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8 神秘晶石

这并非李巍第一次来到总督府地下室，但却是这么多天以来，他第一次独自来到这里。对地下室已经足够熟悉的他，轻车熟路地来到地下二层的一间低温库房内。在入口处的**间里换上了一身防寒服后，他才走进了除尘间，在除却身上所有的尘垢之后，才打开了最后的那道门，踏入了库房。库房里的灯光很暗，这是为了减少光辐射对库房内存储物品的影响。淡淡的光线下，李巍对面立着一个颀长的身影。因为这里是接近零下五十度的低温环境，进来的人都穿着笼罩全身的防寒服，因此根本无法看到对方的面目。“团长大人？”对面的人影率先出声询问。“是我。”李巍点头，“你说，有‘惊喜’要给我看？”“没错！这绝对是份‘惊喜’……哦，不对，这不是惊喜，这应该是让人震惊的东西。请跟我来……”那人说着，便转过身，朝库房一角的一个封闭储物仓走去。“等等！”李巍却喝止道。“怎么了？”“你还是先告诉我，你已经取.出了古墓里的宝藏，却为什么不带着东西远走高飞，而是要回来找我吧，肯帕。”李巍站在原地没有动。肯帕沉默了片刻，随后轻笑了起.来，“真是没想到，这么一份大礼送到你面前，你居然还要探寻一下送礼者的心态……你果然比我以为的还要冷静。不过这一次，你恐怕真的是多心了。”“多心也好，愚蠢也罢，我必须知.道一个理由，哪怕是你编造出来糊弄我的，我也愿意听听看。”李巍说着，走近了几步。“那好吧……”肯帕隔着防寒服面罩的一声叹，却也清晰.可辨，“我可以实话实说……从我差点被你整死在那个山洞里开始，我就已经认定，你不会是个甘于只做一个佣兵头子的人，因为你够狠心，也够果断，对于你认定的对手不会留下任何余地……而这些绝对不是一个合格的佣兵团首领该有的。一个合格佣兵头子的做法应该是，凡事都留下余地，只要这个世界战乱不断，他们就会财源不绝，而你的所作所为却根本和你的身份背道而驰。”“嗯，很有趣的说法……不过，你几乎死在了我手上，难道.不应该恨我吗？”李巍又笑着问道。“当然恨！不过，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谁手上.也免不了沾染上血腥，我恨你，而那些死在我手上的人也应该在另一个世界里狠狠地诅咒着我。但是，这不重要……如你所知，我只是个盗墓贼，我的生活里不但要面对盗墓时的种种危险，即便有所斩获，还要面对黑市商人的盘剥，以及被人黑吃黑的风险。这样的日子，不管是谁都会厌倦的吧？我的出身没能.给我带来我想要的一切，但是在你这里，我却看到了过上另一种生活，同时也能实现我毕生梦想的可能。你说，比起这些来，仇恨算得了什么？”李巍能够从肯帕这番言语中体会到他过去的种种艰难，也终于能够理解他这种自利*格形成的原因，不过，这也不能够改变他恣意妄为，不受约束的事实。对于肯帕这样一个特殊的人到底该怎么任用，李巍也在慢慢摸索着办法。“你说……在我这里可以实现你毕生的梦想？那到底是什么梦想……”李巍也开始试图了解肯帕这个似乎很难了解清楚的人，并相信这是真正获得他信任所必须要做的。“很简单——我要成为这个星系里最富有的人，要做个像拉奎.瓦伦迪那样的人！”肯帕的语气干脆利落，没有一星半点的犹豫。但是，这样一个听上去更像是不懂事的孩子说出来的话，真的就是肯帕所追寻的理想吗？李巍感到有些不可思议。“你不是在开玩笑吧？”“很可笑是吗？那是因为你不了解我，不了解我的过去……你不明白，在一个十人里边有九个是盗墓贼的偏僻星球上长大的孩子，从小看到的、听到的都是些什么！我们做盗墓贼，不是因为我们喜欢做这种沦丧道德又充满危险的工作，而是因为，我们不幸地出生在一个所有资源都被开采一空的星球上，而我们高高在上的联邦政府却不愿意为了一个人口不足一万的村落开辟一个移民计划……所以，我们这些人，比任何人都想要改变自己的生活，比任何人都更明白财富的价值，也比任何人都懂得保护自己！”这番话说完，两个人都缄默了。李巍实在没有想到过，肯帕的背后有着这样心酸的过往，也没有想到，能够占领瓦斯台二百余年，在瓦加人身上掠取了大量财富的维洛联邦境内竟然还有这样贫瘠的星球。这一瞬间，李巍忽然对于维洛人当中层出不穷的人口贩子，以及那些暴力犯罪者有了几分同情和理解。的的确确，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善，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恶。很多时候，罪责的根源其实仅仅不过为了生存而已。“肯帕。”许久之后，李巍突然唤起肯帕的名字。肯帕微微抬起了头。“你真地觉得，你在我这里，可以实现你的愿望？”李巍声音轻缓，语带诚恳地问他。肯帕想了想，“我刚才说的，是我从小到大的愿望……当然，我不会傻到以为自己真地可以成为银河系首富，不过至少，在你这里，我得到了从未有过的尊重，让我可以安安心心地过一种与从前不同的生活。并且，我相信你是有野心的，总有一天，你会掌握着比现在大得多的权力，到那个时候，我至少也能从中获利，不是吗？”李巍摇头笑了笑，“真是没见过像你这么功利的人……其他人跟随我，至少都还会有一个不那么功利的理由，而你……”“那是因为他们比我虚伪罢了！”肯帕冷冷的一句话，却蓦地击打在李巍心头。“虚伪……是啊，人*都是虚伪的，不管什么人做事，都不会没有私心……就如我为提赛效力一样，那是因为他给了我莫大的帮助，而他的大方却又是因为我曾经帮过他，并且还可以继续为他做更多的事。杰利，米特，达沃这些人帮我，也无不是因为同样的原因。”李巍在心里感慨着。然而，想到已经离开很久的林哲，想到安雅，想到雷琳、雷昂这些人，李巍的心头又是一暖。相比起肯帕从小到大的经历，李巍忽然觉得，自己已经是相当幸运了，遇到了这么多可以完全信赖，可以不计较得失的朋友。“好了，我们不要再讨论这种沉闷的话题了……”李巍走到了肯帕跟前，“你还是让我看看，到底你给我带来了什么样的‘惊喜’吧。”“嗯，好……”肯帕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李巍随着肯帕来到角落里的储物仓旁。这座库房内，沿着墙壁摆放了许多这种一人高的独立储物仓，为的是存放那些需要更妥善保管的重要物品，而从李巍接收了这座总督府的那一天起，肯帕手上就掌握有这座库房的一切使用权。肯帕打开了储物仓，从中取出了一只大约三十公分高的立方体金属盒，又将盒子摆放在了一旁的空桌上。李巍打量着那只平平无奇的盒子，但从这盒子上，实在看不出有什么特别，而刚才肯帕抱起盒子的时候，似乎也很轻松，看样子，这里边不会是什么贵重金属物。肯帕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又从中取出了一只透明的钟罩形玻璃器皿。李巍又走近了些，并确信自己没有看错——那只玻璃器皿里是空的。尽管疑惑不已，但李巍还是忍住没有多问什么，只等肯帕继续完成他的展示。肯帕又把手伸进了那只金属盒子中，并取出了一颗半透明的、带着荧荧蓝光的的晶石，整个晶石呈规则的球状，看上去有些像是蓝水晶，但色泽远比蓝水晶要明澈透亮许多。“这是什么？”李巍对于这种从未见过的古怪晶石顿生兴趣，忍不住问道。“我也不知道该叫它什么，不过，我知道它能干什么！”肯帕一面说着，一面把手伸进防寒服里边，从身上取出一枚硬币，把钟形的玻璃罩提起，将硬币放进了器皿当中，并重新罩上罩子。随后，他把那枚蓝色晶石放到了贴近玻璃器皿的位置。李巍在旁边一直认真地看着他做着每个步骤，却还是看得一头雾水。“团长，你身上有激光手枪，或者是能够发射高能粒子束的东西没？”肯帕忽然问道。李巍也没有多想，从身上取下激光手枪交给了肯帕。“你一点都不担心吗？”肯帕拿着那柄枪，却又问。“我没什么好担心的，因为我已经知道你想要什么了。”李巍坦然地一笑。肯帕怔了怔，却又像是什么也没有说过似的，拿起枪走到桌子一侧，将枪口对准了那枚蓝色晶石，而晶石的前面就是盛放有硬币的玻璃器皿。“团长，我要开始了！”肯帕出声提醒起来。“嗯，我看着呢。”得到李巍的回应后，肯帕又稍稍调整了下角度，稳稳地握住了手里的枪，并扣动了扳机。激光光束从枪**出，穿过晶石，准确无误地击中了那枚硬币。倏的，硬币消失不见了。没有激光烧穿金属时瞬间汽化产生的蒸汽，也不见任何硬币被灼烧的过程，就是那么极快，极短暂的一瞬之间，当光束照射到硬币时，硬币便消失不见了。这堪比魔术的效果，让李巍诧异莫名。“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李巍走近了那只玻璃器皿，仔仔细细地观察了一番。硬币的的确确是凭空消失不见了！“团长，不用着急……再等几分钟，看完结局再说吧。”肯帕把枪递还给了李巍，并笑着告诉他。“结局？”李巍收起枪，又狐疑地看着那只空空如也的玻璃容器，怎么都想不出任何可以让硬币凭空消失的理由。不过既然肯帕说还有“结局”，他便索*坐到了那张桌子上，目光一刻不移地盯着那只玻璃容器。等了一阵，肯帕抬头看了看库房墙壁上的电子钟，说道：“时间差不多了。”肯帕话音刚落，李巍还在心里估摸着自己已经等了多久的时候，忽然见玻璃容器中什么东西陡然一闪。再仔细瞧过去——那枚硬币又出现了，并且是在刚才消失的原位置上重新出现。“这……”李巍已经惊讶地有些说不出话来了。如果肯帕今天是来给他的变魔术的话，他也许会很愉快地告诉肯帕，这个魔术很成功，自己被忽悠到的。然而，他却很清楚地知道肯帕是在向他展示一个惊人的秘密。“团长大人，您的反应，和我按照奎斯克告诉我的方法第一次做这个实验时一样惊讶。”“奎斯克？”李巍忽然想起了什么，“你是说……是奎斯克带你找到了那座古墓，并且拿到了这颗晶石的？”“是的。”“原来如此！”李巍恍然大悟，“原来，奎斯克根本早就知悉了一切，他比我更早地读懂了那些图案包含的信息，更早地发现了古墓的所在……”“应该是这样没错。”肯帕也附和道，“当初在双泉谷的那座墓*里，他偷**下了那些图案，因为他知道图案里包含着什么内容。他原本想独吞这笔宝藏，但一来他只是干过几年考古发掘的工作，对于盗墓，他还差得很远，另一方面，瓦斯台的局势骤变，任何私自离开瓦斯台的飞船都可能被泰拉扬号击毁，他也没那个胆子去冒险。所以，他找上了我。因为我做过盗墓贼，又是你身边的人，他便认为拉我一起合作，就能把东西带离瓦斯台了。”听肯帕说完个中缘由，李巍更是暗暗庆幸。假如肯帕不是对自己如此信任的话，那他带着东西离开，再伺机除掉奎斯克，独吞晶石也不是什么难事。看来，冥冥中一切自有定数，该是谁的，逃也逃不掉。不过，这个晶石到底可以做什么，刚才的硬币消失又重新出现究竟是怎么回事，李巍还是没有弄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