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白枚出院回家了。杏子领着忆怡到白枚妈妈那儿了,翊然请了一个星期假在家陪白枚,端茶倒水都很周到,但白枚始终没和他讲一句话。傍晚,兰芯她们来看白枚,白枚脸色也缓过来许多。佩妮对翊然说:“翊然,你到别处走走,我们和白枚说说话。”口气里没有可商量的余地。翊然亏着理,没办法,只好开门出去了。亦榕说:“白枚,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一个女人如果把自己的生死都挂在一个男人的身上,这是女人的悲哀。经此一劫,你该好好想想。”佩妮也说:“你真傻,那天我们就讨论一半天了,男人有男人的活法,女人也应该活出女人的精彩。看个小妖精在他傍边,你就自杀,这不是正中人家下怀吗?”兰芯说:“也别把翊然想这么坏,也可能他一失足成千古恨,现在后悔的肠子都青了,你别再这儿火上浇油了。”白枚说:“我先怀疑他,我还暗骂自己太不讲理。总认为,哪怕世上所有男人都有问题,翊然这儿也应该是一块净土。你们的观点,我常常也不认同,总觉得你们看男人太绝对了,至少翊然还不至于如此,他真的让我对男人彻底绝望了。兰芯说:“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你也不能就把男人看的真的无药可救,其实总的说来,翊然也还算是个很好的男人。如果你真爱他,还是应该给他一次机会。他有这样一次经历,也许他更知道珍惜。”佩妮说:“对,这世界是由阴阳两极构成的,你对男人彻底失望了,天就倾斜了,我们可不能失去平衡。别说翊然还有药可医,就是无药可医了,又能怎么样,明天太阳照常升起。你看亦榕和莫非,现在多好,你敢说莫非不是好男人吗?”白枚说:“我就是想不通,他平时对我甜言蜜语,是不是都是假的?”佩妮说:“我们那天还讨论了,男人希望自己有很多女人,所以他对你说的话也不假。其实,他也有他的顾虑,他并不想闹得满城风雨。我看,他也是个聪明人,不会和那小妖精认真的。”白枚说:“你们说我该怎么办?”亦榕说:“主意还是要你自己拿,这事我们可不能乱出点子。”白枚说:“我们四个,就没有一个顺当的,就兰芯现在还风平浪静,可见有成也真算是一个情圣了。”兰芯苦笑着说:“我的苦,只有我自己知道,你忘记了,我长和你们说,我迟早要离婚的。”白枚说:“那是你自己的心理在作怪,人家有成并没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兰芯说:“有些事,现在还不是说的时候,我和他在一起有在一起的理由,但并不能就证明我们感情有多深。别说我了,你现在是什么打算?”“死了一次,我不会想着再死第二次了。但以后怎么办,我的心像一团乱麻,里不清楚。从内心讲,我不想和他再继续下去了,想想他做过一些什么,我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白枚略停顿了一下又说:“孩子这么小就没了爹,父母这么大年纪了,还要他们担心,我实在不忍心。再说,这么多年来,我对他已经习惯了,如和他离婚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亦榕说:“如果你还爱他,心里还能接受他,你就原谅他。咱女人,也要有点气度,给他犯一次错误的机会,如果敢犯第二次,就打断他的小腿。”白枚听后,脸上终于看见了难得的笑容。亦榕又说:“如果你觉得给他机会了,你还是不舒服,那就像我一样,天天谈恋爱,女人谈恋爱时,男人一般都不招惹你。”佩妮笑着说:“看来亦榕是大彻大悟了。但白枚,你可想好了,如果你要给翊然一次机会的话,你就要把这事彻底释然了,只要他能以后对你一心一意,那你就要做到,对这事永远不提,这才叫真正给他机会了,否则以后会很别扭的。”白枚反问:“如果是你们,能做到这样吗?”兰芯说:“你别问我们,这样的事,每一个的最后选择都是不一样的,如果你选择了谅解,你就必须这样,否则以后,你没什么幸福可言,翊然也一样。如果你准备随时翻旧账,那就干脆离婚了,少些纠缠对大家都好。”亦榕和佩妮都表示赞同。亦榕说:“其实,翊然应该是一个很有责任心的人,也不知道他怎么脑子里就灌水了!”白枚说:“如果他真有责任心就不该这样了!你们也知道我对他很依赖,我也真的还爱他,但如果我原谅他了,他还和别人不清不楚的,我又该怎么办呢?”兰芯说:“人这辈子,今天永远不可能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那些瞎子算命,也都全是骗人的招式。你不给他机会,你怎么能知道他就一定会是怎样?再说了,真那样,你也就没什么好留恋的了,可以放松心情奔向新生活了。”亦榕说:“对,就是那时候再做决定也不迟,你不会再为你的决定后悔了。”佩妮又来打混:“到那时候,你头天和一个两只脚的男人离婚,我第二天就给你找一个有四只脚的。”白枚瞪了她一眼,大家都笑了。白枚说:“有时候,和男人在一起真没意思,和女人在一起更感觉开心。”佩妮说:“主要是你和我们三个在一起开心,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也未必开心。”兰芯说:“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男人谈恋爱时据说都是大兵团作战,一个人谈恋爱,全体同学朋友一齐出谋划策,演戏策应,女人却经常单兵作战,落人圈套。看来我们也该团结起来,给我们的姐妹出谋划策。”佩妮说:“得了吧,你!把自己的乱麻理清楚都难,还给别人出什么谋划什么策啊?”白枚说:“可今天和你们聊聊,我心里有底多了。”亦榕问:“你现在是怎么考虑的?”白枚说:“听你们的,给他一次机会。但我还要问清楚,看他现在到底是什么态度,如果他真要飞,那就飞好了,我也该做一个站着的女人。”兰芯说:“这就对了,什么也没有生命重要,如果要死,那也该死有所值,既然男人可以看淡女人,就证明他已经看淡了曾经的感情,我们如果硬把它举到头顶,那就太沉重了,我们也有权活的轻松点。”佩妮把头往后一扬,拉长声音说:“哼,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对不对?亦榕?”亦榕笑答:“本女大爷——留下你了。”大家一听,又乐了。这时,翊然回来了,手里拿了几杯珍珠奶茶说:“刚才也没给你们倒杯水就出去了,来,一人给你们带了杯珍珠奶茶。”说着,就每人递一杯过去,给白枚的时候,她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接了。兰芯她们心里也知道,珍珠奶茶是白枚的最爱,翊然主要也是给白枚买的。亦榕说:“我们也告辞了,你可好好服侍着白枚,我们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总之,你该好好想清楚,白梅一旦从这家里走出去,后悔的永远是你。”翊然的脸清一下红一下的,站着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兰芯她们走后,翊然惴惴地走到床边对白梅说:“白枚,都是我的错,我不知道珍惜,我知道你痛苦,但你一定要给我一次机会。”白梅喝着奶茶,看也不看他说:“现在,我希望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翊然说:“她是一个舞蹈演员,一次带队领着她们去演出认识了她。她对我很热情,我没把握好自己,欺骗了你。这几天,我已经向她表明了我的态度,我不会离开你的,你一定要给我一次改过的机会。”白枚天性很温柔,加上刚才兰芯他们的分析,白枚也想的很清楚了。她慢慢喝着奶茶问:“你想好了,如果你现在要选择那个女人还来得及,我并不想勉强你。”翊然握着白枚的手说:“这是我的最后选择,相信我。”白枚不经意把手从翊然手里抽了出来。白枚说:“这事,也不是你说了算的。她能就这样放过你吗?”翊然说:“她也不是什么坏人,那天她也看见你了,她说,其实她也不想制造什么悲剧,以后也不会来找我了。如果你不放心,你可以自己打电话问她,或者,我也可以让她给你打电话。”白枚平静地说:“这倒没什么必要,我也没有这样的好奇心。只是,话虽这么说,你们如果仍然有联系,我也一样像过去一样不知道,我不想做一个痴情的傻子。”她停了一下,看了一眼翊然,又说:“我也想好了,感情是勉强不来的。俗话说,强扭的瓜不甜,我也想给你一次机会,为了孩子,也为我还爱你。”翊然两眼亮了一下:“白枚,你真的原谅我了?”白枚坚定地说:“我不但原谅你,今天我把该说的话说完后,曾经发生的事,我今后也永远不会再和你提。”翊然惭愧地说:“我真无地自容了,白枚,谢谢你!”他站起身,过去搂住了白枚,但白枚轻轻地,坚决地推开了他。白枚说:“我没什么大的抱负,只要能把自己的工作做好,有一份工资就可以了,但我相信,我能养活我自己,孩子没有你也饿不着。我过去的理想只是好好做一个贤妻良母。但今天我要告诉你,天下并不只有你一个男人。如果今后你还这么不自重,我也就不做淑女了。我现在总算明白了一个道理,男人需要一个贤妻良母,但爱的却未必是贤妻良母。”翊然从白枚的声音里听出了一种他感到陌生的东西,让他感到了一种力量。他看着白枚,她还是那么娇小,但脸上平添了一种刚毅,他内心多少感到一丝凉意。他知道他对白枚的伤害有多深,深到她足以改变自己。白枚又对翊然说:“你就这样放弃了你的所爱,是不是怕影响你的仕途呢?”翊然说:“不是,真的。你也明白,政府现在也不太管这样的事。”白枚说:“就算你说的是真的,你就这样把别人放一边了,你不觉的你太薄情了吗?”翊然说:“说真话,我这几天也在责问自己。我本不愿伤害你们中的任何人,但客观上我却伤害了你们两个善良的人。过去,我曾觉得自己是一个有责任心的人,但这次,我却发现,我原来是个很自私的人,我很惭愧。现在的结局,我唯一可做的,只能是这样,对她的伤害无可挽回。她也并非毫无过失,她不可回避的要承受这个伤害;但我不能再加深对你的伤害。这只是一个道理上的理由,更重要的理由是,我爱的是你,我们的血管里流着彼此的血液,那是不能说忘记就忘记的。”白枚听他说的也很真诚,自己暗下决心:这事就到此为止,不纠缠了。但嘴上还是忍不住说:“翊然,换一个角度,如果是我出现你一样的问题,你会原谅我吗?”翊然沉吟了很长时间说:“我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或许……也会;也或许……不会。”白枚又小声问:“你说,如果我们真离婚了,我会怎么生活?如果还想嫁一个男人,还会有人看上我吗?”翊然看着白枚的脸,那张脸虽然有些苍白,但还是那样精致,还是那么年轻,他没说话。白枚还是淡淡地说:“我也不要你说什么,我是要告诉你,就算离开你,我放那儿也还不算一个对不起观众的人。你也别只以为只有不懂事的丫头会追着你跑,只要我愿意,主动投怀送抱,我也不相信我真就成足球或是烫手的山芋了。”翊然再一次站起身,把白枚的头搂进自己怀里说:“快别说了,如果有一个地缝,我就钻进去了,原谅我吧,以后,我再也不会了。”白枚靠在他怀里,眼泪直往下掉。——曾经的小女孩,脸上再也找不到天真的痕迹了,每一个人都因历尽沧桑而变得更加沉稳了,甚至是淡定了。或许,这就就是所谓的成熟了。这一切都该归功于男人,可能现在,我们可以坦然面对一切了。没有男人有意无意对女人的锻造,也许女人的心智就永远不会成长。不管你愿意不愿意,该来的都会不约而至的,有什么关系呢?——兰芯日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