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道之中门派众多,玄心宗这样的大派人多势众,光一个门派就占据了盆地正中数百丈的地盘,而象清风观这样的小门派便只能在边上找个角落安营扎寨。周道儿虽从那名牌上便已看出这清风观乃是一没落门派,但到了地头仍是吃了一惊。这门派人丁也太单薄了点。。。玄心宗的天心令一出,天下仙道门派三代以内的弟兄都需奉令行事,虽然有些隐居一隅或者实力超强的门派并不太将它当一回事,但象清风观这样的小门派却是不敢不从,自然倾全派之力而来。但此时在那破破烂烂的帐篷内,加起来也不过十来个人,都靠在帐篷边上盘膝坐着,嘴里都不知道在嘀咕着什么,见周道儿掀帘而入,人人眼中一亮,而后看他二手空空又各自垂目而坐,竟然连招呼都懒得打一个,只有一圆脸大耳的胖道士低声叹了口气,说道:“石空子。。。你怎先回来了?那几位师兄弟呢?可曾打到猎物了没?”那落入周道儿手中道人名叫石空子,乃是清风观的三代弟子,周道儿已用能惑人心智的幻心术从那道人处将这清风观的大概情况摸了个清楚,知道他师傅则名为奇峰子,此时听见那胖道士询问,再对照了一下模样,已心中有数,连忙回道:“徒儿不知,昨夜入林之后,我便与他们走散了。。。唉。。。那林中现在连只兔子都找不到,那些师兄弟只怕是去深处寻觅了。。。”奇峰子点了点头,肚子却咕噜咕噜的叫唤了几声,周道儿一愣,这清风观难道竟然穷成这副德行,连肚子都填不饱?却看见奇峰子站起身来愁眉苦脸的揉着肚皮,在那叹道:“几天都没吃肉了。。。这干巴巴的干粮怎能填饱肚子。。。”正中一老道闭着眼睛哼了一声,说道:“奇峰子,有诫曰:‘苦身明心智,戒口开慧源’,若要得道,便得吃得苦中苦,又怎能日日惦记着你的肚皮。。。”奇峰子怏怏的坐了下来,嘴里含糊不清的念起了经文,周道儿往四周看了看,也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心中好笑,这些人个个把经文念的有气无力,就好似是在帮死人做法场一般。。。过不多时,帐篷外传来几声急促的脚步声,有人在外面叫道:“师祖,师傅。。。不好了,不好了。。。”那声音就好似一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所发出的一般,难听之极,那坐在当中的老道顿时打了个冷颤,立马睁开了眼,旁边的人也纷纷站了起来,却看见一道士连滚带爬的掀开帘子冲了进来,气喘吁吁的朝着那老道拜了下去,脸上眼泪鼻涕都挂了下来,嘴里嚎叫着:“师祖。。。你得为徒孙们出头啊。。。那些王八蛋也欺负得我们太狠了些啊。。。”周道儿定神一看,却差点没笑出声来,那道士就好似刚从火场里出来一般,浑身上下处处都是烟熏火燎的痕迹,就连眉毛头发都被烧掉了半耷,更好笑的是,连屁股上都被烧了二个大窟窿,一跪下来,二块白花花的肉腚在那不住颤抖着,皮肤倒也白嫩。。。那道士还在那絮絮叨叨的哭嚎着,只是似乎嗓子也被烧坏了,声音是越说越哑,他说的又急促,除了开始那几句,却是谁都没听明白,那当中的老道面色一沉,一旁一面容古朴的中年道士咳了二声,板着脸喝道:“呔。。。石龙子。。。究竟发生何事。。。你细细说来!何必如此惊惶,没得失了我们修道之辈的稳重!”那一声喝叫直震的周道儿耳朵嗡嗡直响,乃是用上了道法,而且显然修为不低,周道儿心中一惊,方在那暗自评估这道人的水准,那吃书虫子已传心过来:“地王低阶。。。”在紫竹谷中评阶之时,周道儿虽不用自己亲力亲为,但身为尊主,总也得充充场面,苏尹等人的评阶之法,周道儿自己倒未曾注意,但这一直随着周道儿的吃书虫子却了记于心,而且大有青出于蓝之势,眼光极为独到,此时它一开口,周道儿顿时收起了几分轻视之意,往旁边看了看,对这小门派的实力重新估计了一下。那石龙子也被这一声喝的清醒了几分,提起衣袖往脸上撸了一把,这才细细说来。原来昨晚他们与石空子走散之后,几人开始还寻找了一番,但却未曾发现他踪影,后来想想,他很有可能已自己归去,便也就未曾多操心。几人晃悠了半晚,除了几只小麻雀外连一只活物都未曾见到,却不愿空手而归,于是几人越走越深,忙乎了一晚,总算在密林深处猎到了几只野獐,这才满意而回。却没料到,刚出了林子便遇到了太乙观的人,看见他们颇有收获,硬要诬蔑几人偷了他们所打的猎物,几人一言不合之下,便厮打了起来。说起来,这清风观虽小,但这些弟子的修为却是不低,只可惜人家人多势众,兼之后来来了个道姑下手毒辣,一言不发便用上了三昧真火,顿时将几人烧的屁滚尿流、狼狈不堪,石龙子见势不妙,赶忙溜回来报讯,另外几个师兄弟此时却是生死不知。。。石龙子在那说的是满脸悲痛,那老道士脸上微微抽搐了几下,却仍是一声不吭,手指微弹,指间,一道道青蒙蒙的毫光宛如游蛇一般射出,一股子清凉之极的气息顿时在帐篷内弥漫开来,那毫光在石龙子身上伤患之处转了几转,那些灼伤的痕迹顷刻之间便淡了许多。旁边那中年道士将那石龙子拉了起来,而后朝着老道拜了拜,小心翼翼的说道:“师傅,那太乙观也实在是欺人太甚。。。不如徒儿过去看看可好。。。”那老道叹了口气,起身说道:“罢了罢了。。。我与你同去便是。。。嗯。。。想那太乙观与我们祖辈颇有渊源,如若他们师尊知晓此事,应当会秉公处置的。。。我们也别太为过分,以免伤了二家的和气。。。”中年道人低头应是,由那石龙子引头,一群人急匆匆往那事发之处赶去,周道儿也满脸愤慨的跟在了众人屁股后头。本门弟子生死未卜,那老道闲石龙子走的太慢,问明了方向,一把将他提起,身子一晃便已出现在数十丈外,几个修为高的纷纷跟上,几个起落便已到了地头。周道儿拉在最后,远远看去,一群人正闹哄哄的围在了一起,地上还躺着几个,旁边人正不住的对着他们拳脚交加,老远便能听见一声声惨叫传来,想来便是这清风观的弟子正被人群欧。那老道大喝一声:“住手!”声音有如滚滚雷霆,震人耳聩,所有人都是一怔,只见一道青影在人群中几个来回,已将那几个弟子全数拉了出来,往后一抛,跟在他身后的几个道人连忙将人接下,扶到一旁悉心照料了起来。周道儿也立马跑了上去,还未近身,便闻到一股焦臭的糊味,再一看,那几个清风观弟子模样比那石龙子还要惨上十分,浑身上下黑乎乎的一片,就好似焦炭一般。但仔细看了看,周道儿却另有发现,想那三昧真火何等厉害,沾上肉身非溃即烂,顷刻之间便能取人性命,这几个家伙虽然被整的如此模样,但听那惨叫声却颇为有力,显然并无生命之忧,只怕是对方也有些顾忌,并未真下杀手。那老道束手而立,面上满是煞气,对面的太乙观门人却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看那老道身手厉害,只是稍稍**了一下,便有一女子站了出来,朝着老道说道:“我们太乙观在此惩治这些毛贼,前辈又是何人?为何插手?”她说话用词倒颇为客气,可偏带着一丝冷冰冰的意味,毫无半点敬意。周道儿抬头看去,眼睛却是一亮,那女子面容极为秀丽,个子高挑,一身鹅黄的道袍裁剪的纤瘦合度,在一片青色中极为亮眼,她一往前,那些太乙观弟子都不由得往后了一步,显然众人之中,以她为首。那老道不怒反笑:“贫道渺空,乃是清风观主持,这些‘毛贼’却是我清风观门下,却不知姑娘为何下此煞手?”那女子尚未答话,身后已传来一阵哄笑:“原来是那几个小贼的同门啊,那便是老贼了。。。哈哈。。。”渺空老道修养极好,毫不动怒,淡淡说道:“我与你们太乙观也算有些酬缘,叫你师门长辈出来说话便是。。。嗯。。。如今观主乃是天一吧。。。他可在否?”那女子冷笑一声,叱道:“我师傅身份何等尊贵,岂是你想见便见的,你与贼同道看来也不是好人,念在你偌大年纪,如若束手就擒,还可以少吃点苦头,否则。。。”“放屁!”她话尚未说完,渺空身后的几个清风观弟子再也按耐不住,纷纷大声喝骂起来。双方顿时开起了嘴仗,但一方见那渺空老道修为了得,也算有所顾忌,另外一方见对方人多势众却也不愿真个动手,只能互相指着对方的鼻子破口大骂。这些修道之人平素道书念的不少,也算是颇有文化,骂起人来却是单调的紧,翻来覆去便是‘放屁’‘王八蛋’‘狗贼’等寥寥无几的几个字眼,周道儿听的颇为无聊,眼珠一转,手指微微一弹,却听见‘哎哟’一声惨叫,一太乙观的门人捂着脑袋蹲了下去,指缝间一缕鲜血缓缓流出,显然是遭了暗算。这下可算是捅了马蜂窝,那女子顿时娥眉倒竖,左手一引,一缕淡青的火焰自指间划出,朝着渺空直扑而去,身后,那些太乙观弟子也纷纷操起了家伙,一拥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