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听了好几遍,李巍才确信自己没有听错。的确是有一群人,数量至少百人以上,在一齐高呼那些口号。“贝卢共和国……不是灭亡很久了吗?可这些人的口号……”通道已到尽头,前面没有路,也不见有门,李巍满腹狐疑着,开始沿着听到声音的那一侧管壁,慢慢摸索着。很快,他的手在管壁触到了一处细小的凸起,只有纽扣大小,似乎是个按钮开关。李巍试着按了两下,没有反应,便又握住那东西,往两旁旋动,终于,沿着顺时针方向将按钮旋开了一些,听到轻轻的一声“咔”,似乎是什么金属钩锁拖开的声音。李巍又试着推拉了一下墙面,果然可以推得动。小心翼翼地推开一道缝,里边隐隐有些灯光,李巍凑到门边,从缝隙里朝里边张望。一道长长的石阶从门后一直延伸到下面一个开阔的方形场地里,一群身着红白色统一制服的人正情绪激昂地挥舞着手臂,在他们的前方,是一个两人多高的演讲台,一个身形略显臃肿,一身紫色长袍的人在台上大声地讲着。李巍仔细听了一阵,发现那人讲的都是扎肯人如何残暴的虐杀贝卢人,如何将战俘绑在战车后面在崎岖的山路上拖行,以及维克人如何欺骗贝卢人,讹诈他们的财富,骗取贝卢女人的贞操……总而言之就是,侵略者扎肯人该死,而虚伪的盟友维克人也不该活,作为贝卢人,应该不惜一切代价,不惜采用任何手段来报复仇人,惩治虚伪的盟友。李巍立刻意识到,这是一群极端主义分子,但似乎台上的那个人,演讲的口才和煽动力也并不十分出众,至少比起以前看过的纪录片中的希特勒要差老远,可不知为什么,演讲台下那些人,从表现来看,却是对演讲者的话深信不疑,甚至是奉为神旨。极端分子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李巍没敢多逗留,立刻沿原路返回地面,迅速离开了那片社区。虽然没能找到自己想要的线索,但李巍无意中却也算是知道了贝卢人和维克盟友之间的一段不寻常的关系,这么想来的话,杰利所说的也就不无道理了——维克人似乎也是群利益至上的伪君子,对待贝卢人恐怕也并不怎么友善,至于寻找巴灵顿皇族血脉的事,那就更不能指望这种随时可能从背后捅刀子的“盟友”了。李巍回到了旅馆里,看了看时间,才知道自己这趟出门竟然耗费了三个多小时。到房间里问过了刚刚睡醒起来的雷昂,得知杰利还没回来,李巍便去了隔壁尤里的房间。想到尤里,李巍的第一印象便是“冷”。认识尤里已经有超过半个月的日子了,但除了上次关于“杀人”和“罪恶”的讨论外,李巍还没和他说过几句话。尤里懂得杀人,也懂得舰船驾驶,甚至肯定还懂得很多别的东西,但他却从来不参与泰拉扬号上的任何工作,理由很简单:一,他需要足够的时间来研习**和冥想,因为他首先是个星门教徒,其次才是泰拉扬号的乘员;二,提赛只让他协助李巍寻找皇室血脉,并没有说过让他在泰拉扬号负责任何工作。因为彼此生活轨迹缺乏交集,李巍就是想和尤里谈谈,也很少能有机会,毕竟去打扰别人的冥想也很不礼貌。不过,李巍觉得自己这次有些事必须要和尤里谈谈了。李巍敲响了尤里房间的门,但没有回应。“尤里,很抱歉,打扰你冥想了是吗?不过,我真的有些事想要向你请教。”李巍对着门口的呼叫器说。依然没有回应。一个旅馆服务生恰巧路过,见李巍在喊门,便用他并不流利的通用语告诉李巍:“这间房的客人早就出去了,还没回来。”“出去了?”李巍讶问,“什么时候出去的?”“很久了吧……具体多久也记不清了,不过,应该是在您出门后一会,他就出去了的。”“哦……那,谢谢你了。”李巍点头致谢,又回到自己和雷昂合住的房间。“怎么了?”雷昂见李巍神色古怪,便问。“尤里一个人出门了……”李巍皱着眉头,一副想不通的样子。雷昂乐了,“他这样的人,出个门有什么大不了的,你替他担心什么啊?”“你什么时候见过他这么喜欢热闹了?有房间一个人安静的冥想,他不待着,却要出门……我怀疑,他是自己一个人在单独行动。”“唉……”雷昂叹口气,“就算是这样,他也毕竟是为了达成任务,再说,他这个人……怎么说呢,有点神经兮兮……啊不,是神神秘秘的,谁知道他自己出去,会不会真的找到点什么呢。”“但愿是这样吧。”李巍也苦笑着叹了口气。其实,李巍这么说尤里的时候,自己心里也是有点心虚的,毕竟他自己也刚刚单独出门去了,虽然一开始并不确定是要去找什么线索,但实际上,却是用了相当久的时间去跟踪了几个可疑人物。不过,李巍却很反感尤里一声不吭地独自出门。或许,这就是潜意识里对自己身份转换的一种认同和变化。杰利很快回来了,找到了李巍的房间来,并且带来了一个好消息——他在岚光城的朋友已经答应帮他联系城中一个贝卢人互助组织的领袖,有这样的人帮忙,从城中二百万贝卢人当中挖掘到线索也就并非是不可能的事了。得知尤里独自出门的消息,杰利也很是意外。虽然他连这次的蒂莱之行在内,一共也只见过尤里两次而已,但这个沉默寡言,就算在一艘战舰上也一天到晚见不着面的星门教徒突然独自在喧闹的都市里独自去寻找线索,这实在有点古怪。因为刚才的那场意外遭遇,李巍对于贝卢共和国的覆灭有了相当的兴趣,于是便询问杰利是否能多告诉他一些关于他们的国家覆灭前后的事。虽然杰利出生于贝卢共和国灭亡后的时代,但作为一个从小就听长辈们念叨那些陈年旧事的纯种贝卢人,对这段历史,杰利也还是知道不少的。就在李巍和雷昂聚精会神听杰利述说着贝卢人亡国经过的时候,尤里却突然回来了,不但如此,他还带回来一份大礼——一个活生生的,但被打晕过去的人!“他是谁?你怎么……带了个贝卢人回来?”李巍望着被尤里丢到**的那个贝卢人,满脸的莫名其妙。“弄醒他,问问不就知道了。”尤里表情淡然,口吻也是如此。李巍端详着那个昏迷中的贝卢男青年的样貌,忽然心里升起了一股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