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抉择

太阳如同一颗黯淡的珍珠悬挂在天空中，摇摇欲坠，任凭它怎么努力，都无法穿透那层层的灰云。残破的城市在无力的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的狰狞，很难想象就在两天前这里还是一个拥有数百万人口的繁华都市。而现在，所拥有的只有失去理智的暴民和血腥的变异生物。一座座高楼大厦孤零零地矗立在城市的中央，光秃秃的钢筋水泥暴露在躯壳外，仿佛一个个狰狞恐怖的巨人，在街道上投下黑暗的阴影，遮挡住最后的一丝阳光。此时李锋正静静地潜伏在一座居民楼两楼的平台上，他今年正好24岁，微微眯着的眼睛，薄薄的嘴唇让他看起来有些冷酷，而那两条弯刀出鞘似的眉毛又让的脸上多了几分英气。此时，他正半眯着眼睛，目光随着狙击枪瞄准镜内的十字缓缓地移动，最后定格在两个正在埋头吃着尸体的丧尸的脑袋上。他拉下左眼的黑色眼罩，遮挡住远处那有些刺眼的火光，又一幢大楼在凶猛的火焰中被付之一炬，对于失去理智的暴民来说，唯有那狂烈、灼热的火焰能让他们麻木扭曲的心灵得到疯狂的刺激。“这些该死的暴民！”李锋恶狠狠地咒骂了一声。有时候他真的想一枪爆掉暴民的脑袋，特别是看到他们在施展他们的暴行的时候。“A001注意，首长的车队正要通过七号区域，请时刻准备！”微型耳机中传来了联络官那机械冰冷的声音。“再重复一遍，A001注意，首长的车队正要通过七号区域，请时刻准备！”“A001收到！”李锋有些无奈地回答道，自嘲地笑了一下。首长，首先撤退的长官，这个一个多么讽刺的词语啊！其实不需要联络官提醒，他已经看见在一辆武装吉普车在一队全副武装的士兵的护卫下缓缓地驶进了街道。李锋粗略数了一下，大概有二十个士兵，比情报中的四十个少了一半，看来首长的车队在路上遭遇过了袭击。武装吉普低沉的的轰鸣声响彻在整个街道，很容易也引起了暴民和变异生物的注意。“A001准备，发现异常情况，有大批不明目标正朝首长所在的车队逼近！重复一遍，A001准备，发现异常情况，有大批不明目标正朝首长所在的车队逼近！”“好了，联络官，你的废话很多，我知道了！我又不是瞎子！”李锋不耐烦地打断了联络官的喋喋不休，首长两个字仿佛刺痛了他的耳朵。李锋的确看见了，作为了一个王牌狙击手，他的视力异常的好，也异常的尖锐。在对面左手边一幢距离他大概200米的小楼的顶端突然冒出了三个不属于人类的脑袋，三个巨大的狮子脑袋。只是这些家伙比平常的狮子要大上整整一倍，李锋估计它站立起来能有三米高，锋利的爪子轻轻一搭，就稳稳地悬在了垂直的墙壁上，三双赤红的双目露出了凶残的目光。“难道动物园的笼子就不能弄结实点吗？”李锋撇了撇嘴，枪头轻轻一晃，就将变异狮巨大的脑袋套进了瞄准镜中。只要他轻轻扣下扳机，下一刻就能轰碎对方的脑袋。但是，就在枪口一晃的瞬间，他看见了一点异常的情况，使得他的瞄准镜从变异狮的脑袋上移了开来。在他的正对面，透过二楼的一个窗户可以清晰地看见两个丧尸正在疯狂地扑向一个手拿菜刀的男人。在男人的身后，一个大约10岁样子的小女孩惊恐地张大了嘴巴。即使隔了一条街，李锋也能听见小女孩那充满恐惧的尖叫声。而就在这时，那三只巨大的变异狮子猛然咆哮着，朝着车队扑了下去！“哒哒哒！哒哒哒！”一时间，街道上枪声大作！喷出剧烈的火舌！所有的士兵在第一时间开火！但是，变异后的狮子变得无比地灵巧，一只变异狮被子弹打成了马蜂窝，而另外两只变异狮却成功将三名士兵撕成了碎片！“A001开枪！开枪！你听得到吗？A001？！首长正在遭遇袭击！干掉那两头变异狮！”耳机中传来了联络官的吼叫声。李锋的目光死死地锁定对面的窗户，对耳机中传来的愤怒地喊声置若罔闻，耳中只有小女孩那绝望的尖叫声。看着小女孩苍白的脸，他的记忆在一瞬间往回流淌，回到那个让他终身难忘的下午，他十二岁的妹妹在被一辆疾驰而来的卡车重重地碾过之前，脸上的表情几乎和这个小女孩一样，一样的恐惧，一样的苍白。他的手心渗出了一层细细的汗水，他紧紧地抿着薄薄的嘴唇，脸色有些苍白，目光中不断闪烁过挣扎的神色。自从三年前开枪杀了第一个敌人之后，他的手就从来没有颤抖过这么厉害，几乎握不住枪。是眼睁睁看着小女孩被杀死？还是选择面对来自军队的惩罚？对他来说，左边是地狱，右边同样是地狱。瞄准镜中的十字不断在变异狮和丧尸之间快速转换，他的神经也在不断地抽搐着，脑袋像要炸了一样！充满血丝的双目猛然剧烈地收缩！就在此时，那个男子已经被一个丧尸扑到在地，还在不断地挣扎想要站起来！而那小女孩更是失声惊叫！“A001为什么不开枪！首长正在遭遇危险！A001，我命令你马上开枪！”“妈的！别来烦老子！老子知道了！”李锋怒吼一声，一把扯掉了耳机，用力骤然握紧了手中的巴雷特狙击枪，冰冷的枪身陡然刺激了他那绷紧到极致的神经！“嘭！”狙击枪巨大的声响陡然响起！格外的刺耳！李锋的视野内，一个正在扑向小女孩的丧尸的脑袋一下子炸了开来！在空气中绽放出深绿色的花朵！“咔嚓！”李锋狠狠地拉了一下枪栓！眉毛猛地上扬！“嘭！”又是一声巨大的声响！超音速的子弹带着强烈地呼啸猛然射入了另一只有些茫然的丧尸的脑袋中！如用一个被人重重摔在地上的西瓜，猛然炸裂开！街道上的枪声依旧在继续，两只变异狮被剩下的十几个武装到牙齿的士兵成功击毙，而黑色的吉普车则被掀翻在地，深黑色的防弹玻璃隐隐有了破裂的迹象。几个士兵正在合力想将车子给翻过来。不过，新的麻烦又来了，巨大的枪声引来了一群丧尸，足足有六十个。士兵们的手中的枪重新喷吐出火舌，被李锋扔在地上的耳机中，联络官仍旧在撕心裂肺地喊叫着什么，不过这一切李锋已经听不到了。或者说，对李锋来说，这一切已经不重要了。在第二次扣下扳机的那一刻，他就闪电般地站了起来，从二楼平台上一跃而下，重重地落在了地上。他根本没有去看第二枪的结果，也没有去关心第二只丧尸是否已经死了，这一切都源于他对自己枪法的强大自信。李锋重重地落在了地上，顾不上一颗原本射向丧尸的流弹从他的脸颊旁擦过，炽热的气流刺痛了他的神经，在他的脸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血痕。他猫着腰，如同一直敏捷的猎豹，闪身就冲入了对方的住宅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