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四 一只狗

黑暗中幽灵带着一阵阵机械轰鸣，战火发现高压电击倒的飞龙时，已经是凌晨五点半，战火看了看已经变成废铁的飞龙，又看了看时间，转身无奈离去，必须要在六点前赶回基地，否则自己也会报废。战火又死死看了眼毫无生机的少昊，这才快速飞出下水道。这里永眠了一位兄弟。现在少昊不再是一个生命体，血液正往外流，胸膛上防弹衣被打穿，原本放在胸口的绿色药剂，被彻底打爆。双螺旋形状的药剂，顺着玻璃管一点点往外流，流进伤口中，融进血液里。当药剂完全进入心脏后，少昊的伤口正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愈合，体内的细胞也在快速完成新陈代谢。缺陷的基因，病变的基因都得到修复，双螺旋形状的基因药剂，正在给这具身体注入活力，给这具身体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原本在医学意义上的死人，就是因为这么一管小小的药剂出现转折。身体上的伤口正在愈合，烧伤的皮肤也在脱落，毛发在以肉眼能够看到的速度生长，整具尸体发散勃勃生机。最难治愈的伤口是脑部，子弹打穿颅骨，并且击伤了大脑。绿色的药剂顺着毛细血管流到脑部，颅腔出血，血液若是凝固，必然会压住脑血管，救活了也是半身不遂。绿色的药剂好似含有什么奇异的功能，一点点化解淤血，分出一半的药剂，渗透进弹道中。一切难题迎刃而解，科学意义上的死人，又活了过来！睁开酸涩的眼睛，少昊忽然发觉自己身体不是那么疼痛，转动一下手臂，猛然错愕，明明是肩胛骨破裂的手臂，现在居然不痛了！而且种种迹象表明，原本骨折的骨骼已经痊愈。不由自主的抓了抓头皮，少昊遇到想不通的事情，就喜欢抓头皮，手指触碰到脑袋时，少昊更是觉得毛骨悚然，明明被烧掉的头发，居然又长出来。扯开烧成破烂的防弹衣，低头看了看**的身体，绷带早就被烧成灰，**的身体泛着白皙的光芒，周身上下没有一道疤痕，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抬眼看到报废的战斗机器人，光洁的护甲光亮如镜，里面映衬出熟悉的脸，若不是这么大一坨废铁躺在这里，少昊真觉得刚才所发生的一切都是在做梦。危机感还萦绕在心头，哪里才安全，少昊潜意识想到实验室，也许在那里能解开一些疑惑。想了想地面上横行的机器人，少昊又皱起眉头来，忽然他想到一个细节，自己刚走出实验室，并没有遇到机器人，而是等到晚上八点以后，这些机器人才出现，是不是机器人在每天固定的时间出没？猜测需要用实践来验证，少昊又看了看护甲中的倒影，决定去实验室找答案。下水道的铁盖下藏着一个幽灵，他小心翼翼试图通过下水道的缝隙观察周围，试图从呜咽风声中找到蛛丝马迹。保持这样的姿势，维持这频率的心跳，赵少浩足足等待两个钟头，见周围没有异常，这才托起下水道井盖，好似一个土拨鼠，双眼放光观察四周。原处的大本钟指向下午六点，距离昨夜的狂乱已经过去二十二小时，少昊昏迷了二十个小时，生命理论上只余下六天。街道如昨天般萧瑟，太阳照在废弃车辆上，拉出斜长的光影，没有任何生命迹象的钢铁丛林好似没有苏醒，仍在沉睡。少昊看了看路牌，发觉自己又绕回来起点，实验室离自己的距离只有五十米。顺手从地上拿起一根钢管，明知不能与机器抗衡，拿在手里却有些安全感。安静，没有让人毛骨悚然的危机。弓着身子，迈着小碎步，少昊一步步挪向实验室，眼睛不停的看着四周，耳畔忽然传来一阵声响，机警的少昊立刻伏下身体，左右打量，最后才发觉这声响从腹中发出。饿了！冷冻之前，少昊便排空身体，昨夜为逃命毫不停歇，肠胃空空，自然会发出声响。无意间抬头，发觉面前就是华联超市，潜意识里对事物的渴望，刺激胃分泌出更多的酸液。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巴，少昊的脚不由自主的走向超市。破损的橱窗，好似正在低声的诉说，这里曾经有灾难来过。小心翼翼的踩在碎玻璃上，少昊努力不让自己发出声响，一组货架横在橱窗前，地面上散落各种标签的碎酒瓶。绕过酒水货架，大理石地板上布满灰尘，左边是生活区，销售蔬菜和调料，地面布满黑褐色，这是干枯后的血液。一道被拉伸的红印吸引少昊注意，不由得走上前去，用手比划一下。这是拖尸体时，手掌在地面上摩擦留下的痕迹，根据这五个手指大小，少昊可以确定这是个不超过五岁的孩子。王八蛋！双眼冒出火焰的少昊，恶狠狠地骂一句粗话。孩子们是无辜的，究竟是什么东西会对这些孩子下手，而被杀害的人，他们的尸体又去了哪里？离开生活区，一直往右，愤怒并没有让少昊失去警觉，耳畔忽然传来一阵响动，少昊扬起手腕，一脚前踏，另支脚助跑，周身肌肉燃烧，少昊的整个身体就好似一张满弦的弓，手掌中的钢管奋力抛出，带着呼啸射入黑暗中。黑暗中传来物品的倒塌声，而后便是一阵阵的犬吠。少昊眼中闪过疑惑，从地上拿起一块长条形的玻璃，弓腰一点点往里挪。昏暗的光线中，少昊抛出去的钢管穿过一排货架，钉在大理石地板上，钢管尾部仍在嗡嗡作响。人可以在危险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潜力。少昊想不到刚才这一下，居然有这么恐怖的力道。昨天的药剂，不光改变少昊的基因。钢管旁是一只纯种成年雪獒，重60公斤左右，长约四尺，肩高二尺半余。纯白色的皮毛早就没有光泽，夹着尾巴，竖起耳朵，周身毛发咋立，张开嘴巴对着少昊狂吠。少昊凝神以对，手中的玻璃碎片握的更紧，手掌表面承受不了这样的巨力，在锋利的玻璃下，破烂开来。新鲜的血液顺着玻璃往下滴，而后在空气中弥漫。藏獒产于我国西藏和青海，毛长而厚重，耐寒冷，能在冰雪中安然入睡。性格刚毅，力大凶猛，野性尚存，使人望而生畏。护领地，护食物，善攻击，对陌生人有强烈敌意，但对主人极为亲热。它壮如牛、吼如狮、刚柔兼备，能牧牛羊、能解主人之意，能驱豺狼虎豹。一条成年藏獒可以斗败三条恶狼，可以使金钱豹甘拜下风。雪獒，即白色毛皮的藏獒，因其一身奇特的毛色而倍加引人注意，青藏高原寒冷、气温很低，大多数动物皮毛都是深色的，深色有利于吸收阳光中的热量，便于保暖，浅色反射阳光，不利于保温，这样雪白色是不利于在青藏高原那个环境下生长。所以成年雪獒弥足珍贵，凶残性、战斗力更是非一般的藏獒所能比拟。狂吠的雪獒，忽然伸长鼻子嗅了嗅，夹起的尾巴也伸出来，缓缓的左右摇晃。竖起的耳朵也缓缓放下，咋立的毛发慢慢归位。还有温柔的眼神看着少昊，一切只因为少昊身上有自己熟悉的味道。看着逐渐柔顺的雪獒，随着它低头啃食地面上的肉食，少昊已经满是酸水的胃开始**，饥饿可以让人忘记很多东西，特别是当食物就在你面前的时候。手上的伤口正在以肉眼能够看见的速度愈合，被饥饿充斥的脑袋，却没有留意到这细节。少昊走到货架前，拿起一瓶牛奶就往嘴巴里灌，长期的饥饿会让胃分泌出很多的胃酸，而胃酸会侵蚀胃粘膜，这就是胃**的原因，牛奶进入胃混合胃酸，可以起到保护胃粘膜的作用。正在大口吞咽牛奶的少昊，身体忽然一僵，在这个陌生的城市中生活二十四小时，除了四处杀戮的机器人，就见到一条正在进食的雪獒，其他的人去了哪里？自己不会是人类最后的幸存者？找到超市里面的服装店，里面的服装早就落满灰尘，打去灰尘，少昊又拿个包，装上足够六天吃的食物，也许自己只能活六天，对于这个社会来说，自己只不过是一个匆匆的过客。迈步正想走出超市，却感觉到有什么正在拉扯自己的裤脚。低头看到雪獒，少昊蹲下身子拍了拍狗头，顺手从狗脖子上拿起狗牌看了看，大兵！摘去狗牌，拍着狗脑袋：“以后你要为自己活着，而不再是人类的附庸。在强敌面前，打不过就要学会装死，活着比什么都重要。”一直温顺大兵，忽然发出一阵阵狂吠声，围着少昊打转，喉咙焦急作响，其中好似有千言万语。转了几圈，大兵咬住少昊的裤脚，开始把少昊往外拉。少昊疑惑，根本就不明白大兵这是怎么了。脑袋中忽然灵光一闪，难道大兵现在的焦急是跟每天晚上的危险有关？抬眼看了看时间，现在已经到七点三十五，再过二十五分钟就要到八点，昨天八点可是有机器人出没。这只狗能在机器人出没的这些天里，生存这么久，必然有它的门道，算了算日子，从7月7日到7月29日，大兵可是生存22天的幸存者。一路走来，少昊可没有发现其他的幸存者，不管是人还是其他的生物。想到这里少昊便跟着大兵一起往外跑，穿过楼道，大兵冲在前面，直直往超市地下室奔去。少昊也跟着，一心想瞧个究竟。脚步迈进地下室之前，少昊好似想到什么，跑到超市二楼拿几个摄像机，打开后丢在街上。大兵到地下室，见少昊没有跟来，又焦急的跑过来，咬住拉扯少昊的裤脚。少昊拍了拍大兵的脑袋，这才跟大兵一起冲进超市的地下室。这是一间损坏很严重的仓库，血液沉淀后，黑褐色的红好似成为这座城市的主旋律。不管是地板上还是墙壁上，四处都是这种曾经鲜艳，现在有些黑褐的颜色。没有尸体，也没有其他的人类部件，种种迹象表明，有种东西能藏尸体，既然他们能够藏尸体，为什么他们不把血迹擦掉，这样才完成毁尸灭迹的全套动作。外面的钟声开始响起，一下两下，告诉这个即将没有生命的城市，属于机器人的夜晚又要来临！感觉到少昊又在发呆，听着耳畔一声声的钟响，大兵不停拉扯少昊。让少昊随着自己钻进狗洞。每个仓库里面都有一些物品需要低温冷藏，少昊随着大兵钻进这个并不大的狗洞后，这才发现这是一间冷库。大兵进来后，便开始用头撞一个箱子，在少昊目瞪口呆中，大兵把箱子顶在狗洞之前。原本寂静的地下室，忽然传来机器轰鸣声，一台机器人开始扫描这座地下室，经过热能探测器的比对，机器合成喇叭中发出一阵阵声响：“热能扫描，没有发现污染者。”听着外面的动静，少昊长出一口气，拍了拍大兵脑袋，这个狗的智慧都快赶上一只妖精！大兵摇着尾巴，带着少昊往冷库中间钻，转过一堆堆的货物，少昊看到一个并不标准的狗窝，大兵跳在几床棉被上，冲少昊摇尾巴。少昊无语，这哪是一只狗，分明就是一个为生存奔波的精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