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认自己是待业青年没什么不好的,而许多文人墨客却要说自己闲赋在家,待业就是待业,干嘛偏说闲赋,好像自己把工作怎么着了似的,好像自己多主观能动性。待业的这段时间,我忽然意识到何谓生活——就像魔术,看似变幻万千,却非无中生有,在预料之外,亦在情理之中,一切事情的发生都有其必然性。每天除了上网、去招聘会找工作,我便无事可做。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养成一有空就上街观察老头的嗜好,偶尔还拿着相机拍几张照片,经常因此被打麻将玩一二四毛钱的老头挡着脸拿拐棍儿敲打,以为我是报社记者,又在搜集不正之风的题材。我在老头们身上预见到自己老了时候的种种模样:早上去公园压腿,中午到路边打牌,下午蹿胡同里聊天,傍晚去学校门口接孙子,深夜跑湖边吊嗓子,手头紧的时候就捡点空饮料瓶硬纸盒什么的……去他妈的,想那么远干什么,把握好现在就得了,赶紧找点儿活干才是正经事儿。我认为自己真正长大成人是从现在开始的。原来在马路上,但凡跟腿脚不利落又有点驼背的人打听道儿,我就管人家叫爷爷奶奶,把自己当孙子辈看。后来有小孩问路时叫我叔叔,我意识到自己长大了,但还没做好准备,突然间还难以接受。又过了两年,也就是到了现在,小孩再叫我叔叔我便欣然接受,要不这么叫我都批评他不尊重长辈,同时,我管所有的老头老太太改叫了大爷大妈,当然,自己的爷爷奶奶该怎么叫,还得怎么叫。年轻就是财富,但再有钱也架不住挥霍,况且我已二十二岁,不再是个富翁,我得一分钱掰成两瓣花,不能再打肿脸充胖子,该吝啬要吝啬了。人长大的又一标志就是,感觉城市在变小。初中我在西单附近上学,有时因为作业没完成被老师勒令去教室外罚站,就趁机坐车去动物园,那时感觉距离特遥远,跟出趟差似的,去了动物园这一天就甭干别的了,中午买个面包,一边吃一边看猴子,吃不了的就扔下去,看它们是怎么你争我抢,奋不顾身的。现在再去动物园,打辆车,20分钟就到了,感觉近在咫尺。这才几年,变化就这么大。还有一个长大的标志,就是脑容量减少,以前我对亚平宁半岛的那些无论几级的球员都如数家珍,而今除了只对几个绯闻不断的主儿略有耳闻,对其他人陌生得就像他们根本不知道我是谁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