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榕满月后,第一件事,就是拟了一份离婚协议到监狱里去找无双。一路上,她都心情很复杂,她想到了她和无双初识时的心动,想到了他们常常走过的学校的小树林和林荫道,她不明白,好好的一个人,怎么现在却内关在了监狱里。她的决心已定,她不容许别人这样羞辱她。在这样一个时间点上给她带来这样的一种伤害,她无法面对,因为她认定这事关她的人格和尊严。她对自己说,无尊严毋宁死。无双坐在会客室里,眼光尽力回避着亦榕,不敢看她。他一脸羞惭,脸色也很憔悴,眼睛不再有过去的灵动,取而代之的是无神的游移。他的痛苦是可想而知的,在他心里,亦榕永远是他的最爱,但他也知道,他对亦榕的伤害之深。看着亦榕苍白而坚毅的脸,无双羞愧自责,又一次想起了那天不该发生的事。就在孩子出生的几天前,大约8点多点,无双在办公室写一份材料,写完后正准备回家,却忽然想起白天在排练厅上课时,外衣忘记拿了。他关了办公室的门,想绕道到排练厅拿了衣服后再回家。排练厅是学校临时建的一个简易建筑,新排练厅在学校的综合训练馆里,还正在建盖中。一个人走到排练厅,有成看见门开着,也没亮灯。他心想,排练厅处在学校的一个旮旯里,这时候也没人了,是谁上课后连门也没关呢?想着就走进去了,本想拿了衣服关上门就走,却没想到进去后却看见一个身影还在训练毯上舞动着,走近一看,是一个大三的女生。这时候,那学生也看见了他,舞动的身体嘎然停下了。她浑身都湿透了,头发紧贴在脸上,汗水顺着脖子慢慢渗入衣服里。衣服也湿透了,凸显处她身体的曲线,无双没有马上去拿衣服,看着她问:“这么晚还在练舞呢?”艺术系的学生,天生都很活波大方,平时都和上课老师关系和不错的,也经常拿老师打趣。她笑着问无双:“蒋老师,这么晚了,你已经功成名就了,不是还这么可刻来练功吧?”无双也不知道为什么,鬼使神差地也笑着对她说:“我在办公室里老心神不宁的,老想着这里今晚会有个美女,这就来了,却果然看见了一个美女。”上课时,他也常和学生开玩笑。女生也不示弱:“老师,你今天可是抬举我了,我这样的都算美女,那天下皆美女了。我这辈子还是第一次听人说我是美女,还是学校最大的帅哥老师说的,荣幸之至。”无双说:“看来天下只有我慧眼识美女了,你怎么谢我啊?”女生说:“老师本来就是蜡烛,照亮别人,毁灭自己,何况老师好好的,也没毁灭,还索什么谢啊?俗!”无双听了,觉得她说话有趣,胆子也不小,公然说起自己“俗”来,就“哈哈”笑了起来:“你依你说,怎么才叫不俗呢?”女生说擦擦脖子上的汗说:“这还不简单,只要你今晚指导指导我跳舞,还不让我谢你,你就不俗了。”无双更高兴了,他对那女生说:“既然你这么说,我真的也好久没好好练功了,既然你都提出要求了,那今天我就也来练练。来,我今天教你跳一《梁祝》。”本来那女生只是和他开玩笑的,没敢真要无双教自己,听无双这么一说,惊喜地睁大眼睛问:“真的?我真有这样的幸运吗?”无双对她说:“当然是真的”。说完他已经脱下了,走到平时放舞蹈鞋的地方,换上了自己的舞蹈鞋,走上了训练毯,嘴里哼着《梁祝》的旋律,就和学生比划着跳起来。要知道,平时老师只是对一些基本动作具体指导,对一个节目的指导只有在演出的时候,而演出并不是人人能参加的。《梁祝》是学校保留的传统节目,而之所以保留,其中一个原因是,这个节目的主创之一是她面前站着的蒋老师,无双是舞蹈系最好的老师。那女生的兴奋时可想而知的。那天,不知道为什么,他无法阻遏地想要去接近那女孩。也许是他和亦榕因为孩子的关系,太久没有在一起了,他本能地有些渴望。还也许因为他看见了那女生随着喘息而起伏的**,真的让他有些不安分了。反正,他是生了邪念了,而且就是一刹那间就滋生出来了。他和女生一遍一遍跳着,跳一段停下来还和学生认真地讲解一下,有时候还纠正纠正她跳得有些不到位的地方看似很认真的样子,但他眼睛的余光却不停地扫过学生低开的衣领,他有些兴奋,一点也控制不了自己的冲动,心狂跳不止,甚至有些不知所措。刚开始时他的确在认真教着,但当当无双气喘嘘嘘起身的时候,他突然清醒了,意识到了自己老师的身份。他脑子一片空白,默默穿好裤子后,他又重重的一下坐在了毯子上,他颓丧地底着头,再也不敢看那女生……而那女生从地毯上起身后,手忙脚乱,颤抖着手穿衣服,还没穿好,就流着泪跑出去了。这以后的几天里,他都神经紧张,惶惶不可终日。他后悔,但已经来不及了。他知道如果事情一旦败露,将会有什么样的命运在等着他。事后,他曾想找到那女孩,请求她的原谅,但却再没找到。他心里有鬼,也不敢去问别人,怕反倒引起别人的猜疑。几天下来没事,他不免又抱一丝侥幸心理,他在心里祷告着,但奇迹终于没能出现。结婚纪念日那天,电话一响,他看看是学校的电话,就预感到是什么事了,他也预感到他和亦榕九这么完了。无双一想到这件事,就后悔痛苦。有时候晚上睡在**,他甚至会狠狠抽自己几嘴巴。他变得话很少,基本不说话。“**犯”在监狱里,连犯人都是不齿的。当别人问他犯什么事时,他总是躲躲闪闪,根本没脸说出来。不像有的犯人,犯了罪有时候还气壮如牛的。看无双不说话,亦榕也找不到什么好说的,她拿出写好的协议书,摆在无双前面的一张桌子上,平静地对无双说:“你看看,如果没意见就签字吧。我们没有可能继续在一起了。”无双看了一眼,什么也没说,就签字了。就这样,亦榕和无双离婚了,她给孩子起名叫朱玥,她不愿意在儿子身上再打上无双的什么记号。造化弄人,一对曾经一眼定终身的恋人,就这样劳燕分飞了。之前,无双曾写了一封信给亦榕,他忏悔,想请求妻子的原谅。亦榕看后,什么也没说。无双的妈妈更是伤心欲绝,她喜欢亦榕,某种程度胜过无双。何况现在还有了孙子。她也曾希望亦榕能给无双一次重新做人的机会,亦榕答应说,她会认真考虑。甚至亦榕的妈妈,在最初的愤怒过后,也让亦榕冷静一下,看看有没有原谅无双的可能,亦榕告诉她妈妈说,她会处理好,让她别为自己操心。现在就是亦榕的最后决定,她没给任何人留下说话的余地。这样的结果,对兰芯她们而言,一点也不意外。亦榕是学法律的,法律的一个基本原则是公平,当天平倾斜了,平衡也就被打破了。当内心已经有一个结后,表面的相安无事,只能带来更大的伤害。亦榕也曾和兰芯她们说过,一旦他心软原谅了无双,就意味着她一辈子要纠缠到这往事里,她不可能淡忘这样的伤害,清除更是自欺欺人,那么这辈子她就算完了。她不想在这么早的时候就把自己的一生给毁了,唯一的机会就是给自己重生。无双的爸爸妈妈也没什么好说的,只是希望以后他们老两口可以去看看孙子,亦榕没拒绝。其实,时间真的是最好的平复剂。亦榕一门心思全放在了工作上,只想把自己的工作做得尽善尽美,除此,就一心一意领着朱玥。偶尔,和兰芯她们几个在一起,笑容依然灿烂,只是兰芯她们觉得她不再相信天下还有好男人了。——亦榕的孩子满月时,无双却已经被判两年刑进了监狱,人生真的就这样风云突变。亦榕平静地离婚了,没给无双机会,她不愿意这件事继续困扰她,给无双机会,就意味着自己心里多了块黑影,这块黑影中将永远没有阳光。——兰芯日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