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六 风流的结局

自从去了一趟公司，刘志再也没打电话要公司里的人来接他去公司了。他能从人们的眼神里看出他们对他巨大的惋惜，在他们的眼里，他已经不是那个健康活泼的刘志了，他已经变成了一个残疾人。可是，他们只知道，他的双腿残疾了，并不知道他男人的功能也残疾了。只有刘志自己心里明白，他是彻彻底底的一个残疾人，一个废人。刘志的话越来越少了，整天就在电脑前忙乎，技术部开发的那个软件新项目开发成功后，郭兴为了庆贺，要请大家在一起吃饭。郭兴打电话给刘志，刘志说不想去。郭兴能感觉出刘志有心事，劝他出来散散心，刘志说啥都不出去。刘志的父母也看出刘志现在的心态和刚出院时发生了变化，好像心里压了很大的心事。母亲问过刘志几次，刘志都说没事。晚上睡觉的时候，李湘仍然搂小孩子一样，搂着刘志睡。刘志心里明白，李湘是怕他太伤心，想让他感受到他们还是一对完整的夫妻。可是，他自己明白，现在他们已经是一个残缺的家了。而且他也明白，从此以后，李湘的身心都跌入苦海了。她只是不说，默默的在心里承受罢了。他知道，这是自己造成的罪孽，老天爷要惩罚他的时候，李湘也跟着受苦了。偏偏在这个时候，阿桑的姐姐从浙江老家又来了深圳，她在关外找了几天工作没有找到，最后没办法还是给刘志打了电话。她离开深圳的时候，刘志给她说过，再来深圳有什么事情可以给他打电话。可是，她也不想再打扰刘志，说起来，妹妹阿桑和刘志也只是一般同事关系，而且妹妹住院期间，刘志也给了不小的帮助，不能在麻烦人家了。可是，她找了几天工作都没有找到。原来上班的那家工厂已经倒闭了。身上带的钱快要花光的时候，阿桑的姐姐没办法就给刘志打了电话。刘志接听完阿桑姐姐在电话里说完了情况，答应给她帮忙联系工作，要她等他回电话。放下电话，刘志想了很多人，最后还是决定要郭兴帮忙，他打电话给郭兴说了情况，郭兴想起刘志曾经有个自杀了的同事。郭兴问那个女人愿不愿意做保姆？愿意的话，他家里想找一个保姆，就让她来做保姆。刘志给阿桑的姐姐打了电话，问她愿不愿意做保姆，说了老板家里想找保姆的事情。阿桑的姐姐说愿意。刘志告诉阿桑的姐姐，老板两口子人都很好，不会亏待了她。他给了阿桑姐姐郭兴的电话，要她给他打电话。阿桑姐姐的电话，让刘志想起了死去的阿桑。阿桑是得了绝症，不自杀也会很快走向生命的终结。而他虽然现在只是个残疾人，但和得了绝症有什么区别呢？以前，自己在外面胡搞，李湘气愤离开了家，现在她为了他又回到他的身边，可李湘充当的是一个守活寡的角色。毕竟李湘今年才二十六岁，正处在人生的青春季节。如果一辈子都让李湘这样守候着自己，那真的是苦了她。最起码，连她做母亲的资格都被剥夺了。对于刘志心情的变化，李湘很清楚是什么原因。她曾小心的劝刘志去做针灸治疗，刘志不去。她知道刘志的自尊也彻底被击垮了。刘志的情绪让李湘感觉到了很大的压力，她觉得，如果一直这样下去，刘志会进入一个很危险的心理状态。李湘将刘志丧失性能力的事告诉了刘志的母亲，刘志的母亲又把这事告诉了刘志的父亲。两位老人一个晚上都没有睡着，他们知道，这样的遭遇，对刘志的打击是沉重的。第二天，刘志的父亲找刘志聊天，他对刘志说：“我和你妈都知道了你的情况，你不要想太多了，我们想办法治疗。不管怎样，你也要尽可能把心情放好，一定要面对现实。你整天闷闷不乐，不但对自己的身体不好，还给李湘增加压力……”在和刘志的聊天中，刘志的父亲只字不提他和老伴承受的压力，只要求刘志要多为李湘着想。刘志只说了一句话：“爸，我知道了。”刘志的父亲叹息一声，出去了。看着父亲的背影，刘志心里十分难受。他很清楚爸爸妈妈都是那种能提得起来放得下去的人，他们对他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他们更多的是为李湘考虑。自己这个样子，真的是毁了李湘一生的幸福。晚上，刘志抚摸着搂着自己的李湘，再一次说：“湘，我今天这样是罪有应得。可是，毁了你一生的幸福。如果没有我做的那些事，也就不会是今天这样了，我们还是分了吧。”李湘说：“都给你说了，叫你不要想那么多，只要你不想那事，我也就不想。”刘志清楚，不是李湘不想，是她无奈。刘志的情绪时好时坏，坏的时候他动不动就发脾气，发脾气的时候，大家都忍受着。李湘找了一个老中医给刘志配了一些中药，希望通过吃中药能慢慢恢复刘志丧失的功能。一次，李湘的母亲把熬好的中药端给刘志喝，刘志喝了几口，就不喝了。李湘的母亲说，你不喝药，病怎么能好嘛？刘志听了李湘妈妈的话，好像觉得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了他的隐私一样，就气哼哼地说：“不喝，谁买来谁喝。”李湘的母亲气得嘴唇发抖，一句话也说不上来。在刘志出车祸以后，李湘母亲的心里十分难过，她怎么也想不到，李湘的命也是这样的苦。她惟一期望的就是李湘和刘志能够和和睦睦的把日子过下去。现在她知道，李湘他们在经济上不会有什么问题，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刘志的身体。可是，每天伺候他，像自己的儿子一样呵护他，疼他，他竟说出这样的话。刘志湘的爸爸在客厅听到儿子了那样的话，过来就删了儿子一个耳光：“你真是个混账！”刘志一愣，一巴掌打翻盛药的碗，大喊：“我就是混账，你们都走，我不要你们管我！”刘志的母亲闻声也过来，她看着地上打碎的碗，叹息一身，接过李湘母亲刚从卫生间拿过来的垃圾铲和扫把，说：“亲家，辛苦你了，我来吧。”正赶上李湘下班回来，她看到眼睛的情景，知道刘志又发脾气，也知道母亲受了委屈。心中的火气一下窜了上来：“你以为你这样就能解决问题吗？大家一天都围着你转，你也该提大家想想。你不能总那么自私啊？”这是自刘志出车祸以来，李湘第一次对刘志发火。面对李湘的指责，刘志又一次大喊：“我是自私，我不要你们再管我了！”李湘对母亲说：“妈，他不喝酒算了，你以后就不要熬了。也省得你劳累。”那天晚上，一家人都没好好吃饭，心里都盛了重重的心事。刘志始终都没有给李湘的母亲道歉，老太太也并不在意，她知道刘志现在是个病人，心里烦，发脾气就让他发吧。一连好多天，刘志都没有好脾气，动不动就发火，还摔东西。刘志的父母长吁短叹，心里烦恼极了。李湘和她母亲心里只有无奈。刘志的母亲悄悄对李湘说：“湘湘，你们分开吧，刘志这孩子太自私了，我们不能害了你啊。”李湘哭泣着说：“妈，他现在这个样子，我不会离开他的。”刘志的母亲和李湘相拥着，尽量压抑着声音哭泣，她们已经不知道怎样来安慰对方，惟有用眼泪来释放心中痛苦了。刘志越来越不正常，使他父亲怀疑他精神有了问题。他和李湘将刘志又带到了医院，医生说先住院观察几天。第四天的时候，医生对李湘说：“他精神的确是出了问题，建议把他送到专门的精神病院治疗。”李湘在医院外哭了好久，她觉得自己就要崩溃了。郭兴听到消息，也来了医院。他看着憔悴的李湘，有些可怜她。一向豪爽仗义的郭兴对李湘说：“那就把他送精神病院吧，那里的费用我来负担，毕竟我们也是兄弟。”郭兴在心里想，是不是那次带刘志去了惠州，他从此就学坏了？郭兴心里有些愧疚。李湘都不知道怎么感谢郭兴了，说了一声“谢谢郭总”就哽咽着再也说不出话了。精神病院里有专门的医护人员照看病人，不需要家属照料。李湘和刘志的父母一个星期来看一次刘志，每次，刘志都呆滞着眼神不和他们说话。李湘一个人的时候也想，当初发现刘志思想抛锚的时候，要是自己对他盯得紧一些，后来不和他闹冷战，或者自己睁一眼闭一眼，也许就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了。刘志走到今天这样的结局，自己也有责任啊。都说女人是男人的老师，可自己没有当好这个老师，没有教育和引导好自己的男人，李湘的心里充满了自责和悔恨。自从刘志出事以后，李湘的姐姐和哥哥几乎每天都要打电话询问李湘的情况，现在他们听到刘志又住进了精神病医院，一个个都替李湘发愁。他们知道，母亲的心里又放了一个负担。李湘想到了江涛，想到了陈婷的老公，想到那些出轨男人或大或小都要付出代价。像刘志这样的代价，自己宁可当初默认了他的出轨行为都不要现在这个样子。看着三个老人一下子都老了许多，李湘的心要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