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与天堂的对话

以航坐在花园里，仰望着星空，“妈妈，我要离家霍家，你会不会怪我？在这里，我真的很痛苦，也给别人带来我了痛苦，你一定会说，那不是‘别人’是‘家人’，可是我感觉不到那是家人，一点也感觉不到……”夜色里，他的背影是那么孤独，他的骨骼完全承袭了他的母亲，很清瘦，更显得楚楚可怜。思霆望着以航的背影，多少次他看着以航的脸有种错觉，以为书若再生，原来他的背影也像极了书若，他就是书若特意留给他的礼物吧！让以航来延续那份不灭的爱，可是这对父子偏偏不知如何爱对方，甚至不懂得爱自己。思霆站在以航身边，把一件外衣为他披上，以航抬头，没有惊讶，眼睛比星星还明亮，让思霆心碎。“我昨天梦见妈妈了。”以航微笑着说，很平缓的语气，还有一点点幸福感。“她还好吗？”思霆问，眼中带着感动。“她说很想念我们，让我们好好生活。”思霆的眼里有泪水，他努力坚强一些，没有让泪水流下来，抬起头。以航低下头，也在掩饰自己的悲伤和泪水。好久，平复了一下情绪。“除了那间屋子和那些相片，戒指是妈妈留下的唯一的东西，爸爸你要好好保存它，好吗？”以航说，好像在交待一些事情。思霆点点头，没有发觉以航的异样。以航也抬起来，站起来，和思霆的的目光一致，望向夜空最亮的星星。“那颗星星是妈妈！”以航指着它说，“她在向我们微笑。”思霆怔了一下，微笑。“妈妈，我爱你！”以航突然向着夜空大声喊着，饱含的深情令整个霍宅震憾。靳宁在孤儿院里和孩子们一起看韩剧《浪漫满屋》，家琪抱着一大堆零食进来，“哎！帮帮我……”没人理他，他放下东西站在那里，看看大家正在聚精会神地看电视。“靳宁，你带着这帮孩子看言情剧？”家琪难以置信地问。“有什么大惊小怪的？”靳宁不以为然地说。“你会教坏他们的！”“你太小看他们了，他们比我还成熟呢！”“那倒是，谁都比你成熟！你是不是觉得《浪漫满屋》里面那个傻丫头很像你啊？”“不像，我比她更傻！”“以航在做《金庸群侠传》的游戏，知道吗？”“知道，我还知道他为了研究游戏七门功课得了零分。”“天才是不是都这么与众不同的，像我一样？”“像你一样厚脸皮还差不多。”家琪在孩子们中间挤来挤去，想离靳宁近一些，“你喜欢金庸老头儿笔下哪位女子？”“我喜欢黄蓉的聪明，喜欢穆念慈的傻，还喜欢郭襄的单纯执著。”“真贪心！”这时一个小女孩从外面哭着进来。“妮妮，怎么哭啦？”靳宁赶紧过去问。“同学欺负我，老师却说我不对，我气死了，55555”妮妮哭得好伤心。“靳宁姐姐怎么告诉你了？生气就是拿别人的错误折磨自己，别哭了，没什么大不了的！”靳宁顺手拿过来一个玩具宠物熊。“幼稚！拿这种东西哄小孩子，一点没创意！”家琪说着风凉话。靳宁却对小妮妮说，“举起它，把它当成那个讨厌的同学和老师，再狠狠摔下去，摔到地板上，再扔到墙壁上，再用最大的力气扔到窗外去！”小妮妮立即照做，像个小疯子一样，其它小朋友也学着她的样子，拿着那些宠物玩具大摔起来，家琪看傻了。“不是吧你！靳宁，你……你，孩子们被你教成神经病了！”一个大疯子带着一群小疯子大闹孤儿院，却闹得不亦乐乎。刚进来的子桀和阿洁也怔在门口。“姑姑，你喜欢金庸笔下哪位男主角？”以航问，目光中充满期待。昏暗的房间里，只有电脑开着，以航和蓉蓉正在看最新版的《神雕侠侣》。“当然喜欢杨过。”蓉蓉不假思索地回答。以航很安静，蓉蓉回头看以航，两双清清亮亮的眼睛撞在一起，蓉蓉似乎明白了什么。以航笑了，“我就知道，姑姑喜欢过儿！”11岁的妮妮是个喜欢哭的孩子，靳宁觉得她很像小时候的自己。“我是一年前被送到这里的，那时候妈妈刚去世……”妮妮哭着告诉靳宁。“所以你很想妈妈？”“恩……”靳宁拿出一个旧手机，“这个电话送给你，想妈妈的时候就给她打电话吧！”“妈妈能听到吗？”妮妮带着泪的眼睛令人心疼。“她能听到，因为，妈妈爱你！”妮妮接过手机，对着电话说，“妈妈，你还好吗？那里冷吗？有人欺负你吗？见到爸爸了吗？你们很想我吧！我在这里很好，真的！我常常在梦里见到你们，梦见你们回来看我，我想抓住你们的手，可是怎么也抓不住，我好怕……”靳宁看着妮妮，泪水一行行流了下来……这是人间与天堂、心灵与心灵的对话，有谁能懂？又是一个无眠的夜，靳宁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有延续到什么时候，和赵小雨的弟弟帅帅聊了一会儿，挺有共同语言的。帅帅刚下，赵小雨上线，靳宁打开语聊，从前都是他主动，现在她不想顾虑那么多，她只知道此刻很想和他说话，很想见到他。谢珂也在身边，看着赵小雨，似乎想看透他，想知道是什么样的男子让靳宁如此执迷不悟。“是你喜欢的类型。”谢珂说。靳宁望着视频中的他，抓拍下他当时的样子，苦涩地笑了笑，她无法像苏晶一样甜蜜地陪在他的身边，只能拍下他的样子，想他时细细地看着，想想，自己还真有点可悲。靳宁慢慢地对谢珂说：“尽管他像个孩子，喜怒无常，捉摸不透又掌握不住。一颗迷路的心，一片没有方向的云！但最终，我仍会选择他，他的笑里，有一种能够燃烧我的东西。”“你在哪儿？”靳宁戴上耳麦问。“在外地。”“一个人吗？”赵小雨将视频移向旁边：“和我女朋友啊！”他故意说得那么自然。苏晶向这边笑了笑，一脸的幸福和甜蜜，是的，和所爱的人在一起，对于女孩来说，就是最幸福的。靳宁闭上眼睛，感觉就像被人在伤口上撒盐，尚未愈合的伤口又被撕裂，流血……剑不伤人情伤人，这一剑刺得太温柔，感觉得到痛，却找不到伤口。好不容易冷静下来，靳宁说：“赵小雨，把视频移过来，我想看你，不想看她，你不能再这样刺激我了。”赵小雨似乎意识到什么，将视频移回自己这边。“她到底得了什么病啊？”靳宁在语聊里问。“葡萄胎。”“什么胎？”靳宁愕然。“葡萄胎，你不懂的。是我一手造成的。”“她的不治之症怎么会与你有关？”“这种病是因为怀孕流产造成的，也跟个人营养和遗传有关。她比我小那么多，唉……”“她多大？”“你看呢？”“20。”“你看得很准。”“你都对人家做了些什么呀！简直是糟蹋！”靳宁感觉很头疼。“是啊！我做错了太多的事，所以我必须对她负责。靳宁，我们的事，过去就过去吧！如果没发生她这件事，我和你一定能在一起，但是我现在要陪她走完生命最后一段路，让她开心点，就算有天她离开了，我也不会再接受别的女人了。”靳宁咬着下唇，泪水还是止不住流了下来，赵小雨，你凭什么这样当着她的面，对我说这样的话，你对我的伤害还少吗？原来你的爱这么伟大！“所以你没跟着我，是你的幸运。”赵小雨又说。“我为什么要跟她比呀！”靳宁有气无力地说，她真的没有力气再去指责什么去追讨什么了。“是啊！还是不要比了。”“拿她的痛苦与我相比，我的痛苦就微不足道了，这样公平吗？”“我也很痛苦啊！”“你那时是不是想和我玩一夜情？”“不是，你要是这样说，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那你是真心喜欢我？”“是真心的。”“那你现在对我说，‘我是真心喜欢你的。’”“不好吧！这么多人，我在网吧呢！”“小声点说啊！”“不好啦！真的，如果没有她的病，靳宁，我们一定能在一起的。”“现在呢？你对我没有感觉了吧？”“还有感觉。”“对她呢？”“我把她当妹妹，可是有次喝多了，我们就……我是个正常男人，我也是有欲望的。”“好了，不要再说了，我明白了……”“你不明白！靳宁，我们的事过去就过去吧！好吗？”“你说得真轻松！你怎么不去对她说，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你唯独对我这么残忍，你面对她就狠不下心，你不面对我就如此残酷。”“她也经常对我说，让我再找个女朋友啊！”“我早就知道她会这样说，她越这样说，你越不可能离开她，不是吗？她只是试探你而已，当你分心在我身上的时候，我不相信她会放手。”他的电话响了，“我接个电话，喂？大哥，我们在一个网吧，叫……”苏晶接道：“网神。”“网神网吧。你们到了？好的，我们现在就出去。”赵小雨接完电话对靳宁说，“我有事得走了。”靳宁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视频里那熟悉的脸和陌生的眼。爱情停止了，生命仍在继续；??一直都在的，是这思念！一切都无法回头的时候，他对她说：你要好好的！一定要好好的照顾自己！听到他的泪声，她哭了，真的无法去相信这句话，也不法去承受这句话的重量。此时此刻，她相信他是无奈的，除了用泪水去洗掉这些忧伤，只能独自默默祝福他们。曾经傻傻的她，以为爱情结束的时候，就是生命停止的时候。后来的她，终于明白，爱情结束了，她的生命仍在继续，仍要以笑脸去迎接每一天，去笑对一切悲欢离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