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7 再寻查理

终于来到了山脚下那片坟场。李巍也终于见到了那些在监狱里意外身亡的人最终的埋骨地。一片幽静凄清的山谷，沿着一条蜿蜒的小道，两侧尽是石刻的墓碑，歪七竖八地扎在一个个坟丘上，有些已经歪倒在了一边。这些人生前或许犯过罪，或许有过一些让人不齿的行径，但死后沦落到这个下场，怎样的罪孽也都该算是洗清了。“这些还都是无人认领，才埋到这里的……其实大部分死掉的囚犯，都还是有亲属会来监狱认领的。不过，你要找的那个查理，进监狱的时候应该是没有申报任何亲属的联系方式，所以就被埋在这儿。”塞班一边走在一些长出了齐膝高的荒草的坟丘之间，一边对李巍介绍说。“那……监狱里一年要死多少人？”“这个很难讲。不过，根据那些经常kao埋死人捞外快的人讲，他们每年少说也有二三十宗生意……如果算上大部分有人认领的，那恐怕一年怎么也会死上百人左右吧。”“监狱明明有那么好的监控.体系，为什么不阻止那些犯人之间的殴斗行为呢？”李巍这么问，并非是对发生在科.瓦莱监狱里的这些惨祸有多少同情，而是他很不甘，不甘于自己要找的查理，竟然刚刚进监狱就会死在一场殴斗当中。“监狱只对威胁到监狱安保体.系，或者是可能给他们带来损失的行为才会进行阻止……比如在餐厅里闹事，他们可不愿意总是为犯人打架破坏的公共设施来埋单，所以，餐厅里是打架的禁区。不过，在监牢里边，在广场上……那就完全不同了。”“科瓦莱这地方……除了钱，还有别的东西可讲吗？”李巍.叹道。“这就是极端的商业社会。如果不是这样，又怎么会.有那么多人想来这里淘金，想在这里咸鱼翻身呢？”“那你呢，塞班，你是为什么会来这里的？”“我……”塞班摇摇头，吁叹了一口气，“我本来，是随着贸.易公司来这里的……对了，光环贸易，不知道你听过没？”“光环贸易……”李巍.在记忆力搜索着，“嗯……好像还在地球的时候，曾经听说过这间贸易公司。不过，那好像是总部在‘天外天’那边的企业把？”“没错。我是光环公司派驻科瓦莱的首席贸易代表，光环在这里的一切业务都由我负责。不过很可惜，我这个首席代表还没做够一年，就发生了我们的船队被联合卫队扣押的事，后来，大概是因为竞争对手从中作梗，不但我们那批货物和所有的船只被没收，我也被投进了监狱，而且是二十年的刑期。”“二十年……那还真是够长的，舍得判你二十年，那看来你的对手已经帮你向科瓦莱监狱支付了不少的伙食和住宿费。”李巍调侃道。“应该是吧，我想。”毕竟已经是过去的事，塞班对李巍的调侃，也是释然地一笑。两人一边聊着，一边挨个搜寻着墓碑。查理被埋的时间距离现在已经有近一年，不算太久，但也并不是近期的事情，因此，他们把目标锁定在已经长出了齐膝高度的荒草的那些坟丘当中。不过，即便是这样缩小了范围，他们要找的目标范围仍然不小，尤其是他们两人都不懂得当地的文字，而墓碑又不是商业文书，不可能用通用语来书写。于是，他们只能依照李巍从亲手埋葬查理的两个囚犯那里得到的一张字条来辨认墓碑上蝌蚪一般的文字。“这蝌蚪文……找的也实在太辛苦了。”李巍已经有些受不了了。“呵呵，如果不是我……如果是辛泽或者纳达尔跟你来这，那就好办多了。”塞班又检视完一座墓碑后，直起腰来说道。“你这是什么话！我既然选了你，自然没什么可后悔的。我用人，从来不是只看一个人一时对我的帮助大小……我可不是斯提尔斯那种人。”李巍却故作不悦。塞班一时怔住，忽地像是想明白了什么似的，“我……大概知道你到底是干什么的了。”“哦？那你说说看。”李巍饶有兴趣地问。“你是星际海盗头领。”塞班的语气很是笃定。李巍却扑哧乐了。“海盗头领……哈哈哈……”“怎么，我又……又猜错了？”塞班又是羞窘又疑惑。“不，不……也不完全错。”李巍笑了一气，慢慢平复着表情，“其实已经差得不远了……不过，真正的答案还是留给以后你自己寻找吧。现在，你继续安心地帮我找到查理的坟墓。总之，我是不会让你后悔帮我的！”两人在坟场里寻找了许久，但也始终不见那块用当地文字写有查理名字的墓碑。“我们这么找下去，监狱方面可能会到处搜捕我们，随时都会找到这里来的。已经是凌晨了。”塞班抬头看了看天空，看了看那颗蔚蓝色的星球——科瓦莱在天空中所处的位置。“他们不会找到这来的。”李巍却说得好像很肯定似的。“为什么？”“因为一来斯提尔斯他们几个并不知道我在找什么，也不知道我会来这里，他们只知道我不和他们同路……我要来坟场这件事，除了我，也就只有你最清楚了。二来，我让举报的人告诉狱警斯提尔斯那些人的集合地点时，给了他们六个相距很远的地点位置，他们恐怕短时间内是无暇顾及搜索我们的。何况，已经抓到了几个，他们还不得抓紧时间折磨折磨那帮人，好从他们身上再捞出点油水来吗？”“这……”塞班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李巍，“你都已经算好了？就不怕有意外？”“意外……永远都会有的，就像我们差点被困在大楼十五层的房间里，以及之后碰上的那两个巡逻狱警。不过，任何意外在绝对的力量面前都是微不足道的。”李巍拍了拍腰间悬挂着的，从狱警身上抢来的枪。“两把枪，这力量好像……并不怎么强大。”“那得看是拿在什么人手里了。”李巍眼中泛过一道凌厉的寒光。====两人又在乱坟堆里找了很久，已经找遍了所有可能是在大半年前下葬的坟墓，但依然不见那块应当写有字条上那些文字的墓碑。倒是有些墓碑上空无一字，而有的坟丘上根本都没有墓碑。“真是见鬼了……”塞班有些疲惫，就地坐了下来。“如果真有鬼，那我们今晚怕是要惹恼一大票怨鬼了。”李巍也在一旁坐了下来，而他手上正在撕着什么东西。“你在撕什么？”塞班瞥见了，便问道。李巍摊开手，手里是一堆被撕破的纸钞碎片。“那两个家伙给我们的字条？”塞班诧异莫名，“你怎么……”“已经没用了。”李巍一翻手掌，碎纸飘散一地。他摇了摇头，“查理根本不在这些坟堆里。”“不在？那他……”“他没死。”“这怎么可能？”“我也一度很怀疑自己这个念头是不是太疯狂了……不过，事实恐怕就是这样。虽然我也并不清楚查理的真正身份，但我可以肯定，他绝对不会是个在入狱第二天就变成一具死尸，然后被抬到这里来埋葬掉的人。”李巍说着，又站起身来，指着周围的坟堆，“你看，这些坟墓，埋得都很浅，如果里边的人并没有死的话，很容易就能爬出来，然后把自己的墓碑搬走或者毁掉上面的字迹。”“你说的……好像也有可能。不过，这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塞班对李巍这个判断依然表示疑惑。“我们已经找过所有可能的坟墓了，不是吗？但并没有我们要找的墓碑……而且，我们恐怕不是第一个来坟场找查理的人，但我可以肯定，比我们先来的人，也是空手而归的。”“比我们先来的人？”“嗯……”李巍点了点头，“不过具体是谁，以后你慢慢会知道的。而现在，我们只有一件最要紧的事需要做的。”“什么事？”“逃！”====一旦决定了，李巍从来都会是雷厉风行的。两人开始在夜幕下，朝着西北方向猛跑了起来。多亏了科瓦莱洛宁的低重力，使得他们可以相对轻松地跑出十多公里的路程。不过，这样的距离虽然对李巍而言只相当于他平时在泰拉扬号上的一次锻炼，但对塞班来说却仍然不是件轻松的事情。跑到最后，李巍索性把塞班扛在了肩上，如同猎人扛着一只刚刚捕杀的猎物般。而让塞班难以相信的是，李巍扛起了自己，反而跑得比先前更快了。“你到底……是什么人啊？为什么看起来像是人类，但是又……”“你还有力气说话？那要不要我放你下来跑跑？”李巍开起了玩笑，“我是货真价实的人类，其他的，你就别问那么多了。”不知怎的，李巍对于自己身体曾经被改造一事越来越避讳去提及。在黑夜中继续奔行了一阵，李巍已经可以听到远处传来的各种机器轰鸣声了。“到港口了？”被李巍扛在肩上的塞班扭过头，睁大了眼睛看着前方。眼前的景象在李巍奔跑的颠簸中变得一颤一颤，不过，他还是看到了极远处那些闪烁跃动的灯光。“没错，我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