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妮把离婚的消息告诉陈启时,陈启就和佩妮一起畅想起未来甜蜜生活的情景来。可他很理解佩妮的心情,也并没有就希望马上结婚。因为佩妮一直还觉得她有愧钱正,陈启也觉得她需要一段时间的缓冲期,来调适心情,以消解这种愧疚的情绪。佩妮并没把有孩子的事告诉陈启,一者,她也确实需要一段时间来调节自己的情绪,二者,她也不想陈启因为这事被动和她结婚。过了快一个月的时候,佩妮有些担心孩子的事了。再说,她离婚了,大家都知道,没离婚没孩子,这一离婚,就有孩子了,至少在中国这样的社会,现阶段还是会成为别人关注的焦点的。佩妮虽说不在乎别人的议论,但这毕竟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所以,佩妮和陈启在一起的时候,也时不时表露出了想结婚的意愿。但陈启却忽然对这个问题闪烁起来,一直没正面答复她,佩妮也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孩子已经三个多月了,再拖下去,她觉得在单位里有些面子上挂不住了。想去想来,好像只有和陈启直接说了,如果再继续和他打太极拳,恐怕不行了。一天一起吃饭后,她认真地对陈启说:“现在,我离婚了,再也不用躲躲闪闪了,心情也可以放松了,我们什么时候结婚,光明正大地在一起呢?”陈启面有难色地看看佩妮说:“这事还是别太忙了,我想再等一等。虽然我们没结婚,但我们现在这样不是很好吗?不一定在乎结不结婚那形式。”他的态度一反常态,佩妮听了,很不高兴。感觉心往下直沉。一种不良的预感在脑海里挥之不去,她的直觉告诉他,陈启可能真不想结婚了。所谓等一等,就只是一个托词而已。她看着陈启说:“你离婚已经一年多了,我心里也一直觉得对你不公平。现在我没什么顾虑了,好像你却又有了新的打算了,能告诉我是什么原因吗?”陈启回避着佩妮的眼光说:“对不起,现在我真的不能办这事,很多事,一时也说不清楚,原因我现在也不方便说,以后告诉你吧,但这事现在肯定不行。”佩妮听了,不知道陈启在打什么注意,但她也不愿意说自己已经怀孕的事,她觉得,如果说了,好像自己在拿孩子要挟陈启。如果陈启是因为被他要挟才和他结婚的话,她也觉得没意思。她心里有些不高兴,但并没发作,只是对陈启说:“那好吧,不过我希望你能想想,尽快告诉我答案。”陈启感觉到了佩妮的不快,赶紧说:“佩妮,我确实遇到了麻烦,现在我有些事真的不方便说,但你相信我,我会尽快处理好的,你放心。”佩妮听他这样说,就追问道:“我们现在已经这样了,你还有什么事不能和我说的,你遇到麻烦,我们一起分担不好吗?”陈启对这个问题似乎真的讳莫如深,仍然躲躲闪闪。这使佩妮内心充满了疑问,她不是那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既然陈启不愿说,她也不会强迫他说的。她不想给陈启夹缠不清的感觉,既然如此,太勉强也没什么意思,最后佩妮悻悻地和陈启分手了。第二天早晨,佩妮上班无事可做,就到医院找白枚看看自己怀孕的情况。其实,佩妮看大家的孩子都已经很大了,也很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但昨天陈启的态度,让她整晚都没睡着,她想了很多,但还是不知道问题到底出在什么地方。到了白梅那里,刚好她很清闲,暂时也没有其他病人来看病。佩妮就忍不住和白枚把陈启昨晚的态度说了,想在白梅这里讨个主意。白枚一听,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却突然问她说:“你知道陈启的女儿生病了吗?”佩妮说:“不知道啊,他没和我说起过。什么病啊?”白枚说:“那天他和他妻子领着孩子来看病,刚好我遇到了。看她的脸色很不好,好像很严重的。当时我忙着查房,也没仔细问他。他这态度,和她女儿的病会不会有什么关系呢?”佩妮摇摇头。白枚给佩妮做完检查后,对佩妮说:“你还是得想办法早点结婚。现在虽说人们对这事比过去宽容多了,但你毕竟在单位里,再拖下去,可能就有些难看了。”佩妮说:“我也是这么想的。可他并不积极,对这事躲躲闪闪的,和以前判若两人,也不告诉我他想怎么办。再说,我也不想以这事作为他和我结婚的条件。”白枚说:“万一……我是说万一,他真不想和你结婚了,你还想要这孩子吗?”佩妮说:“我很想要这个孩子,但我不想他一出世就没爸爸。真那样,我就绝不要孩子了,我不想我的孩子和别的孩子有什么不一样都地方。但我们是真心相爱,他不会那样的。”她对白梅说,但她觉得她这话好像不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自己都感到有些陌生。白枚说:“你要有个数,真发生那样的情况该怎么办。孩子现在都已经两个多月了,超过十四周,你就不能做人流了。”佩妮说:“不能做?那十四周以后就没办法了吗?”白枚说:“有是有…..引产,但那样你的痛苦会加大,也更危险了。”佩妮一听,心里更乱来。白枚又说:“你们告诉我,想事情要准备面对最不好的结局。看他那天和他前妻带孩子来看病,并看不出他们有什么不好的感觉。你还是挑明告诉他好,免得夜长梦多。”白梅有些为佩妮担忧。离开医院,佩妮心里感到忐忑不安。打电话问陈启在干什么,他支吾了一下说,在学校开会。问他今天是否有时间,他说很忙,没时间。佩妮这时候特别想见到陈启,但陈启最后干脆把手机关了,佩妮再也没有打通他的电话,她的预感越来越不好了。她有些愤怒,但她不知道该找谁去发泄这样的愤怒。过了整整两天,傍晚,佩妮正在家盘算着她和陈启可能出现的情况的时候,陈启给她打来了电话。说如果她在家,就来她家里,想和她说点事。佩妮也正想找他,就在家等着他来。不大会儿功夫,陈启就来了。佩妮好像预感到他想说的话,开门后,并没对他很热情。到沙发上坐下后,陈启吞吞吐吐一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来。佩妮说:“你不是有话要对我说吗?怎么又不说了。”陈启憋了一半天才说:“佩妮,我想来想去,这事还是要告诉你。那天,我怕说出实情,你有什么想法,所以没敢说,但现在,不说也不行了。你为了我刚才离婚,我本以为我们会很幸福地生活在一起,我也盼着这一天的到来。可是,前几天,我女儿突然病了,很严重,医生诊断是白血病。”说着声音就哽咽了:“我不想在她最艰难的时候还要面对一个破碎的家庭,我想让她在爸爸妈妈的关怀下,勇敢地战胜疾病,希望你能理解我。”本来佩妮这段时间对陈启很生气,听他这么一说,将心比心,她觉得她和孩子没希望了。她想,如果是她自己,也只能作出和陈启一样的决定。她对陈启说:“如果是这样,我也不强求你了。你也别太急了,听说,如果发现得早,及时医治,孩子白血病的治愈率还是很高的。”陈启说:“佩妮,我今天来是请求你原谅的,我不能和你结婚了,我想和她妈妈一起,好好地照顾她。”佩妮只感到自己的头“轰”地一声,想着肚子里的孩子,她眼睛红了。陈启又说:“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离婚,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但这样的时候如果我离开我女儿,我怕我一辈子都会良心不安的。佩妮,我对不起你!”佩妮红着眼睛看着陈启说:“我和钱正离婚,并不全是你的原因。或许没有你,我和他还是要离婚的。既然你做了这样的决定,我尊重你的决定,你有权选择自己生活方式的权利。”陈启看着佩妮,没想到她会如此冷静,心里似乎有些失落。他感觉好像他在佩妮心中不像他想象的那么重要,哪怕佩妮表现得伤心一些,甚至哭骂一顿,他心里都可能要比现在的感觉要好。但佩妮没有,好像早已经做好了和他分手准备,这样的感觉让他觉得,受伤害的不是佩妮而是他自己。佩妮想了想说:“既然如此,你走吧,我以后也就不再和你联系了。”陈启本来还想说什么,见佩妮这样,只好站起了身。走到门口,陈启看着佩妮的眼睛问:“难道你一点都不留念吗?就这样和我划清界限了吗?”佩妮勉强笑道:“你既然已经做了决定,我留恋有什么意义呢?今后我们各自保重吧。”说着,她打开了门,陈启只好出去了。陈启刚一出门,佩妮就反身靠在门后,两眼睁得大大的,咬着嘴唇,任由眼泪肆无忌惮地往下流。——我常常想,可能女人的标准形象应该是楚楚可怜,小鸟依人的。白梅是,后来没办法继续了。佩妮表面上也是,但她骨子里不是。但就算真那样,就一定能让男人钟爱一生吗?爱,爱的延长线究竟有多长呢?——兰芯日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