上,唯有如此,才能不被韩四道有机可乘。袁杨钰身边本来就有几位学生,所以听了莫璃这话后,眼里果真隐隐露出几分长辈对晚辈的赞赏:,“你是位聪明的姑娘,这单子差不多都考虑到方方面面了,一会我给你略改一改几项不大合适的地方,到时直接照这上面准备就可。”莫璃心里松了口气,马上起身,虚心请教。这一坐,差不多直到中午本告辞,袁杨钰原是要留她用午饭的,莫璃却以家里还有事推辞了,不过却也说了,改日还会上门请教宴席中的细项。原本以为韩四道今日会过来百huā苑的,却没想,傍晚时,莫璃再让阿圣过去打听,韩四道的人依旧未曾踏足百huā苑。又三日后”莫璃跟袁杨钰差不多都请教全了各项细节,且也将huā宴的时间定在了下月初三,接下来就开始准备请柬了。可直到这会,韩四道那边依旧没什么动静,莫璃原本已经定下的心,不由有些不安起来。他不可能什么都不做的,可是为什么却一定动静都没有,难道他是另外在打算着什么?就在莫璃百思不得其解时,袁杨钰那边给她传来一个消息,令她终于明白韩四道的真正用意,且这次的huā宴,更是因为韩四道的插手,不得不改变性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