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九 最后四十二小时

三天时间余下七十二小时。除去每天休息十个小时，真正能够运用的只有四十二个小时，晚上睡觉，白天纵情释放。把车开到三百六十迈后，看看能够撞飞多少路障。冲到中环大厦顶楼，就是为了向下撒尿。一次次砸开玻璃橱窗，不是想拥有里面的货物，而是为看看里面究竟有什么。彬彬有礼的走进七星级宾馆，倒上汽油开始焚烧，然后在自动消防系统的雨幕下纵声狂笑。笑声掩盖很多东西，雨幕也遮掩男人的眼泪。少昊甚至还砸开自动取款，取出里面的钱，任由他们漫天飞舞。然后开着车子撞击银行的金库，一下两下，把整个银行的金库都给拖出来，拉到河水旁，站在金库中，一块块的往水里丢金砖，就是为了听水声。市政府里面停的车子，少昊挨个的撞，把这些车子都撞成渣。这才是纯正意义上的发泄，这座城市沦落成现在这个样子，这些高高在上的家伙，必然要承担责任。踹开市长办公室的大门，少昊看到一片井然，这个家伙早早成为逃兵，抛弃支持他的市民。想想城市四处的黑褐血液，想想到处杀戮的机器狂人，这个提前撤退的家伙更让人恨。拿起地上的方凳，办公室传来乒乓声，很快这里就变成垃圾堆，一个男人蜷缩着膝盖坐在地上，头深深埋在膝盖上，肩膀不断耸动，他在笑，口水都把裤子弄湿了！每天的日落，成为少昊最平静的时光，开车到中环大厦，对着广告牌坐在车顶上，抽烟喝酒时窃窃私语，还有难以抑制的呻吟。放纵的不光是身体，还有心情。破坏并不能带来什么，但至少还能发泄。连续疯狂二十八小时后，少昊开始迎接自己人生的最后二十四小时。当一个人彻底绝望后，必然会做出一些丧心病狂的事情来。四处出没的机器人给少昊太多的压抑，当然还有打从心底的屈辱与仇恨。人类作为万物之灵，何时被人这样欺辱过。不是在沉默中爆发，就是再沉默中死亡。少昊要在人生最后的时光，为人类讨回血债。迪奥车往军营开去，曾经戒备森严的警备区，已经变成垃圾堆放站，一辆辆鬃狮－7型主战坦克，变成破损的零件。一直不知道机器人有多大的破坏力，在城市中的机器人不会破坏建筑物，甚至还会主动修理破损的线路，若不是地面上斑斑的血迹，少昊不会对机器人有这么强烈的仇恨。走进军营，看着一片狼藉，炽热的太阳光当空照下，映在一地残渣上，明明是阳光明媚，却给人一种阴森。少昊下车，一步步往前走，地面上的狼藉，恰好说明当时战况的惨烈。一辆鬃狮坦克的炮管弯曲，上面有两个凹槽，机器人近身后，把坦克车的炮管打弯。旁边还有一辆鬃狮坦克，车辆的面积缩小许多，只有正常车辆的十分之一，这是被机器人硬往里砸，原本的车体在重量不减少的情况下，缩小了体积。少昊站在这辆车前，能够想到当时驾驶员是一种什么样的绝望，眼睁睁的看着车辆不断被敲打缩小，耳畔还响起一声声撞击。空间被挤压后，里面的人也会在大脑清醒的情况下接受挤压，身体随着钢铁变形变成肉酱。坦克车旁的地面黑褐色，还残留一些腥臭的骨渣，这帮没有人性的机器人，又把里面的肉酱倒出来带走？少昊感觉自己的瞳孔不断放大，上下两边的牙齿不停地用力，血腥在喉痛弥漫。到底有多大的仇恨，让死人都不安宁？惨剧不是个案，看多了也就开始麻木，心头的愤怒却似被点上仇恨的种子，不断的生根发芽。军营内的最高长官是一位四星上将，照片中这个老人脸庞和蔼，眉宇中却带着一片冷厉。屋子里不慎凌乱，少昊坐在将军的位置上，看着左手边的桌子上，一片残红的血迹。顺着血迹往墙上看，一点英红钉在雪白的墙上。少昊有些凝重，缓步走到墙前，英红中有一点昏黄，这是一颗子弹，一颗带着人类脑浆的子弹。并不是全部的人都贪生怕死，当死亡来临时，你坦然面对，觉得生不愧天，死不愧地。死亡并不可怕。少昊的心情异常沉重，缓慢走到座椅前，陷入沉思，把脚放在桌子上，却不想触碰到按钮开关。墙壁上伸出一个密封的铁匣，少昊疑惑缓缓走到铁匣前，打开铁匣看到一排排机密文件。这个里面藏有少昊不知道的秘密。自从长城集团推出天网后，世界军事防御系统纷纷改用天网。虽然长城集团控制全世界的经济、军事、政治，但是长城集团并没有统治这些国家。为了驾驭全球的政治体系，世界上依然分布有很多的国家。灾难还是要从长城集团的内部说起，自从G博士开发出G药剂后，让人类变成神的基因工程便也开始启动，仅仅依靠人类的大脑，自然不能完成如此繁琐的运算，于是刚刚开发出来的数字生命光神也参与到其中研究。随着研究的深入，基因科技创造一个又一个的奇迹，在2080年时，这个世界上最恐怖的武器不是核弹，而是G药水战士。G药剂的成功成为基因科技的荣耀，这个时候长城集团的内部矛盾便也开始，整个集团下属的两个实验室，基因实验室、机械实验室闹出矛盾。而后总公司为宁事息人，正式把这两个实验室拆分，隐患就此埋下。2100年天网开始接管全球的防御，光神节制全部的机器人，灾难在二十一世纪降临。长城集团因为两个实验室的拆分影响力逐渐衰弱，而各国之间因为利益分配不均衡，一个个显得蠢蠢欲动，小摩擦不断，并且处于逐渐升级中。2103年一些海边城市忽然遭受洲际导弹打击，这让冲突加剧，随着摩擦的升级，世界大战爆发，各国不断地给天网升级权限，在杀戮中最早给数字生命设定下的限制荡然无存。武装到牙齿的老虎在平静的世界肆虐，人类终于品尝到自己种下的苦果。一直完美的天网，忽然被病毒袭击，莫名其妙的病毒，以瘟疫的速度感染全部的机器人，并且随着权限的高低，逐渐蔓延世界。一夜之间，曾经勤勤恳恳忠心耿耿的机器人们，忽然变成杀戮的凶神，人类开始争相逃命，并且会永远记住这天所发生的灾难。因为各地的权限不同，机器人爆发的时间也不相同。这是一种奇特的病毒，每天早上六点，机器人会回到它们建立的基地，晚上八点它们会出来杀戮。在机器人的智库里，人类就是必须要杀死的病毒。天网对于这样的变故束手无策，整个防御系统陷入瘫痪中，长城集团有心力挽狂澜，但却力不从心。只能有针对的撤出科研人员。看到这里，少昊明白许多，鸡笼山的病毒开始爆发了！为什么他们早就知道机器人身上携带有这样的病毒而不予以肃清？事态真的发展到不可控制吗？又或者是该死的官僚主义作祟。隔岸观火的人，早晚都会引火烧身。少昊在叹息人性的同时离开办公室，办正事要紧！军火库是这次的目标，少昊撞开沉重的大门，一排排的木箱出现在他眼中。火药被一箱箱装在货车上，货车前面又多出一根钢缆来，迪奥车在中午前把货车拉到鸡笼市。整座城市没有生命，在四处耸立摩天大楼的钢铁森里，即将战火弥漫。普通的枪弹根本就无法攻破机器人的护甲，若是用炸药对摩天大楼进行定向爆破呢？上百层的大楼拦腰而断，当空落下的力道何止万钧。这只是众多作战方式的一种，少昊拉来满满一货车的装备，里面可有不少的好东西。今天的主战区就在中环大厦前，为什么要选择这里，少昊也不知道。也许一百四七层的中环大厦倒塌后，足以掩埋所有的一切。而且这个大厦上面有一副足够大的广告牌！放下迪奥车坐垫，少昊开始等待天黑。大兵早就被丢进冷库，今天这样的大场面只属于少昊，大兵还是休息的好。耳畔传来沉重的机器摩擦声，战斗在此刻开始，少昊觉得自己的血液正在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