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就好像凝固了一样。除了从岔口的一段刮过的风声带着怪响悄然而过,所有的一切都不在运动。千军万马之中的傀儡师看着似乎是在大言不惭的燕迹冷笑着,而燕迹则不动如山,手中的刀斜斜的指着傀儡师的头颅。肉眼所看不见的纤细丝线缓缓地分裂生长着,就像是无数的钢针将整个空间都穿插了进去。纤细的丝线给人一种弱不禁风的感觉,但是却有一种穿透的异常感。就像是将所有的东西都穿透了一样,细线将空间,空气,微风,统统的缝合在了一起。于是一切都静止了。燕迹感觉到了缓缓延伸过来的丝线,不屑的冷笑,丝毫没有做任何准备,那些穿透了一切的丝线就在即将接触到他的身体的时候,就开始崩溃,然后不复存在。“小伎俩。”燕迹开头说道。这句话的结果就是随着傀儡师的手缓缓抬起,数不清的傀儡将自己手中的兵器对准了他的身体,千万把兵器聚集在一起产生的寒光驱逐了迷宫之内的阴暗,那种汇聚在一起的光亮仿佛能够戳穿燕迹的身体一样。那些兵刃划过空气的声响还有微小的颤动声汇聚在一起,如同无数把音叉同时敲响。那种嗡嗡的声音让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一种震颤的错觉,就像是整个身体也在这种声音中颤动了起来。包括燕迹的长刀。当长刀的低鸣也加入了这种大合唱的时候音调突然发出了怪响,就像是合唱团的演唱者们的脖子上突然出现了不断收紧的绳子,逼得他们再次发出了天鹅临死之前一样的尖鸣。被强制拔高的鸣叫声到达了最高的时候,突然停止。然后下一个瞬间,所有的兵器都碎裂了。不论是各种精巧机构所搭建而成的高科技武器还是简陋到用一根木棍装上铁头的破烂长矛都提升的发出了一声崩裂的响动,千万声崩裂的响动汇聚在了一起就像一群乌鸦展翅从头顶飘过。崩裂的声音中,数不清的兵器商出现了第一道裂纹,然后裂纹开始不断地扩大,直到最后坠落在了地上,变成了碎裂的铁片。如同海潮一样的奇观,随着第一片碎裂的钢铁反射着阳光从丧尸傀儡的手中掉落,然后这种诡异的事情便开始传染一样的扩散开来,到最后,傀儡们手中握着毫无用处的把柄,一动不动,无数的碎片汇聚了起来,在地面上形成了湖泊一样的反光。“向我拔刀?”燕迹连那些碎片看都没有看,用一种俯视的目光看着傀儡师。那种俯视的目光就像是巨人在俯瞰挡车的螳螂一样,没有嘲讽,没有憎恶,只有一种高高在上的悲悯。一个人存在于世间,总是有着各种各样的追求,比如金钱美女,桃李满天下,建立后宫什么的。相比于那些或是复杂,或是龌龊,或是怪异的追求,燕迹的追求则简单的多。刀。他想要攀登上刀术的最巅峰,最高的地方,再也无法前进的地方,最顶点。为此他付出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努力和承受着常人难以想象的折磨。包括亲手斩除阻拦自己向更超出攀登的家人,妻子,儿子。在他久久不能前进,痛苦煎熬的时候,他终于明白,人的心是非常小的,容不下第二样东西,刀,或者家人。他选择了刀,所以他的妻子和儿子都殉葬在他通往最高处的道路之上。当他突破了A级,成为了超A级的时候,他已经隐约窥探到了这条道路的尽头,而且,在他发现在他的面前,所有的兵刃都像是沙土堆积起来的一样脆弱。甚至连一个眼神都不需要,敢于指向他的兵器都会在他的意志之下变成粉碎。这就是他抛弃掉了所有的羁绊之后获得的东西。甚至连S级都近在咫尺一样的力量。面对着一只喷火巨龙,哪怕是再多的哥布林也只能颤抖的匍匐在地上,等待着死亡的降临。如同食物链顶端的怪物一样主宰所有事物的生死。但是数量多到铺天盖地的哥布林,真的没有办法屠龙么?随着傀儡师高举的手突然落下,滚滚的雷声突然想起。凝固在空气中的黑色海洋突然缓缓地前行了一步,于是大地发出了崩裂的声音,成千上外的脚步声汇聚在了一起足矣撕裂人类的耳膜,沉默的傀儡们就像是训练严格的军队一样,让整个世界发出了颤抖的声音,无数双血红色的眼睛紧紧地盯着燕迹的身体,那种不断散发的强大气息就像是诱人的香味一样勾引着这些无尽贪婪的活尸傀儡。而后第二次巨大的声响发出了,黑色的潮水再次前进一步,就像是从山顶滚落的巨石一样碾压着一切阻拦在前面的东西,相比起来,燕迹的身影简直孤单的可怜。第三声巨响发出了,紧接着是第四声,第五声……巨大的声浪随着钢铁的铠甲和地面接触的一瞬间释放出来,汇聚在一起,形成了接连不断地雷声。然后凝固的潮水开始缓缓地加速,最后势不可挡的冲向那个孤单的身影,就像是要将他彻底的淹没。面对着如同从山顶上滚落的巨石一样的攻势的燕迹,缓缓地举起了长刀,倒影着无数铁甲反射的碎光,刀身上的铭文古意盎然,带着一丝丝坚不可摧的决断还有一缕淡淡的血腥气息缠绕着刀刃。上面用阴文的篆书铭刻着一行扭曲的字迹,仅仅是看上一眼也会让人切身感觉到铭刻者那种将自己彻底撕裂一样的痛苦。生、老、病、死、爱、恨、痴,皆为虚妄,斩之则安。“屠戮。”燕迹的口中缓缓地念出两个字文,然后左脚踏前,黑色的潮水已经尽在咫尺,几乎能够清楚的看到迎面而来的那群钢铁傀儡的铁甲上斑驳的锈迹还有**的燃烧着碧绿色火焰的诡异坐骑。下一个瞬间,他被黑色的潮水所吞噬。该怎么说那一瞬间的景象呢?那些被封印在傀儡之中的武士的灵魂在冲锋的一刹那苏醒了,然后发出了无声的怒吼,向着敌人发出了最后的攻击。仿佛洪荒中的战鼓被被重新擂起,无数的流星从天空落下,在那森严如铁铁幕下,地壳崩裂,天空倒悬。那些傀儡们高举着旗帜想要呼喊着什么,但是只能发出嘶哑的声调,冲向自己的敌人,举起手中不存在的刀剑,喷出胸中的早已经腐败的血液。坚固的青砖在铁铸的马掌下粉碎,青石墙壁在刀剑的怒吼声中被划出条条划痕。无数的生命在刹那间绽放出一生中最亮的光,然后湮灭与黑暗。在最最黑暗的潮水之中,突然亮起了一个小点,急速扩大的银色小点迅速的拉长着,到了最后,变成了一道没有尽头的银色闪光。在一瞬间就在空气中飞出不可想象的距离的闪光就像是一条从刀刃上飞舞出的银色丝带,缠绕着所有的傀儡,在那一瞬间,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然后闪光爆发了,将一切都吞没在那种照亮一切的闪光之中。闪光暗淡之后,所有冲锋的傀儡都停止了动作,就像是失去了所有运动的力量。微风吹来,被暂停的黑色潮水突然崩溃,散化成了无尽的灰尘。就像是一瞬间,黑色的灰尘飘散着,弥漫了所有的空间,变成了足以令人窒息的粉尘风暴。黑色的烟幕彻底的将一切都统统吞噬掉了,整个的过道中都变成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在黑暗中,一个身影悄悄地潜伏着,根据脑中的记忆摸索前行,然后不断地搜寻着,到最后,背起一具血肉模糊的身体之后悄悄地离开了迷雾的笼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