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 机械文明

我居然是一个只能活六天半的人！失魂落魄的少昊走出实验室，刺目的太阳光让人不由得眯起眼睛，离开恒温的空调房，迎面灼热气浪让人汗如雨下。来不及抱怨燥热的鬼天气，少昊身体僵硬起来，街道上停满相互撞击的车辆，没有司机，没有警察，没有旁观的市民，四处静悄悄的透着诡异。一辆左行的天蓝色宝马撞上一辆右行的货柜车底盘，货柜车轮胎继续前进，把宝马压成馅饼，血液顺着宝马车门往下流，地上好大一片血迹，里面的人成了肉酱，车窗破开，血液把一切都染成了红褐色，只是现在这一切都随时间而干涸。货柜车打横在路中央，后面是一辆追尾的福特，车头上盖翻卷，**出里面报废的引擎，尾部高高翘起，追尾的福特又被平治追尾，平治报废的引擎映在烈日照耀下，折射出七彩光芒。车窗玻璃布满放射形裂纹，有些尖锐的玻璃上还残留黑褐色血液。车顶布满尘土，阳光下泛起乌慥慥的光线，看来这些车子在公路上放置一段时间。原本还不适应燥热天气的少昊，身上没缘由的淌下冷汗来，从额头蔓延的冰冷游荡到口腔中，牙齿不由得相互撞击，发出一连串声响。这是一起交通事故，车辆连环相撞为什么没有人来处理！司机！警察！还有这个城市的居民都去哪里？地面上散落着各种各样的杂物，这条街道更像是一间被遗弃的垃圾场，路灯被彻底撞弯，破开的高压线搭在失去动力的货柜车上滋滋作响。一阵风吹过，卷起地面上的塑料袋与纸张，靠近这辆车后，轰的一声，自燃起来。少昊缩了缩脑袋，回头看眼实验室，看到倒塌在地上的招牌，长城集团是全世界华夏人的骄傲，一个屹立在世界顶端的巨无霸。小心翼翼往外走，靠近正在燃烧的车辆，灼热气浪温暖少昊有些冰冷忐忑的心，看了看周围景象，一切恍然若梦，但却无比真实。少昊脑袋中不由冒出世界末日的念头来。风声呼啸，远离燃烧的车子，少昊没缘由颤抖，心里虽然恐惧，但是更想弄明白这一切究竟是怎么了？透过车窗，少昊开始寻找，试图找到幸存者或者哪怕是人类的尸体，找了几辆车后，连续失望中，少昊有些收获。四辆原本平行的警车现在却撞在一起，地面上的轮胎痕迹说明驾驶员好似在躲避什么。车窗玻璃全碎，里面的人早就没有踪迹，原本洁白的车身上，有一抹抹黑褐色血迹。车子里的枪支还在，少昊把电棍系在腰上，然后从车子里拿出一杆狙击枪来。站在街心茫然四顾，多么希望这就是一场梦，但却无比真实。街角忽然传来声响，滚动的垃圾桶缓缓出现在少昊的视线中。早就绷紧的神经，让少昊下意识举起枪，熟练打开保险，眼睛凑在瞄准镜上，但却一无所获。深呼吸，精神集中，一步步走到街角，原本停放垃圾桶的地方，早就没有任何生物的踪影。看了看还在翻滚的垃圾桶，少昊知道这一切都不是幻觉，风吹不动这沉重的垃圾桶。南北通畅的马路边，有条东西连接的小巷，在摩天大楼阴影下，显得有些苍凉。风声呜咽，刮起小巷中的杂物，少昊凝神以对，看着满是黑暗的巷子。乌洞洞的像是择人而噬的巨兽。走进去！在命运的驱使下，少昊熟练打开狙击枪上的手电筒，小心翼翼走进黑暗中。这些下意识的动作，并没有让少昊觉得有何不妥，当一些行为都成为潜意识以后，一切就显得自然而然。破败与苍凉成为这座城市的主旋律，少昊眼睛中闪着精光，手指没有离开扳机，脚掌轻微接触地面，双腿弯曲，精神高度集中，只要哪里有个风吹草动，子弹必然会把那里打个对穿。时光正在探索中流逝，当夕阳逐渐西沉，市中心大笨钟的指针走向晚上八点时，一声声钟响打破晚上的寂静。突如其来的响动让少昊不由得一惊，脚掌落在地上重一分，踩断地面上的玻璃残片，耳畔传来一阵阵沙沙声，少昊皱起眉头来，小心戒备，危险就这样突如其来。昏暗的小巷子忽然变得热闹非凡，沉睡中苏醒的精灵正在伸展着自己的躯体，原本平整的地面，冒出黝黑的一团钢铁，缓慢的伸出八根触手，每个上面都有圆形吸盘，其中六个吸盘翻转成触手。另外两个洗盘伸出两根斜长的钢棒。钢棒上面斑斑点点，铁锈与尸臭交杂弥漫。少昊有些目瞪口呆，看着忽然冒出来的东西，这是只存在科幻小说中的机器人！机器人转动红色的探测器，扫描一圈后，发出机械合成的蜂鸣声：“发现人类，发现传染源，立刻消灭！立刻消灭！”有些让人摸不到头脑的话语，少昊眉头紧皱，看着奔驰而来的机器人，下意识觉察到危险，手指自然而然的扣动扳机。“砰！”子弹从枪口呼啸而出，打在机械人脑袋上，徒劳无功留下一道白色划痕。少昊一时呆滞，眼睁睁看着机器人冲到自己面前，扬起手中好似马桶刷子一样铁棒，毫不停歇打在自己胸膛上。痛！巨力的作用下，少昊身体腾空而起，好似一颗被击出去的棒球，在空中变形！吐血！滑翔！晕晕沉沉的脑袋中只有一个念头，这机器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我是在地球吗？机器可没有时间胡思乱想，手中的铁棍带着呼啸的风声，砸向地面上的少昊，在他的程序中只有一条，那就是消灭一切人类，消灭一切传染源。我只想活着，哪怕过了今天只余下六天生命。少昊眼中闪过一丝冷厉。牙齿咬住舌尖，猛然疼痛让昏沉的大脑有些清醒。气沉丹田，腰腹同时用力，单臂往地上一压，少昊弹身而起，单臂操枪扣动扳机，狙击枪内的子弹呼啸而出，打在迎面而来的机器人身上，擦出一道白痕。机器人毫不停歇，冲到少昊身边，铁棒扬起狠狠砸向少昊脑袋，机械守则上说，只要打爆人类的头，他们的生存几率为零。少昊躲避不及，也迎上去，偏头让过要害，欺身向前，另只手从腰间拿出电棒，捅向机器人前胸。铁棒砸在少昊肩膀上，拿电棒的手猛然一颤，电棒闪着火花，捅在机器人腰间，发出嗞嗞声响。机器人在颤抖中冒起白烟。逃！少昊吸口冷气，转身就跑，肩膀上的疼痛让少昊的手臂失去知觉，眼睁睁看着电棒掉落在地上。另只手牢牢抓住狙击枪，少昊撒脚狂奔，机器人的外壳之所以坚固，是因为他们多采用金属分子，而金属分子是电流的最佳导体。少昊咬牙冲出巷子，迎面又来一台跟刚才相同的机器人。六爪快速在地面上移动，一双手臂挥舞着两根钢棒，逃！不可力敌的时候，只能战略性撤退。撤退并不是畏惧，而是为以后更辉煌的胜利。单臂持枪打在身旁门锁上，抬脚踹开房门，少昊冲进服装专卖店。八爪的史迪威II型机器人，毫不停歇，舞动钢棒跟脚就冲进去。史迪威II型机器人，是一款小型机器人，采用合金轻型材料，八爪上都有吸盘。主要高空作业，洗擦摩天大楼上面的玻璃。耳畔传来机器轰鸣声，少昊知道自己命悬一线，顺着走道往前跑，正面大门紧锁着，橱窗外就是凌乱的街道。“冲！”少昊自我鼓励，单手抱头往橱窗玻璃撞去。10MM后的玻璃在求生欲望前碎裂，落在地上，划出老远。八爪史迪威II并没有放弃，灵活从房顶上爬出来，六肢用力往下一跃，两爪上钢棒呼的一声，砸向少昊脊背。少昊脚下不稳，身体往前一扑，堪堪避过这一击，脑后生风，少昊能够幻想到刚才究竟有多么危险。城市已经进入黑幕中，路旁街灯闪烁，把少昊的身影拉的老长。逃，迈动脚步，肩膀骨折，少昊艰难保持身体平衡，每一次步履的移动，必将牵扯到肩膀处的伤口。痛的少昊直抽冷气。跑了三条街，愣是没看到个活人。城市中关于生命的迹象，完全泯灭。想要呼救的念头被死死的压在喉咙下面，这时候千万不能胆怯，张嘴呼救可就胆怯了，一胆怯也就没有活下去的勇气。求生只能靠自己，指望子虚乌有的人，和自杀没分别。转过街角，少昊又冲到小巷中，跑到尽头，这才发现居然是条死胡同。舔了舔嘴角，少昊转身看着逐渐接近的机器人。眼角瞄向半空，嘴角露出一丝奇异的笑容。步步紧逼的史迪威II可没有注意少昊的表情，手中的铁棒高高举起，瞄准少昊的脑袋。砰的一声枪响，子弹从K－4的枪膛飞出去，打在半空的高压线上，高压线从中间断裂，滋滋啦啦，砸在史迪威II身上，一阵黑烟冒起，机器人变成垃圾。少昊绕过史迪威II，刚走出巷口目光闪烁，里面没有逃出生天的喜悦，而是闪过一丝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