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这秃头七开始走得极慢，仿佛是很迷茫的样子，但到了后来，他不住地象猎狗一样用鼻子嗅，最后，脸上露出喜色，迈开大步，向着西北方向狂奔了下去，速度之快，连楚际云也是勉强跟上。就这样，两人一路奔跑，到了天亮的时候，就出了襄阳地境，来到了十堰地区。秃头七此时仿佛是不堪疲累，也不管是在荒郊野外，把包裹向地上一扔，倒头便睡。楚际云不由得苦笑，把大枪抱在怀中也学着秃头七的样子睡着了——他也累坏了。一觉醒来，已经是日头西斜，他见秃头七还在睡，便伸手从包裹中拿出朱笔和黄表纸，画了几张镇神符，揣在怀中，提着大枪去找水源了——他要给秃头七喝掉这灵符，治疗他的“梦游症”。等到楚际云端着一碗水重新回来的时候，秃头七也醒了。这家伙睁开眼睛，看着周围的荒草乱石，不由得一阵奇怪，急忙问楚际云是怎么回事，楚际云不忍心告诉他真相，于是胡编了几句什么小店危险、有敌人来袭，又唤不醒他，只得把他抗到这里来的话糊弄他，最后又把符纸点燃了融入水中，让他喝下。秃头七半信半疑地喝完了符水，跟着楚际云急忙去有人家的地方找吃的东西。两人在一个山村人家中再次住下，吃过晚饭以后，秃头七仍然感觉十分疲累，于是倒头便睡。楚际云要观察那镇神符的功效，不敢躺下，便目不转睛地看着秃头七。到了三更十分，秃头七便象昨天晚上一样，再次表情呆滞地从**爬了起来，拿起自己的包裹，开门就走。楚际云无奈，再次跟着他一路向西北狂奔而去。这次到了天亮的时候，两人就出了湖北，来到了陕西。楚际云暗暗叫苦，这可打乱了自己的计划，自己本来是想去武当山拜师的，这下可好，看样子武当是去不成了，反倒向终南山而来。不过，他一想，这终南山也是道教胜地，如果能够入了全真派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不过，当务之急是治疗好秃头七的“梦游症”，否则他一路瞎跑，谁知道他要跑到哪里去。楚际云也心中奇怪，自己和秃头七生活了一年多，从前并没有发现秃头七有梦游这个病症啊，怎么从岘山下来，这家伙就突然犯病了？难道是被自己练那能够伸缩自如的宝枪吓的？又一想这肯定不通，秃头七就喜欢耍枪弄棒，又性情豪放开朗，哪能被自己一练枪就吓出病来。既然不是这样，难道是因为秃头七吃掉的那颗仙丹？想到那仙丹，五雷真君的话立刻在楚际云的耳边响起了：“这丹药质量下乘，吃了怕有些副作用，还望各位斟酌！”楚际云不由得一惊：难不成真是这仙丹造成的？秃头七不是修真人，又没有按照修炼的方法炼化这仙丹的药力，这仙丹的副作用便果然在他的身上发作了。楚际云这么一想，心中顿时释然：怪不得自己的灵符没有用，和仙丹比，自己的灵符差得可不是一个、两个档次啊。这次，当秃头七再次从荒野中睡醒过来的时候，楚际云昨天编的谎话就不灵了，在秃头七的再三追问下，楚际云不得不把他患了“梦游症”的事情告诉了他。秃头七听完，脸色煞白，吓得晚上也不敢睡觉了，吃完饭便如同傻瓜一样直呆呆地看着房顶，睁大眼睛不让自己睡着。楚际云就是怕秃头七这样，这梦游患者一旦知道了自己的病症，特别容易出现恐惧睡眠的心理，岂不知这样更是加重的病情。楚际云无奈，便把那还有一半药效的药玉磨碎了，取了一点儿夹杂在符水中让他服下，顺便教他吐气吸纳之法，化解药力。这秃头七本来对这烦琐的吐纳毫无兴趣，但这次是为了治病，也不得不练，只是这家伙练了一半，竟然再次练睡着了。到了三更天，这秃头七再次从**一跃而起，眼睛呆滞，拿起包裹就向外跑。楚际云哀叹一声：看来这仙丹药力太大，自己要想把秃头七彻底治愈，还要多下功夫才行。就这样，两人白天睡觉，晚上狂奔，竟然真是向着终南山而去。这一路上，楚际云不断地给秃头七喝符水、吃药玉粉末，无奈这秃头七对吐纳一窍不通，加上实在没有兴趣学——一学就睡觉，这药效甚是微弱，到了终南山脚下的时候，秃头七虽然不在奔跑，而是晚上发病的时候，沿着终南山走了上去，鼻子仿佛也失灵了，不再象猎狗一样寻路，重新变成迷茫的样子，在山路上转来转去。楚际云此时觉得这个事情有些不简单了，要说仙丹有副作用，秃头七引发了“梦游症”，可这秃头七一路行来，目的却是非常明确，就是终南山，到了山上，更是要寻找什么东西的样子，难道这一切都是那个所谓“德高望重”的五雷真君的诡计——故意把吃了仙丹的人引入终南山的。楚际云此时不由得回忆起当天岘山的情况来，当时自己距离五雷真君和董尘比较远，那两人争执的时候声音又小，楚际云并没有听到两人说些什么，此时想来，定然是董尘不同意五雷真君用这种方法把大家引入终南山才愤然离去的。但楚际云实在想不明白，五雷真君把大家引入终南山干什么？这终南山住的都是全真教的道士，向来以正义侠士自居，难道还会有什么诡计不成。正这样想着的时候，楚际云两人前面突然出现了一道黑影，走到近前，楚际云看清楚了，那是一个小道士，不过手中拿的不是拂尘，却是一把折叠的纸扇。那小道士看了在前面行走，如同鬼魅的秃头七一眼，接着又把目光向楚际云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