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一章 火焰之纹章（40）

科诺跟着风老穿过竹林之后，又走了一段漫长的路，似乎已经离开了皇宫来到了外面。一路上风老始终沉默，一言不发，而天性沉默的科诺也同样一言不发，两人就这样一路无语。不过路上科诺却并没有闲下来，他一直在默默的观察着风老，要知道这一路都是风老在带路，而双眼失明的他没有靠类似于拐棍之类的东西来探路，双手负于身后如同普通人一样在路上行走，没有丝毫的阻碍。就算可以用这条路风老已经走了很多次非常熟悉来解释，但是路上难免会有一些小变化，科诺已经看见风老避开了路上几块绊脚石，他并不是在碰触到的时候才察觉到并且避开的，而是和普通人一样在正常的距离就避开了绊脚石。“他到底是怎么注意到的？”这个问题已经在科诺脑海中盘旋了许久，虽然他是德国人，但是华夏功夫片远播国外，再加上在这个异空间当中的各种兑换，科诺很清楚的知道什么叫听声辨位，如果说之前那些刺客还有射出的箭矢发出了声音让风老注意到并且避开的话，那么路上的绊脚石可都是处于静止状态的，他又是怎么‘听’到的？此刻在科诺看来，风老之所以能准确的定位原理应该和蝙蝠一样，能发出人耳听不见的超音波，通过回音波来定位，虽然人类应该没有这样的能力，但是毕竟这是在充满魔幻色彩的剑与魔法的世界当中，有什么样的人都不奇怪。风老带着科诺又穿过了一片小树林之后，才轻声开口道：“我们到了……”科诺向前几步离开了小树林，接着一阵湿咸的海风迎面吹来。有很多作品描述过人第一次看见一望无际的大海时所产生的震撼，虽然听上去难以理解，但是只有当自己在看到大海的一瞬间才会感受到那种震撼的感觉，那是一种对于大自然从心底里产生的震撼和敬仰。此刻他们身处一片断崖之上，面前是一片蔚蓝而一望无际的大海，晴朗的天空之中数只海鸥在盘旋，这种站在高处俯瞰大海的感觉和站在沙滩上看着大海的感觉又不一样，虽然对于两者来说大海都是看不到边际的样子。金龙帝国传说是来自于东方遥远大路上的一群人漂洋过海而来，因为这个国家就建立在大陆最东边临海的地方，不知道是不是上天的照顾，金龙帝国山河美景比其他国家要多一些，也更美一些。而此刻在断崖上，风老并没有像被震撼到的科诺那样停下脚步站在小树林的边缘，毕竟他根本看不到这样的美景，他径直向前走了两步来到断崖边，几乎在快要落下去的时候他才停了下来，只要再多迈出一脚，他就会从这个断崖之上笔直坠落下去。科诺此时才如梦初醒一般，连忙加快两步走到风老身后的位置，他总感觉这个神秘的老人的一举一动都是有深意的。此时两人依旧一言不发，耳中只有海风吹拂的声音、海浪拍打岩石的声音，还有海鸥鸣叫的声音，三个声音相辅相成，构成了一曲奇妙的合奏曲。这样的沉默持续了片刻之后，风老才缓缓开口道：“感觉到了吗？”“嗯？什么？”科诺疑惑的反问道。风老闻言不由皱了皱眉，顿了一下后才平静的问道：“那远处，究竟有几只海鸟在飞？”“呃……”科诺皱眉盯着远处，在视线的尽头一群海鸥在空中飞翔，但是因为距离太远的缘故在科诺的视线中只是一群黑点而已，而且又很容易和背景弄混，让科诺无法再短时间内数清：“请稍等一下……”“一共有13只！”风老又皱了皱眉，指着远处的海鸥说道：“把那只最大的海鸟给我打下来。”“什么？”科诺疑惑的重复道，但还是捏起一枚硬币，视线中数个黑点在不停的移动让科诺根本看不出哪一支是最大的，而且距离如此之远科诺又没有狙击镜之类的瞄准工具，让他完全无法锁定目标，一般这种情况科诺都是依靠叶卡捷琳娜的精神力引导来锁定目标，这还是这么多关之后，他完全依靠自己进行超远距离狙击。虽然没有叶卡捷琳娜的帮助，但是科诺还是努力锁定了视线中的一个黑点，接着右手电光一闪，硬币在一瞬间加速飞了过去，几乎是眨眼的功夫已经飞到了黑点附近，之后硬币消失在了科诺的视线当中，却不知道究竟是否击中了目标。风老双手背在身后，无奈的摇了摇头轻声道：“果然是这样，太依靠自己的双眼了……”科诺听到这句话忍不住想要反驳道：“身为一名狙击手，难道不应该依靠自己的双眼吗？”风老转过头，用空洞的双眼盯着科诺：“这么依靠双眼的话，那如果敌人废了你的双眼，你又该怎么办？”“呃？”科诺愣了一下，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风老的问题，但是狙击手所应有的敏锐直觉让他感觉到风老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一直古井无波的情绪似乎稍稍波动了一下。看着风老没有眼珠的双眼空洞，科诺感觉自己隐约猜到了一些关于风老的故事。“一技之长，不足傍身啊，”风老平静的说道：“你跟我来吧。”科诺转过身又跟着风老，这一次风老并没有带科诺去其他什么地方，而是径直原路返回回到了竹林。此时的竹林一如科诺第一次进入时一样，之前被科诺一击破坏的竹子已经全部消失不见，有换上了新的茂盛竹子，科诺不由暗暗感叹这个国家的高效率。“把这个戴上。”风老掏出一条布条递给科诺，平静的说道。“唔……”科诺接过布条，简单的思索了一下，将布条直接缠在了脑袋上，遮住了双眼。“还不算太笨。”风老简单的评论到，转身向一旁走去：“站在此别动，还有不准使用你的弹指神功。”科诺闻言静静的站在原地，同时心中快速思索着风老的意图：“他也打算训练我听声辨位的能力吗……”就在科诺思索的时候，面前忽然传来低沉的呼啸之声，应该是一根竹子迎面抽过来的声音。科诺虽然并不擅长听声辨位，但是毕竟他的身体素质也在普通人3倍以上，听觉比普通人要灵敏的多，听到逐渐逼近的呼啸之声，科诺向旁边一闪身，避开了竹子的攻击。“呼——呼——”又是连续两根竹子带着呼啸之声而来，科诺连忙用听觉来判断竹子抽来的方向，向旁边一翻滚躲开了攻击。“呼——呼——呼——！”更多的竹子向科诺倒来，科诺不由皱了皱眉，一路走来，科诺很少依靠自己的听力，更多的是依靠自己的双眼还有自己手中的硬币，而在来到三级房间遇见天草和叶卡捷琳娜之后，他学会了和叶卡捷琳娜配合从而进行更精准狙击的新战术，学会了依靠他人，但是他始终没有考虑过开发自己身体的其他器官。凭借听觉躲过了三根竹子之后，科诺已经能感觉到第四根竹子带起的气流碰触到自己的额头，科诺没有任何犹豫一拳击出砸在了竹子之上，刚才风老说不准他使用超电磁炮，但并没有说不准动手。竹子被科诺一拳砸中立刻弹开，而弹开一根竹子之后科诺也感觉这样的方法似乎比单纯的依靠听觉闪避竹子更加容易，想到这里科诺站定在原地，依靠听觉感觉着四面八方抽过来的竹子，一拳一脚将抽过来的竹子踢打开。不过很快科诺就发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竹子是一种非常有韧性的植物，当他以大力将竹子踢打开的时候，受到力道的竹子向相反的方向弯折，而当弯折达到一定程度的时候，竹子以更加巨大的力量又抽了回来。听着尖锐的呼啸声增加了一倍的竹子又向自己飞来，科诺心中不由一惊，之前的乱竹已经让他无法闪避开，加速了一倍自然更加无法闪避开来，科诺将心一沉，以更加大的力道将竹子踢打开，似乎想要凭借蛮力将竹子直接打折。但是同样的，科诺低估了竹子的韧性，被更大力道踢打开的竹子飞速向后折去，接着又以更加强大的力道向科诺抽来。每次打出的力道都已更强力的方式返还，这样的反击科诺已经无法承受，他只能蜷缩起身体用双手护住身躯要害，接着竹子重重的抽在了科诺的身体上。“唔……”被力道如此重的竹子抽中的科诺自然异常痛苦，但是他却咬着牙忍住了这种痛苦，被乱竹来回抽打却一言不发，片刻之后，因为竹子没有被施加新的力道，所以这种来回的摆动也慢慢停了下来，又变成一片竖直安静的竹林。而此刻科诺的身体已经一片青、一片紫，这些竹子显然不是一般的竹子，否则怎么会如此的具有韧性。当乱竹停下来之后，躺在地上的科诺才慢慢舒展开身体，无力的躺在地上，除了身体上的痛苦，科诺同样在思考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是我太依靠眼睛的缘故吗……不，就算刚才我没有戴眼罩的话，这样一片乱竹我可能还是无法闪避开来……但是这样的乱竹真的可以闪避开吗？”科诺轻声喃喃道。“现在，你明白了吗？”风老慢慢走到科诺身旁，平静的问道。科诺慢慢从地上爬起来，拉下眼罩平静的看着风老：“如果您能演示一遍的话，我将感激不尽。”风老闻言不由又摇了摇头：“现在的年轻人啊……也罢，毕竟缘分未尽，我自当尽一份力。”说到这里，风老走到竹林中的空地上，看着科诺的方向道：“请便吧。”科诺平静的看着风老，按照刚才风老的方法摆弄竹子，不过他不像风老那样将竹子推过去，而是直接将竹子压弯然后让竹子借助反弹力弹向风老。风老只是平静的站在原地，当竹子狠狠的向他抽来的时候风老却一动不动，直到竹子快要碰到他的时候，风老才轻轻侧身闪开了竹子，竹子贴着他的身体而过。科诺一边看着中间的风老，手中却丝毫没有停下来，不停压弯竹子向风老抽去，在很短的时间科诺围着空地跑了一圈，将空地周围所有的竹子都压弯抽向风老，也就是说风老需要面对的竹子越来越多。但是在乱竹之中，风老始终双手负于身后，轻易脚步侧身闪避抽来的竹子，那份淡然和闲庭信步，还有轻描淡写的闪开所有的竹子，让人感觉他的视角是360°一般可以清楚的掌握四周的一切情况，但事实上他却什么都看不见，始终生活在一片黑暗当中。因为风老没有像刚才科诺那样踢打竹子，仅仅受到科诺的力道的竹子在来回晃动了几次之后很快就恢复了正常。科诺皱着眉看着这一幕，两人的处境完全相同但是结果却完全不一样，而科诺到现在依然不太清楚风老是如何做到的。“现在，明白了吗？”风老双手负于身后平静的问道。“不，我还是不明白，”科诺皱着眉平静的说道：“所以我诚心的向您请教，您是如何做到的？顺便问一下，您是在传授给我一种很高明的身法吗？”德国人的严谨特点在这一刻又得到了体现。风老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一副‘朽木不可雕也’的表情。科诺的脸上始终的带着礼貌和求解惑的表情，他有些不理解为什么风老不直接将原理告诉他，而是一直在旁敲侧击的提示他些什么。“不要用你的双眼，而是用心去看。”片刻之后，风老平静的开口说道。“用心去看？”科诺疑惑的重复道：“心眼吗？”“是风，还有心谱。”另一个充满了威严的声音忽然在科诺背后响起。“嗯？”科诺回过头，却看见之前那名穿着绣有五爪金龙的华服中年男子，也就是金龙帝国的皇帝出现在了科诺面前。“风？心谱？”科诺不解的重复道。中年男子同样也露出了无奈的表情摇了摇头：“风老难得收一个徒弟，却是这样的悟性，这也算是命数吗……年轻人，还记得你最早来到这里的时候我和风老在做什么吗？”“下围棋。”科诺立刻答道，对于这样的细节他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忘记。“那么你认为以风老来说，是如何和我下棋并能赢过我的？”中年男子又问道。“如何？”科诺奇怪的重复道，不过仔细想一想的话，风老根本看不见，又是如何准确的落子的呢？唯一的可能就是他记住了双方的每一个落子，并在心中谱出了一个棋盘，然后看着这个棋盘……科诺忽然眼皮跳了一下，感觉自己似乎抓住了什么。“没错，依靠风在心中描绘出周围的一切，然后，看着心中谱出的一切然后在行动。”中年男子淡淡的说道。“这样的事，有可能做到吗？”科诺闻言平静的喃喃道，然后站在原地慢慢闭上了眼睛，在心中去仔细的描绘周围的竹林。中年男子带着淡然的微笑退到了一旁，而风老则负手来到了竹子旁边。呼啸的乱竹又一次向科诺抽去，科诺学着风老的样子试图闪避开抽过来的竹子，在最初几根竹子科诺还能模仿着风老的样子进行闪避，但是当竹子的数量增多之后科诺就已经无法及时进行闪避了，又被乱竹抽打在身体上。看到这一幕风老无奈的摇了摇头，转身径直离去，似乎对于科诺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而中年男子则有些意外的看着科诺，在他看来科诺的潜力应该不止如此才对，却不知道为什么点明之后科诺还是这样。科诺只是平静的站在原地思索了片刻，迈步却向竹林外走去。中年男子目送着科诺离去，眼中却露出了玩味的神色：“哦？”科诺沿着之前风老带的路一路回到了那片断崖之上，站在了断崖的边缘。面前的大海依旧是一望无际，远处的天空中仍然有海鸥在飞翔，湿咸的海风迎面吹来让科诺感觉异常的舒适。感受着迎面吹来的海风，科诺慢慢闭上了眼睛，就这样静静的站在断崖之上。科诺保持这样的静立一直持续到夕阳西下，他才慢慢睁开了眼睛，简单的进食饮水休息了一下，当第二天的朝阳升起的时候，又进入了这样的状态。十天的时间转瞬即逝，而科诺除了必要的休息时间之外几乎全部都维持这样的状态。忽然，保持了十天雕像一般静立姿态的科诺慢慢举起右手捏起一枚硬币，而他依旧闭着双眼，下一刻，右手电光一闪，硬币已经化成流星一般飞了出去。视野尽头那些黑点大小的海鸥，其中一只忽然向海面落去。科诺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慢慢睁开了双眼，而此刻，他的双眼一片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