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过去了,翊然工作很忙,虽然隔的路程不远,但一年中,有时候一两个月也回不了家一趟。偶尔,公事顺便,他也会一两个星期回家一趟,也都是来去匆匆。“五一”还没到,他就盘算着,准备带着白枚和忆怡到乡下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躲几天清静,好好陪陪老婆孩子了。可放假的时候,到家屁股还没坐热,他的电话就响了。县里留下值班的领导告诉他,说有人制卖假酒,都喝死人了,引起了老百姓的公愤。要他赶快回去协助处理,没办法,人命关天,他只好站起来就走人,又赶到了县里,连白枚的影都没见着。白枚接到他的电话后,心里也很不高兴,它已经为即将的出行高兴了好几天了,还和其他值班的医生调好了班,突然之间一切又泡汤了。但她毕竟是个明理的人,也知道翊然的职责所在,只好强压着委屈,撒了几句娇,叮嘱了他几句,另找机会度假了。翊然回到县里,连夜找来了相关领导和具体负责办案的警察了解情况。他们说,事情在警察的全力协助下,已经基本搞清楚了,卖酒的人和制酒的人都被控制住了,只是地方偏远,群众法制观念淡薄,一下怒气难平。下去的警察报告说,群众围着那两个人,不让带走,非要打死他们。翊然也没敢多停留,第二天一大早就直奔出事地点了。等到了制酒窝点后,老远就看见一大群人,拿着棍棒、锄头什么的,把几间破瓦房团团围住。翊然下车后,先站在外面看,之间几间破瓦房都只有三面土墙,另一面只垒了齐腰高的一截,靠墙摆了些大瓦缸,肯定是装酒的了。有两个很年轻的人低着头站在里面,看着像是帮工的。还有几个也站成一排,男女都有,年岁也有长有少,可能是帮着卖酒的,一个旮旯里,一个五十多岁模样的男人,秃顶,很瘦,斜眼看着人群抖成一团,可能就是那造假酒的人了。人群前面用担架放着一个老人的尸体,肯能六十多岁的样子,一个老妇人坐在旁边哭着,身旁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说不清是女儿还是媳妇,正在劝老年妇人。两个警察站在他们前面,防着村名的过激行为,一个村干部模样的人正在劝说村民:“大家先回去吧,法律会还大家个公道的。”只见老人身后的一个男子,大约三十五六岁,长得很壮实,个子不高,手里拿着根棒子,大声说道:“什么公道啊,让他们尝了我爹的命,这才是公道。”那老妇人一听,又嚎啕大哭起来:“天啊!你们怎么这么黑心啊!老头子,叫你别喝……别喝了,说了一辈子你不听,硬要把自己给喝死了,你叫我以后可怎么办啊?”旁边年轻女人哭着叫:“妈……妈…….”人群里几个女人也跟着抹眼泪,就是站在破瓦房里的几个人也面有凄色。只听下面一个女人说:“大家都住一个村子,他们这么缺德,我们说什么也不能轻易就放过他们。”另一个老奶奶满脸是泪,声音悲戚地说:“不能放过他们啊,我儿子现在躺在医院里,是死是活我都不知道,如果他不在了,我怎么办啊?”说完也大哭着想上去抓扯那制假酒的人,被那村干部模样的人挡住了:“大娘,大娘,他们逃不过惩罚的,你老人家一定要冷静。”下面的人群乱了,纷纷说:“怎么冷静啊?”“对啊,人都死了,还怎么冷静啊?”里面那几个人看着,都有些惊恐,不由地向两个警察身边靠了靠。翊然看情势不对,拨开人群挤了进去。那村干部说:“张副县长来了,张副县长来了,大家都先回去吧,相信我们会处理好这事的。”人群暂时静了下来。翊然说:“乡亲们,听我说,我们一定会严厉惩罚这些危害人民生命安全的不法商人的,但我们还是要依法惩处,要不然我们就犯法啊!”站在前面的那个男人说:“他们都不讲法,不怕害死人,我们和他们讲什么法啊?你说,我爹都死了,好多人还躺医院里,谁和我们讲法啊?”下面都也群情激奋起来:“是啊,谁和他们讲法了!”一个男人说:“和他们说什么啊,我们都死人了,法律能让他们死吗?这些黑心的狼就该打死了。”大伙一听,都喊着“打死他,打死他。”一伙人就抄起手里的家伙往里冲。翊然看情势不对,挡着大家喊着:“别动手,乡亲们别动手!”村干部和那两个警察也开始阻挡愤怒的人群。下面和翊然一起来的两个县里的干部也在劝说着大家,但已经挡不住了。翊然退到那几个人身边,仍然举着手在竭力劝说:“大家冷静点!冷静点!”那些村民意见失去控制了,扁担棍棒一下就全往那几个人身上打去,蹲在旮旯里的那个光头,一下就被打破了头,他抱着头,只知道往警察身后躲。翊然用手拉住那个壮汉手上的扁担,却不知道被谁一棒子下来打到了头,头上突然鲜血直流,那村干部模样的人看见了叫道:“张副县长!住手!张副县长被你们打伤了…….快…….”人群里一下也静止了,大家看着翊然,突然都住了手。翊然感觉眼角有什么东西,顺手摸摸自己的头,一看,手上全是血,忽然就倒下去了。人群一阵**,大家看副县长被打伤了,一下也慌了,都停了手,忙着喊救人。大家七手八脚把翊然台上车,警察也趁乱把几个嫌疑人带上了车。几个也不敢再有任何抗拒了,刚才的阵势已经让他们心惊肉跳了有的也被打伤了,跟着警察走是他们最安全的选择。村子里没有像样的医生,翊然伤势很重,血流不止,在村里做了下简单的处理,汽车就全速向县里赶去。白枚也马上知道消息,了解情况后,医院派了个车,就送着她到翊然任职的那个县了。她差不多和翊然同时到了县医院,刚也巧,平时医院血库里都“O”型血多,那天,医院一接到通知就忙着准备,却居然没找到。白枚看着毫无血色的翊然,着急地快哭了,对医生说:“抽我的,我是O型,他也是。”经过化验,她的血刚好可以输给翊然,医生马上就给她抽了血。看着自己的鲜血缓缓流入翊然的血管里,她才顾上了解翊然的情况,医生说,从乡下送来的路程太远了,失血过多,如果不是及时输血,那就很危险了。白枚看着翊然,心里又担心又心疼,拉着翊然的一只手,就再也没有放下。她怕一放下,翊然也就松手了。看着自己殷红的血液慢慢地从导管里流进了翊然的身体里,翊然所有的体征慢慢恢复的时候,作为医生,她知道,翊然虽然还没醒过来,但他已经走过危险期了。白枚心里有一种说不清的感觉,觉得自己和翊然好像这时候才真正合为一体了,心里竟然莫名的生出一种幸福感来。翊然的脸色慢慢有了些血色,白枚握着他的手深情地看着,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大约晚上十一点多,翊然终于悠悠醒来,他疲惫地看了一眼挂着的吊瓶,好像才忽然记起了发生的事情。白枚见他醒了,微微笑了笑,把翊然的手拿到自己脸上慢慢摩挲着,翊然也用力握了握白枚的手,轻声地:“没事了。”白枚听了,眼睛一红,就禁不住流下泪来。她赶忙拿了水过来,喂了翊然两口,柔声问:“疼吗?”翊然深情地看着她,摇摇头,嘴角泛起一点笑意。他们就这样互相看着,没再说更多的话。病房里很安静,走道里不时有人经过,偶尔也传来几声病人的呻吟声,窗外,满天的星光下,虫鸣声显得更热闹了。白枚让医生给翊然加了针水后,病房又安静了。翊然对白枚说:“你休息一会儿,我没事了。”白枚摇摇头问:“饿吗?”翊然这才真感觉饿了,点点头。白枚让他好好在着,马上出去了。不一会,白枚给翊然端来了一碗混沌,翊然闻着碗里散发出来的葱香味,对着白枚张开了嘴,白枚看着他那馋样,一下就娇嗔地笑了。翊然后来和白枚说,她和医生的对话,每一句他都能听见,他只是在努力地对自己说,一定要坚持住,一定要让忆怡还能看到爸爸,白枚听后,眼睛湿了。两个星期后,翊然出院回家继续疗养了两个星期,才又回去上班了。白枚感觉他们的感情更深了,翊然也更呵护她了。兰芯、亦榕、佩妮看翊然过了一关,都大发感慨。——到白枚家看了翊然,才知道其实动人的爱情故事就发生在我们身边。白枚和翊然成了生死夫妻,看着他们那相亲相爱的样子,才真正觉得,其实婚姻是世界上最美好感情的佐证。——兰芯日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