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0 寻人

肯帕已经秘密地将那颗神秘晶石送回到泰拉扬号，交给了安雅，而李巍却还滞留在瓦斯台，难以走开。李巍并非不想早一点回到船上，看看安雅和叶莎对这颗晶石有没有更多的了解，只是瓦斯台还有太多的事情需要解决。不过，原本需要一些时间才能理出头绪的工作，却将因为一个人的出现而变得轻松了许多。=====就在李巍为瓦斯台的民生内政焦头烂额，而那些各自为政的部族族长们又帮不上任何忙的时候，在一个天气爽朗的清晨，刚刚被李巍晋升为总督府卫队指挥长的潘找到了李巍。在和潘密谈了不到三分钟后，李巍便和他一起离开了总督府，驱车来到了距离总督府所在地并不算太远的一处维洛人定居点。这个居民点有个很特别的名字，叫做“深绿”。“深绿”是维洛人正式开始向.瓦斯台组织移民以来，建立的第一个大型定居点，已经有超过一百五十年的历史，并且也已经发展成为整个瓦斯台最大的维洛人定居点。与其说“深绿”是个居民点，倒不如.说是座大都市更贴切——甚至可以说，这是整个瓦斯台唯一算得上是都市的地方。不同于那些瓦加人或者维洛.人的其他居民点、村镇的散乱和随意，“深绿”有着完备的市政公共设施，完全是按照维洛人主星的那些大城市的标准来实施规划和建造的。而在李巍取得了对瓦斯台的实际控制权后，“深绿”.也是第一个宣布投降的维洛人定居点，加上这里距离总督府较近，因此，李巍对这里并不算很陌生。不过，让李巍一直感到困惑不解的是，整个瓦斯台.为什么只有这一座有着严谨规划，能够与维洛人的文明程度相匹配的大城市，维洛人在瓦斯台用了两百年时间，却似乎在移民战略上并没有取得太大的突破。李巍向在维洛人的城市里出生和长大的潘提.出这个疑问的时候，潘却只是笑着说：“这些问题，我这个职业军人恐怕很难回答得让您满意。不过，等一会儿应该会有人给您一个最权威的答案。”“就是你要我来.见的人……那个可以让一座废墟在几年内变成一座繁华都市的天才人物？”“是的。”喷涂有“龙威佣兵团”标识的，李巍在瓦斯台的专用车最终停在了“深绿”居民点内的一座公共停车场中。李巍和潘刚刚下车，负责维持“深绿”日常运作的临时行政官员便赶了过来——在李巍的专车刚刚进入“深绿”时，他们就已经做好了迎接的准备。虽然名义上，李巍的佣兵团是在瓦斯台进行协助防御和保护，但事实上这些保留自前任瓦斯台政府的行政人员们早已经把李巍当成是新的“总督”了。至于这些人自己的立场，他们无所谓自己从属于维洛联邦政权还是一个佣兵团建立的新政权，他们要的只是自己的工作，自己的生活。不过，这些人的热情却不幸地遭遇上了李巍的冷待。李巍明令禁止任何人跟着他，再加上他身边还有个全副武装，本身又长着一张扎肯人面孔的潘，那些人也便没有一个人敢再kao近了。潘带着李巍，在“深绿”东南部的一片住宅区里找寻了许久，又几次询问路人，才终于来到了一幢低矮的，只有十八层的住宅楼前。十八层的普通住宅楼，即便拿到那些瓦加人的居民点里都算比较低矮的房子了，在“深绿”这样相对富足和庞大的居民点内，住着这种房子的人，不用想也知道，都是生活拮据的贫民，这种住宅楼也不过是前瓦斯台政府给本族移民的基本福利罢了。两人进入楼内才发现，电梯年久失修，已经关闭。一路爬到了十七楼，潘已经大喘了起来，李巍却依然呼吸均匀顺畅。潘对此也表示了一番惊叹。李巍心里想的却是，瓦斯台的前维洛政权，连本国移民的基本生活都不能够保障，却大肆扩充军力，居然能够拥有一支足以和扎肯人进行局部抗衡的舰队群，这种不计民生的穷兵黩武策略着实很失败，但却间接地成就了自己对瓦斯台的控制。如果不是维洛移民们普遍对自己的国家，对自己的政府已经失去了信心，李巍又怎么可能轻易控制偌大一颗行星，以及总数上亿的维洛移民呢？李巍的思维很快被一阵敲门声打断了。抬眼望过去，潘站在一扇漆皮拖落了大半的房门前，用力捶打着，发出哐当、哐当的金属撞击和振动声。门开了，一张形容枯槁的脸出现在门口。此时李巍也已经走到了门口。见到那张脸的时候，李巍险些以为自己见了鬼了。一头散乱干枯的长发下，一对半遮半掩，迷离而散漫的眼睛正朝自己望过来。李巍脊背一阵凉。“找谁？！”门后面容枯黄的那人没好气地问。“我们是来找迪恩先生的。”潘脸上带着礼貌的微笑回答了对方。“找错了，这里没有迪恩！”那人说着，便要去关门。李巍的手快，一下子窜到门口，将门抵住。那人关不上门，索性一松手，背过身去，回屋内去了。李巍顺势推开门，跟了进去，潘也随在后边。房间里相当凌乱，甚至是在极少收拾自己房间的李巍眼里，这都是个让人难以忍受的地方。地上到处都是废弃的包装纸、空罐，以及可能被瓦斯台壁鼠们分享过的残余食物，有些已经生出了菌丝。屋里的气味也极难闻，不过，李巍和潘却没有做出任何厌恶的表情。那个瘦不拉几的中年人就坐在整个房里唯一没有被垃圾占据的一张椅子上，目光淡漠地看着闯进自己领地的两个陌生人。“迪恩先生……”潘又开口了，“我们来，是想……”“告诉你了，这里没有迪恩！我不是迪恩！”枯瘦的中年人有些不耐地挥舞着手臂。“我知道你不想见外人，可是我们……”“你们他妈是脑子被机器碾过了吗？我告诉过你们，我不是迪恩！”那人竟突然暴怒着咆哮了起来。潘怔了怔，回过头，有些无奈地看了看李巍，用目光询问着他的意见。李巍耸耸肩，示意自己并不在意。待潘再回头时，那瘦子却突然把手伸到了椅子后边。潘下意识地挡在了李巍跟前，目光警觉地盯着瘦子那只被椅背挡住的手。不过，那只手最后拿出来的，并不是什么可能带来危险的东西，而是一张方形的电子纸。“免得你们不相信……你们自己看吧，这份相册里所有的照片，都是迪恩在我这里住的时候拍的。迪恩除了是个建筑师、工程师和政治家之外，更是个出色的摄影师……也不知道你们是从哪里找到的地址，迪恩住在我这里，那已经是十年前的事情了。”瘦子将电子纸丢了出来，潘身手抓住，前前后后检查了一番，才转交到李巍手里。李巍打开那张被用作相册的电子纸。里边是上百张内容、人物不一的照片，但绝大部分照片里都有一个淡蓝色头发，方脸大耳，身形魁梧的中年人，而且每张照片几乎都是以这个蓝发男子为核心人物来构图的。而在其中一部分相片里，也出现了两人面前这个一直被潘当作是迪恩的瘦子。“你们既然来找迪恩，总不会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物吧？你们不会还以为我就是迪恩吧？”瘦子笑着，摇了摇头。李巍走到瘦子跟前，将照片送还到他手上，“抱歉，是我们误会了……不过，您似乎是迪恩先生的好友，不知道可以不可以告诉我们，他现在在什么地方？”瘦子叹了口气，摇头道，“其实，我也不算是迪恩的朋友。只不过，十年前我们有幸在一起工作过。可后来，我和迪恩一起，还有几个当年的同僚，因为不同意总督府下达的中止一切市政工程预算的总督令，集体请辞，结果得罪了洛普尼总督。于是，洛普尼下令查没了我们所有的财产，并禁止任何维洛人开办的工程或者建筑企业聘用我们，还给我们下了移民禁制令，不许我们离开瓦斯台，想让我们一生就在瓦斯台穷困下去。再后来，我们那些人，就各奔东西，去谋活路去了。从那以后，我就再没见过迪恩了。”听完瘦子的解释，李巍和潘也知道，在这里是打听不到什么线索了，也就立即离开了。两人很快就要走出那片居民区的时候，李巍却忽然停了下来。“不对……”李巍蹙眉，缓缓摇头道。“怎么？”“潘，你说说看，如果你是个摄影师，那么你拍的照片，应该是以你自己作为主要人物的居多，还是拍别人的更多？”“这……”潘极力思索着，忽然恍悟，“我明白了！刚才那人就是迪恩！那本相册，不过是他用来搪塞我们的东西，相片里那个蓝发人根本不是迪恩！”两人不再耽搁，以最快速度回到了那幢楼里，可当两人回到那间陈旧简陋的房间里时，里边却一个人都没有。“居然已经走掉了！”李巍很是懊恼，只恨自己一时大意，怎么就没有早点想明白。“团长，你看这个！”潘却从迪恩坐过的那张椅子上拾起一张食物包装纸，上面密密麻麻写着一段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