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6 流水节刺杀事件（上）

(两章合一章，5K字大章节）离开瓦斯台一个多月，时间说长也不长，而这次回来，李巍眼中的瓦斯台，以及同当初那个刚刚从战争阴霾中摆拖出来的瓦斯台有了太大的不同。维洛人当初的统治，虽然相比起李巍所听过的，所见过的那些最残暴的殖民统治来说，算不上是特别严苛的，但他们两百多年来在瓦斯台以保护瓦加人传统生活方式为名所实行的愚民政策，使得瓦加这么一个有着数十亿人口的种族却面临着九成以上人口都是文盲的尴尬局面。瓦加人有很好的艺术天赋是不假，但试问一个没有任何其他学科知识作为基础的民间艺术家，其毕生的成就又怎么比得上一个博学多才的艺术大家呢？同样的道理，瓦加人的教育资源匮乏，使得这个原本充满活力和潜能的民族，变成了一个只能出产画工、雕塑工人的畸形族群。因此，李巍在瓦斯台施行的第一项核心政策，便是逐步恢复瓦加人的教育体系。在实际操作过程当中，李巍不得不保留和任用了前维洛当局教育部门的多数工作人员，只是如今他们的工作重点是帮助各瓦加部族培养出一批合格的启蒙教师出来。李巍也很清楚“十年树木百.年树人”的道理，知道教育体系这种事不是一两天可以完善起来的，他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来面对瓦斯台大半人口长期处于蒙昧状态下，各方面发展也都受制于这一限制的艰难局面。而在另一方面，虽然维洛人败走，.李巍成功地接管了整个瓦斯台，但由于各方条件的制约，他不得不保留了前维洛当局在瓦斯台的几乎所有管理体制，并且在他一手操控下建立起来的所谓新政府，实质上九成以上的工作人员依然还是从前的旧人。李巍也很无奈，也担心这些人.或许对自己宣布效忠只是权宜之计，担心他们当中随时会出现“无间道”，成为远在几百光年外的维洛人监视瓦斯台一举一动的耳目，然而他却不得不这么做。毕竟，这样的状态也总好过整个星球陷入一片混.乱，无政府状态下，一个人口稠密的星球上会发生什么惨祸，这在整个银河系已经有太多鲜活的例子了。不过，这些困难对于李巍来说，却并非是真正最为.棘手的。如果以“内忧外患”来形容现阶段瓦斯台的真是.处境的话，那么李巍真正担忧的，是“外患”而非“内忧”。一向睚眦必报.的扎肯人在不久前的那场战役中非但没有捞到便宜，反而让李巍钻了空子，夺取了瓦斯台，以这些天生的侵略者一贯的作风，他们没理由不回头报复。而有着失地之恨的维洛人，则更有充足的理由，随时准备杀个回马枪，重新夺回瓦斯台。对于维洛这么一个本身也仅仅只是中等文明行列的国家而言，占据了二百余年，好容易才稳固下来的一片领土骤然丧失，可是个不小的打击。“你又在想什么？”雷琳把亲手削好的苹果递到发呆的李巍面前。“哦……没什么，只是在想瓦斯台的事。”李巍接过苹果，不由睁大了眼睛，“苹果？而且好像还是来自地球的品种？”雷琳又开始削起另外一只苹果，并一面道：“你上次不是说过，吃不惯瓦斯台这边的水果吗？你和小雅离开的这段日子里，我托人买来了果苗，就在咱们船上的培养室里栽了一棵……你先尝尝吧，毕竟是加速生长的，可能味道不如天然种植的。”李巍咬了一大口，果肉入嘴，味道的确不如自然生长的那样甘甜爽口，不过，他还是笑着道：“味道不错。”“你又在安慰我了……”雷琳摇了摇头。“这不是安慰，是实话。”李巍三口两口之下，拳头大的一只苹果转眼只剩下果核，“味道是真的很好。”“是真的？”雷琳还是有些怀疑。“真的！”李巍十分笃定。“唉……”雷琳叹了口气，“你也知道，我对吃的东西实在是没多少讲究，很多你们都觉得不怎么可口的东西到了我嘴里都成了美味……我也不知道你究竟说的是不是真的。”“当然是真的。”李巍笑着，将雷琳手上刚刚削好的另一只苹果也接了过来，风卷残云般解决掉，砸吧两下嘴，道：“你看，味道不好的话，我能吃得这么爽快？”雷琳这下似乎是信了，脸上终于绽开了无比自豪和幸福的笑容。“而且，就冲你为了我一句话，千辛万苦地栽培苹果的这份心意，我还应该给你点奖励！”李巍从一旁的多用仆佣机器人手里接过毛巾，擦了擦嘴和手后，又对雷琳说。“奖励？什么奖励呢？”雷琳眼里闪着好奇的光芒。“这个……我也是临时决定的，当然还没想好啊。”李巍皱眉想了片刻，忽然眉头一展，“这样好了，你随便说，只要是我能给你的。”“这么好？”雷琳喜出望外，“我要什么都行吗？”“当然。”李巍微笑着，却很正式地点了点头。“那……我只要你做一件事！”雷琳似乎心里早已经有了答案。“嗯，你只管说。”“我想要你最近抽一个晚上的时间出来，陪我去参加‘流水节’的篝火会。”雷琳说出了这个愿望后，便满怀期待地看着李巍的眼睛。“这个嘛……”李巍却蹙起眉头。“怎么了？你不是说什么都可以的吗？”雷琳脸上写满了失落。“我是觉得一个晚上的时间太短了，我陪你一整天，好不好？”“啊？”看着雷琳张大嘴发愣的样子，李巍狡黠地笑了。他一直都觉得，这是雷琳最可爱，也最美的时候。====瓦加人为赞美和感谢所有女性为整个族群所作贡献而举办的流水节，有着几千年的历史。流水节并不是具体的某一天，而是整整的一个月。古代的瓦斯台，一直都有着流水节期间免除所有女性一切赋税，以及赦免和减轻女性囚犯罪行的传统。而在瓦加人的上层社会当中，一年一度的，由相互间关系友好或者结成同盟的几个部族族长夫人们共同举办的篝火会，也是个历史相当久远的传统。在这样的篝火会上，女主人们会是整个晚会的主角，而平时决策着部族大情小事的族长们则要在各自夫人的身边做一回配角，任听她们差遣甚至是作弄。当然，晚会的气氛通常都是欢乐和谐的，族长们当然也不会介意为女士们服务一晚。由于此前在李巍的主导下，所有部族已经结成了形式上的一体联盟，因此，今年的篝火会自然也就史无前例地由所有部族一起共同举办。当然，名义上的主办人当然是各部族族长的夫人。而李巍将与未婚妻雷琳携手出席今年篝火会的消息，也让这些族长夫人们倍感荣光。接到消息后的第一时间，这些惯常在自己的丈夫背后默默做一个贤内助的贵妇们便当机立断，将篝火会的场地再扩大一倍，晚会上助兴的节目再多增加一批，时间再延长一些。众位族长们对这一决议，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却都是十分赞同的。如今瓦斯台的形势，没什么人比这些掌管一方的族长们更清楚的了。李巍和他的龙威佣兵团虽然名义上是来协助瓦斯台进行恢复重建的，但实质上却已经掌握了整个星球的控制权。只是和维洛人不同，这位团长从接管瓦斯台以来，却是实实在在地做了许多有利于瓦加人的实事，甚至是为那些相互敌视的瓦加部族和维洛人居民区之间作了不少调停劝和的工作，使得整个瓦斯台出现了二百年未有的欣然景象。对这些已经习惯了被外人统治的族长们来说，有什么能比一个更出色的，懂得尊重瓦加人的统治者上台更令他们欢喜的呢？至于说，年轻一辈的瓦加人当中出现了一些反对的声音，认为李巍和他的佣兵团不应该干预各部族的内政，应该减少驻军等等说法，在有了对舆论的控制和大量的正面宣传，再加上部族族长们从中出点力，这些声音自然变得微不足道。李巍和雷琳还没到来，篝火会的现场就已经变得忙碌起来。由于李巍的特殊身份，使得安保的强度和力度不得不临时加大。好在瓦斯台总督府方面早有准备，由潘亲自带领的一批卫戍部队人员早早地便布置在了现场。由于篝火会是lou天晚会，而地点又在一片山沟里，周围环境较为复杂，因此，他们只能把所有人员分散排布，以保证掌控现场周围每一个角落。不过，这一切都是悄悄发生在李巍和雷琳到来之前的，雷琳并不清楚因为自己的到来，瓦加人和李巍在背后做了多少事。距离篝火会正式开始还有一段时间，车队已经到达。李巍和雷琳下了车，一起步行了数百米。已布置妥当的会场本来就是一派热闹的景象，在得知二人的到来后，更是陡然变得喧嚣起来。许多中小部族的族长夫人们之前并没有机会见到李巍这位瓦斯台新主人的庐山真面目，就更别说身为李巍的部下，也是他未婚妻的雷琳了，因此，整个现场最为热忱的便是这一群叽叽喳喳个没完的妇人们。李巍实在是不习惯和这些妇人打交道，应付了一阵之后，便一头扎进了会场一个角落里——那里是众族长们今晚的聚集地。与他们的年轻娇妻们不同，这些族长多数都是已经年迈的老朽。瓦加人的传统当中，身为族长，每十年就可以多娶一个妻子，因此，基本上这些人当中谁的妻子最多，也就意味着谁最年长。虽然面对的是一帮老头，不过一来曾经打过交道，二来都是男人，并且都算是见过场面的人物，跟这些人打交道，李巍就在得多了。毕竟，在这些老头子们面前，李巍虽然是个后生晚辈，但却也是他们不敢不恭敬的。由龙威佣兵团掌控瓦斯台，已经是所有族长们达成的共识，换言之，李巍就是他们共同的首领。就这样，李巍在一片恭维和奉承当中，一面喝着珍品果酒，一面怡然自得地欣赏着不远处在女人堆里边显得格外出众的雷琳。瓦加人普遍的蒙昧无知，在女性当中自然也不例外，而那些老族长们挑选妻子更多的还是看重美貌，并不重学识，也可以不用考虑出身问题——被族长挑中的女人，哪怕出身再卑微，还不是一朝飞上枝头变凤凰的事？因而那些年轻的族长夫人当中，有外表而无内里的自然就占了多数。这样一来，雷琳在这群女人当中，自然就有些鹤立鸡群的感觉。而整个晚上李巍所听到的所有恭维话里边，他也只对那些给雷琳的赞赏之词最为受用。========夜色渐浓，随着女祭司举起火把，瓦加人历史上最盛大的流水节篝火会也即宣告正式开始。对篝火会的内容，李巍实在了无兴趣。无非是些歌舞表演，而让他稍微有点兴趣的，也就只有瓦加人最值得自傲的现场雕塑——以特制的泥浆进行极其快速的塑型，所雕的可以是人物，可以是动物，甚至可以是一个宏大的场面。李巍对这种极速雕塑早就有所耳闻，但一直没机会观摩现场表演，因为能够完成这种表演的，只有瓦加人当中最顶尖的雕塑大师。一般人哪怕是在雕塑上稍有些天分的，没有得到各族族长的许可，也是不可以擅自表演的。而这次为了迎接李巍雷琳伉俪的到来，瓦加人更是不惜打破传统的规矩束缚，集中了整整五十名雕塑大师来到现场，共同创作了一座表现篝火会现场热闹场面的雕塑群像。不到三十分钟的时间，作品便已宣告完成——这比李巍想象的要快了太多。他曾经听说，顶尖的瓦加雕塑大师，雕一个栩栩如生的人像只需要一个多小时的时间，而今晚的群像，却包括了数百个人物，由五十名雕塑师来完成，即便人物表现上因为主次的不同而详略有别，但要完成这么宏大的一部作品，李巍原以为，自己得在这里保持着一个姿势坐到半夜了。可结果却是短短的三十分钟！瓦加人的潜力真是有些超乎想象。李巍钦佩之余，更是暗暗打起了另一个主意。瓦加人有这么高超的极速雕塑技巧，无疑是得益于他们灵活的手指和极其敏锐的头脑，这足以说明，瓦加人远比自己所知的任何一个种族更适宜进行高端的脑力劳动。“如果能网罗一批有天份的瓦加族少年，集中起来加以培养，再加上这次带回来的全部‘天书’，恐怕不用几年，我就能够拥有一支强大的智囊团队，甚至可以拥有大批天才的研发人员……”李巍一时有些沉浸在自己对未来前景的憧憬当中了，身边的老族长们纷纷举杯并邀他共饮，他也像是没有察觉一般，令得一干族长们好不尴尬，杯子只好悬在半空，喝也不是，放下也不是。“嗯？”李巍从思绪里跳拖出来，打量了一下四周，赶紧笑着举杯，按照瓦加人的方式，先把被子举到唇边，抿了一小口，而后又端着杯子，用下午才临时学来的瓦加语说了几句祝福的话，这才以客人的身份，举杯一饮而尽。直到李巍放下杯子，众族长们这才各自喝下了杯中的酒。放下酒杯的时候，几个年纪最长的族长忍不住晃了晃胳膊。刚才举了半天杯子，也实在是够这些老爷子们受的。另一边，众夫人们，以及现场唯一一个还是未婚身份的女人，雷琳，则完全沉浸在了家长里短的聊天当中。李巍不禁暗暗称奇。女人真是种奇怪的动物。一群女人到了一起，竟然可以有这么多共同语言，并且这些共同的话题，是完全可以跨越种族、年龄、身份和学识差别的。这一点上，男人的交际能力就实在差了女人百万光年不止了！不知不觉中，晚宴已经到了尾声。瓦加人传统的祭祀和祝祷的合唱歌声一响起，也就意味着，这是今晚的最后一个节目了。李巍和众族长们小声道别，彼此像是熟识了很多年的老友一般热情。其实，如果抛开身份的问题，李巍是真地很想有这么一群性格各异的忘年交。只是如今他特殊的身份，使得他和这些瓦加人的交往当中，不可能只是单纯的朋友来往，永远不可能完全摆拖利益的因素。当然，从另一个角度来讲，李巍也不敢肯定这些人当中是否有人每天都盼望着自己倒台。毕竟，他在瓦斯台也施行了许多限制瓦加贵族擭取过多利益，保护底层民众的政策，并非每个既得利益这都能够接受这种革新的。篝火会正式结束，李巍和毫无倦意的雷琳携着手，沿着来时的路线，依然步行走向车队停kao的公路道旁。当然，他们周围是少不了“保镖”的。“今天一整天，你都只陪我一个人……我忽然觉得有些对不住小雅啊。”雷琳把头kao在李巍肩膀上，口中糯糯地说着，“你为什么不让小雅一起来呢？”“邀请函上不是只有你的名字吗？”李巍笑着说，“再说了，小雅现在全部心思都在‘天书’上了，都快要走火入魔了……我这个未来的老公也是劝不动啊，我能有什么办法？”“唉……”“好好的叹什么气呢？”李巍轻抚着雷琳的肩头，“难道今天过得不开心？”“当然不是……”雷琳抬起头来，连连摇头解释，“只是……”“没什么只是，走，我陪你在这里多走走吧。”“嗯。”李巍拉着雷琳，改变了方向。夜晚的凉风让人格外的惬意，两人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山脚下。远在山坡上，一片深草覆盖下，一支中口径高斯步枪的枪管却悄然伸出了草堆，瞄向了百米开外，山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