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死局

龙头怪蛙安然无恙，腹部一明一暗，吞噬大部分离火，翻着圆滚滚大眼珠，吐出一股热浪。[]毛先生十分得意，老神在在捻着胡须，眼中充满了讥笑，连场失利损失了四位散人，以及七只精英机关兽，心说话：“不给欧阳小鬼一点颜色看看，还真以为我天工上人是好欺负的，眼前报应来了，等着哭爹喊娘吧！”突然，龙蛙身上睁开一百零八只神目，宝光绽放，每颗眼珠都是极品猫眼石，五光十色的极光在头顶上环绕，“呱”的一声蛙叫，强大磁力牢牢缠绕住对面的五只机关蝎，田茂平心中一凛，暗道：“不好。”鸣雷战舰的机关造物也有被克制的时候，毛先生放出的龙蛙如同一块特殊磁石，将机关蝎全数抓到近前，随后“呱呱”猛叫，无数冲击波轰在机体上，对于内部构件影响剧烈，再让它破坏下去，损失一定很惨重。蝉儿关切的说：“皓天哥，情况似乎不太妙，让云天化对付敌人的机关吧！”田茂平果断的拒绝道：“不，黑巫上人还未出手，云天化是用来牵制他的强大战力，现在就投放出去会使敌人警觉，无法达到出其不意的效果。还是等一等，让我想想有没有办法应对。”愁眉不展，本以为凭借五只机关蝎的强大战力会所向披靡，结果大大低估了毛先生的实力。从前前后后出场的人物来看，天一门不世出高人何其之多？单单林凤儿地师兄师姐就让人瞠目结舌，以往实在有些坐井观天了。“怎么办？动用八卦炼妖祭坛？那是最后的杀手锏。不到万不得已是不能轻易暴露的。”五只机关蝎死命钳住龙蛙，角力从一开始就未停止过，田茂平眼底蒙上一抹灰白，心神沉入古井无波的静态视觉，不停计算着敌人的弱点，由于耗费过量脑力，脸色白得吓人。“皓天，你怎么了？”柳无双与林凤儿同时察觉异样，双双出手搀扶。“没什么。机关师是这样的。”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很好，田茂平对轩轩说：“快，将机关人和修罗机关伞交给为师，再晚就来不及了。”战场之上，龙蛙大显神威，一百零八只神目烁烁放光，机关蝎已被压制得抬不起蝎尾，除了被动防御，一点办法也没有。霍然间，龙蛙两腮喷出强烈热气。腹部一明一暗轮转着，准备发出致命一击。然而就在此时，轻盈倩影由指挥塔俯冲而下，一双薄薄翅翼带动微风，古怪雨伞扬起片片针芒，以巧妙手法射入龙蛙嘴中。修罗机关伞的冰冻气针稍稍缓解龙蛙的攻势，机关蝎向外挣脱出去数米远，然而龙蛙瞬间恢复正常，两眼圆翻，又一次蓄势待发。机关人闪身跳跃。以风雷之速欺身上前，将修罗机关伞插入龙蛙嘴中，迅速转动绷簧，只听一阵“噗噗”声，以最快频率宣泄冰冻气针。田茂平这么做也是没有办法，修罗机关伞肯定会报废。不过能废掉龙蛙。值了。“呱”龙蛙试图挣脱机关伞，可是机关人死死扣住它的嘴唇，一副同归于尽地架势。冰冻气针在龙蛙嘴中不停穿梭，使其腹部明暗轮转受到影响，暂时失去了外放磁力，让五只机关蝎趁机脱身。毛先生立于宝塔之上，将一切尽收眼底，心中不禁惊叹：“唯一的弱点也被欧阳小鬼找到了。而且此子操控机关人的手法相当高明。屡屡避过龙蛙的磁性防御，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若不是事实摆在面前。绝不会相信会有这种事情发生。”收回心神，毛先生挽了挽袖子，遥遥控制住龙蛙，让其发挥最强实力。可了不得了，龙蛙嘴中热气沸腾，隐含一团团光波，机关人的利爪正在断裂。冰冻气针说穿了就是一道压缩成固态的空气，虽然穿透力绝无仅有，但是分攻击对象是谁，对付普通修士自然无往而不利，遇到堡垒般的机关造物，它的功效被削减到最低，仅仅支撑数息，机关伞分崩离析。“不能退，退下来就糟了。”田茂平一咬牙，操控着机关人向龙蛙嘴中钻去，携带的所有武器相继轰出，不论是蜂针还是刀刃有一样算一样，插入喉咙部位，不让其有机会施展威能。经过一番拉锯式地僵持，龙蛙彻底瘫痪了，毛先生有些傻眼，难道就这么完了？以弱小机关人换取他伟大杰作，不公平，太不公平了。-！-然而战场上只看结果，公平与否根本不计算在内。田茂平高声说道：“毛先生，听说最近几个月，你忙于制造武器，是不是很怕报复？这叫多行不义必自毙。不要再浪费时间了，将最强手段施展出来！还记得你在甜水镇布下的八卦炼妖祭坛吗？现在我手中最强利器便是此物。顺便问一句，落霞山下到底隐藏着什么？不妨让在下好好见识见识。”毛先生面如土灰，心中涌起深深失落感，叹息一声：“欧阳小鬼，不得不承认你的运气很好，玄武城与甜水镇两番脱逃本座手掌心，短短年余修成诸多机关术，让人羡慕。然而这更令我好奇，你究竟继承了欧阳家多少宝物，才有此种进境。本座幼年时便着迷于机关，然而你不会理解其中苦楚，身在机关术没落时代，不巧取豪夺想在此门发展，谈何容易？若像你一样得天独厚，又岂会树敌？不怕告诉你，落霞山下藏着老夫的终极机关，一生的心血凝结于此，最近几个月才大功告成。想看可以，拿出真本事来。”黑巫上人唤出一把骨杖，自信地说：“不用毛兄出手，绿水森林一战，若不是云兽突然来袭，欧阳皓天早死多时，如今正是报仇雪恨的好时机，我兄弟正一太岁已经等不及生啖其肉了。”说完挥动骨杖，刮起一阵阴风。当空站定一人，半边身子腐烂，半边身子臃肿，依稀可以辨认出是那正一太岁。“控尸术？”当场不少人惊呼，可是从强盛气机判断，又似乎不大像，只有田茂平隐约发现，有那奇异蛊虫的味道。“叱”黑巫上人挥动骨杖。正一太岁爆发出冲天战意，这家伙生前就是使用霸道剑气，想不到死后还能保留战力。甚至比原有程度还要高上一层，真他奶奶的邪门。凌厉风势骤起，机关指挥塔正受锋芒，所有人尚未反应过来，正一太岁携一剑之威到达，眨眼间削落一座观望台，好在指挥塔上龙骨符文瞬间集结，才没有伤及根本，让雷霆一剑无功而返。接着，又是一剑。正一太岁攻击频率太快了，几个呼吸之间千百道剑光陨落，指挥塔的防御体系难以负荷，篆刻在框架上地龙骨符文暗淡下去。紧要关头，轩轩提剑格挡，结果整个人被无匹力量击飞。砸入半山腰大石中。半天都没起来。田茂平略加感应，知道徒儿没事，心中稍安，急忙叫道：“蝉儿，准备。”兽纹浮现，震耳欲聋啼鸣声环绕当场，硕大翅膀呼扇生响，云动。风涌。就连高高在上的日头，也蒙上一层青巍巍异色。有道是：“妖孽将出，风云变色，日月无光，翻江倒海！”“天啊！皇级，肯定是皇级邑兽。”在场之人无不变色，田茂平请来一位年轻女修助阵，大家还在猜测这位姑娘有什么特别之处，现在知道了，原来此女继承了兽纹，而且是最强大的那种，往往只有掌门人才会驾驭的皇级邑兽，此女身份肯定不一般。云天化扎着臂膀，嘎嘎怪笑：“这么快就轮到本尊出场吗？人类小鬼你太不中用了，且看我地威风。”大鹦鹉呼啸而出，正一太岁高涨的战意引起了它地斗性，而且看出是老对手，甭管活地死的，美的丑的，总之打过再说。黑巫上人看到这只大鹦鹉，气不打一处来，自从在绿水森林打败此兽一次之后，它便如附骨之蛆，无时无刻不惦记着报仇，而且没完没了，偷袭、痛打落水狗、诈败，无所不用其极，被其追杀的那段日子刻骨铭心，想不到它也会参与此战，如此一来就分不出精力帮助毛先生对付欧阳皓天了，真是晦气！正如田茂平所想，云天化牢牢钳制住黑巫上人的行动，接下来是他与毛先生动真章的时候了。摆出八卦炼妖祭坛，祭坛上二十六个位置已有妖兽主持，投入大量妖元不是作假地，乌蒙蒙黑沙笼罩其上，阴兽咆哮，橘黄光焰向上燃起，真可谓凶势昭昭。“背鳍龙，黑齿灭蒙兽，去！”随着一声喝令，两道巨大身影出现在半山腰，近乎实体地黑暗朝着宝塔掩来。八卦炼妖祭坛之所以厉害，完全是因为抽取了强大魂魄，只要祭坛上地火焰不灭，只要有足够的妖元供应，那么阴兽便近乎不死，可以说此宝属于比较逆天地存在。不过，没有幽冥宫的航行速度，没有肥遗的特殊能力，没有云兽山的交易大厅，没有降伏帝王妖兽的实力，此宝的威力也显现不出来。故此放在毛先生手中很长一段时间，仅仅收集到五头帝王妖兽，若是退而求其次祭炼将领级妖兽，又会辱没此宝，使其达不到理想中地威力，种种条件限制下，能达到今天水准，实为不易。毛先生脸色煞白，不为别的，八卦炼妖祭坛在自己手中如同鸡肋，落得布阵之用，才被对方夺走。今日一见竟有如此威能，肠子都毁青了，心道：“这小子邪性，怎么东西到了他手就完全不一样了？这要投入多少妖元，他哪来那么大本钱？背鳍龙和黑齿灭蒙，乃是帝王妖兽中的至尊。居然也被其收到祭坛之上，古怪，有古怪，难道背后有高人帮忙？”“轰”宝塔震动，此地本就承受了离火符的爆发，防御力减掉大半，现在又有两头强大阴兽侵蚀，周遭那些悬塔相继坠落，地面上地传送阵也被破坏。实已到了覆灭边缘。田茂平再接再厉，又派出数头阴兽，强攻之下宝塔难以自持，转眼成了一片废墟。毛先生飞到空中阴森森的说：“欧阳小鬼，这都是你自找地，塔倒之日便是毁天灭地之时。佛祖上人不想让老夫活着，老夫就让整个天一门来陪葬。”这家伙没有胡说，落霞山晃动起来，沿着半山腰开裂，百米长地龙卷风摇曳着身姿。有东西似要挣脱而出。雨嫣最先察觉到不好，让田茂平赶紧撤退，指挥塔向高空拔去，两方人马由半山腰升到山顶，这时候下面的龙卷风快速生长，长达千米，恍如一道白柱，擎在天地之间。云天化与黑巫上人暂时罢手，谁都未料到毛先生会这般疯狂。事态非常严重，龙卷风的范围越来越大。上擎天，下拄地，逼得田茂平退出去数公里远，试探性的用阴兽进行攻击，结果龙卷风中传来怒吼，片刻祭坛上的橘黄火焰弱了分毫。证明阴兽在里面被绞杀了。沈曼蓉撩起裙摆。踏上飞剑急切的说：“不行，我要将此事禀告曾祖父，如果让龙卷风暴继续扩散下去，会惊动整个天一门地，毛先生这是狗急跳墙，想用这一招逼总门出面，你们要小风暴来得如此之快，天空中聚来厚厚云层。一道道闪电直劈而下。毛先生的身影消失在龙卷风中。那几位剑客看到形势不对，聚在一起计较一番。觉得照此下去肯定拿不到雇佣费，悄悄离去，而妙冲散人作为唯一地拥趸留了下来，黑巫上人地脸色阴晴不定，打算先看看局势再做决定。风势继续飙升，若不是八卦炼妖祭坛护住指挥塔，毁灭只在顷刻之间。“呼呼呼”从高空射下小型风锥，这个“小型”二字是与龙卷风作比较，到了眼前每道足有五十米上下，很显然毛先生没有忘记敌人，开始发难了。不知是何物形成超级风暴，而且还可以制造强烈风锥，炼妖祭坛一阵颤抖，力量正在下降。这样下去不行，必须拼上一次。”田茂平手中印诀飘飞，八卦炼妖祭坛化出半顷大小黑色沙云，逆着风势向风暴中心杀去，不时发出凄厉兽吼，让人心情极度紧张。雷声滚滚，两种极端力量碰在一处，前一刻黑色沙云膨胀，下一刻龙卷怒号摇曳，方圆百里如同阴阳两极，时而漆黑如墨，时而晦暗不明，两相轮转，互相厮杀。当祭坛上的橘黄火焰缩小到原来地一半之时，影影绰绰看到云层之上屹立着巨影，那是一头上半身类似九头蛇，下半身郁结实体风尾的机关怪兽，不愧毛先生毕生心血，二十六只阴兽联合起来，硬是拿它不下。“轩轩，这里交给你守护，为师去前面与他决战，成败在此一举。”田茂平唤出紫杀剑，主动开启鸣雷作战服，身外形成紫色光膜，脚踏流云飞靴，身穿蕴蓝战甲，头顶暗金龙盔，无形气劲加持，在众人惊奇目光下原地消失，再出现时已在百米开外，又一次消失，进入风暴中心。到了近前，催动真元呼喊：“毛先生，你不是一直想逼我出手吗？在下如约而至，不要以为凭着超级风暴就可以让其他上人妥协，甚至逼总门放过你，威胁大家只会让你成为众矢之的，还是乖乖让出天工上人名号。念你老迈，废除修为，放你一条生路，如何？”毛先生盘坐在中央蛇头上，冷冰冰的说：“不用你来可怜，我就是要威胁天一门。数十年来为门中做了不少事，嫌我老了，不中用了，便卸磨杀驴！如果老夫猜得不错，佛祖上人的目地是黑巫，因为黑巫挡了财神地路。而我极有可能和黑巫联手，所以便不允许存在。”话音一顿，突然疯狂大笑：“哈哈哈，欧阳小鬼你幼稚啊！就算老夫让出天工上人的名号又怎样？知道的事情太多，总门与其余上人会让老夫苟且偷生吗？这根本是一个无解的死局！若是你的力量不够强大，若是你不能把老夫逼到这般地步，尚有一线生机，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悔不该惹下你这煞星。落入佛祖上人的算计之中。”正了正神色，毛先生传音道：“欧阳皓天，我们进行一桩交易如何？佛祖上人能够利用你，我同样可以，前提是许以足够好处。老夫毕生积蓄藏在一处隐秘所在，将它们全部赠送给你，条件是帮我打乱佛祖上人的部署。这里有一封留给黑巫上人的书信，他会知道怎么做的。佛祖上人叫我死，我就培育出一个更加强大地敌人来，为了表示诚意。可以等你获得老夫的遗产后，再做定夺。”说完指了指游戈在身外的机关飞盘，暗示里面有东西，这老家伙真难缠，面对死局也要摆上一道。田茂平略一沉吟，同样传音问道：“难道你就不怕我拿了好处而不办事吗？”毛先生发出冷笑：“既然你成为了八大上人，还想逃出佛爷的手掌心吗？他喜欢完全掌控，与我当初向你索要欧阳家的传承之宝一样，强迫你服从，若是抗争。直接抹杀。为了将来着想，你必须破坏他的好事，否则会和我地下场一样。另外，加强你地力量，没什么不好，老夫平生心愿是使机关术发扬光大。由于仇家太多。所以谁也不相信，一生从未授徒，既然你是机关师，正好继承诸多收藏。来吧，叫我们决一死战，看看谁更胜一筹。”二人不动声色相继出手，田茂平一点也不留情面，不管毛先生出于何种用意。战场就是战场。是决定生死的地方，稍有疏忽。付出的代价往往就是生命。外面阴兽与风锥搏斗，里面紫杀剑横扫蛇头，对战双方打得难解难分，冲击波在空中炸响，如同擂起古老皮鼓，悠远，沉重，直击人地心灵，使每根神经紧绷。九颗蛇头一伸一缩，田茂平硬生生被荡开，超然力量震得手臂发麻，不敢停留，旋身复又发起进攻，漫天剑光化为点点繁星，飞度银河，播撒如雨。“固步自封成方圆。”田茂平大喝一声，紫杀剑兀自低鸣，如九天龙吟，荡人心魄。他的身影交织到剑光当中，自从与黑巫上人一战领悟剑道之后，从没有像今天这般施尽浑身解数，剑簇，剑罡，剑芒，剑气，无处不在，由始至终形成天地至理，乃是一个圆。此刻，紫杀剑明明还在，给人的感觉却极不真实，仿佛就是一道凌空虚影。毛先生纵起九头蛇怪迎了上去，最后关头微微一笑，稍稍收敛防御，传音道：“别忘记老夫的嘱托，新一代的天工上人！”“嗡”空间在颤抖，时间在颤抖，血液飞溅。田茂平感觉好像得手了，可是他也不好过，九头蛇怪地风尾具有撕裂特性，狠狠擦过身体，即使有鸣雷作战服保护，仍像陨石一样轰落尘埃，砸入地面不知多深，脏腑挪位，血水顺着嘴角流淌，双耳鼓膜严重破裂，暂时失聪，听不到任何声音。不知过了多久，外面有人呼唤：“师傅，师傅，你在哪？”林凤儿似乎有所发现，惊叫道：“快来，皓天在下面。”恍恍惚惚被挖了出去，只觉风暴停歇，乌云渐渐散去，落霞山迎来了夕阳。田茂平睁开双眼露出笑容，勉强问道：“那个老家伙是不是归天了？”柳无双心疼地说：“还笑得出来，你走后佛祖上人便赶到指挥塔，还有掌门人，毛先生罪孽滔天，若不阻止他，门中会乱成一片的，就算咱们不出手，也是胜券在握。”田茂平看向远处地九头蛇残骸，摇了摇头：“不，与其死在那些人手中，他更愿意我送他上路，况且毛先生始终是只老狐狸，临死前也不忘布下暗棋。轩轩，快，拿上量天尺，把战场上所有物品收集起来，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总门介入，落霞山方圆十里暂时封闭，黎镇南地收获并不如意，毛先生留下的仅是空架子，一代天工上人就此陨落，而新一代的天工上人正冉冉升起在紫微之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