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死人的声音

卡西姆真的算不上是一个好人。他是一个私心很重的人，这一点，从他在计划里，力保12家族联合执政体系就能看的出来。他完全没有那种去实现一个人人平等，和谐美好世界的伟大情操，他所想要的，仅仅是提高PLANT的国家地位，并加强家族实力，以此得到相对于他的个人立场而言的“双赢”局面而已。拉克丝和卡嘉莉，基拉等人就有这种情操，只不过，他们要的结果，有一部分却是卡西姆不想要的，或者说，不认同的。但即使是如此，卡西姆也从来没真正把拉克丝等人当成敌人看，他甚至坚决保护克莱恩家PLANT日后最高执政圈里的地位。不过也正因为如此，他才能获得所有老牌家族的支持，不论是稳健派，中立派，还是强硬派。西格尔和帕特利克时代，PLANT的主要内部矛盾，是他们两家的冲突，而现今，在卡西姆的计划下，已经过渡为了新老家族之间的矛盾，就如同现今的奥布一样。只不过，在PLANT，老牌的12大家族，有着绝对的优势，它们每个家族都控制着不同的领域，完全囊括了PLANT的一切，其实除了当初的克莱恩和萨拉之外，其他10大家族，相互之间，根本谈不上有什么太厉害的利益冲突……奥布的新兴家族，至少还有点折腾的能力，可PLANT的那些个新兴家族，就算拧成一团，也不是12家族的对手，他们只能依附于12家……迪兰达尔的上位，让他们似乎看到了希望，但卡西姆的计划，却又将他们的希望给浇灭了。也难怪他们想要卡西姆死，这样的结果，太闹心了……相比之下，拉克丝和卡西姆之间的矛盾，那简直小的可以忽略不计，在评议会的大人物们眼里，这不过是下一代年轻人之间的游戏而已，他们对此只是一笑了之。和帕特利克以及西格尔不同，卡西姆和拉克丝的分歧，只是一个做事的方式问题，两人在结果上，完全是大同小异，几乎谈不上有什么太大的分别。这也是帕奈尔，想和克莱恩家进行联姻的基础……如果帕奈尔知道卡西姆现在就和拉克丝在一个房间里，那么他的第一反应，肯定不是带儿子回家，而是希望他们可以相处的更久一点。但卡西姆显然没他老豆那么轻松和开放，他现在简直如坐针毡……房间里，在安慰未果之后，基拉和芙蕾交换了一个眼神，便双双离开了，如今只剩下他和拉克丝两人而已。这样一来，卡西姆不得不直接面对，正不断抽泣着的拉克丝。这让他很头疼……父亲的想法，他是明白的，也理解对家族的必要性，毕竟到了他们这种级别，所谓婚姻，已经完全成为了工具，感情已经是次要物了。而且在大多数情况下，甚至可以说完全是利益的结合，能有感情因素在其中，那都是相当幸运的事情。不过理解，不代表会喜欢，从内心深处，卡西姆依然希望能够和自己真正喜欢的女孩子共度一生。并非是说，他就讨厌拉克丝，只是他确实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喜欢对方，再说，他也不觉得，在这个世界上，还有谁能和蕾莉亚相比。“拉克丝……”张了张嘴，尴尬不已的他最终只憋出了这么一句话，“你……先别哭了吧……”老实说，这句话挺烂的，但好在拉克丝心里也明白，自己喜欢的这个少年，原本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其实她也只是需要对方一句话而已，这样就够了。“你真的不希望我哭么？”放下了捂在脸上的双手，拉克丝的一双眼睛红红的，显然，这一次，她不是完全在做戏。再怎么说她也只是个10多岁的少女，并不是妖精，要说做戏都做到这份上，那也太逆天了点……卡西姆如今也算是高层的一员，别的本身他一般般，但这看人表情的本事，他自问已经练的炉火纯青，迪兰达尔那张脸已经够妖怪了，但自己照样一眼看穿。“是了，你别哭了，这样我闹心……”叹了一口气，卡西姆便想要扯掉手上的针管，下床走动。“你别动，让我来吧。”见到卡西姆的动作，拉克丝的脸上露出一丝心疼，她走到床边，开始轻柔的帮卡西姆拔出针管，并要扶他起来。“拉克丝，我没有这么脆弱……”摇摇头，卡西姆拒绝了拉克丝的搀扶，而是自己坐起身子，下了床。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昏睡了多久，但有一点可以确定，那就是自己一定很久没活动了。刚一下地，他脚下便不由的一软，整个人都晃了晃，差点摔倒在地。“还是让我扶你走吧，你的身子还没恢复呢，你需要休养。”拉克丝幽幽的叹了一口气，便上前扶住了卡西姆，“你别逞强了，被我照顾，就让你这么不开心吗？”“我昏睡多久了？”卡西姆没有回复拉克丝的问题，而是反问了另一句。这一次，拉克丝没有点破他的回避，而是很痛快的给予了他答案。“你已经昏迷了好几个月了。”不是吧……别跟我开玩笑啊……卡西姆顿时吓了一大跳。他似乎此时才想起来似地，猛的回头看向了拉克丝近在咫尺的玉容，“那中亚的战事如何了！？我现在又在哪里？”“放心吧，是你们赢了，你现在在大天使，我们要穿过西亚，进入印度洋，现在这里已经安全了，我们的脚下，就是三国军队曾经厮杀的战场。”大概是对在此情况下，自己的心上人依然心系战场而感到无奈，拉克丝有些苦涩的笑了笑，“三国军队撤离中亚以及西亚地区已经有三个月，中亚和西亚的独立势力，也在筹划建立联合政府，欧亚联邦的话，西欧和东欧两大势力，如今正在商讨分家，你的目标，可以说是达成了。”达成了么……不，还远远不够啊……卡西姆在心中暗叹了一声。“那么ZAFT呢？”假装没看到拉克丝脸上的不悦，他两眼望着头上的天花板问道。拉克丝见状有些撅起了嘴，不过她还是如实的相告了卡西姆想要知道的战况。“ZAFT已经撤回北非，现在，东亚军和大西洋联邦的海军，在太平洋已经交战多次，不过，东亚占据下风，大西洋联邦的舰队，已经逼近奥布了。”忽然，她的声音轻了不少，隐然间，似乎有一丝不忍，“你真的……不打算放过奥布吗？”“我能放过它吗……”卡西姆的脸色没有变化，很是平淡。说真的，他对奥布的印象其实不错，对卡嘉莉也是，但奈何，国家和民族利益面前，这点个人的感情因素，微不足道。“如果不想奥布受到损害，卡嘉莉就应该狠下心来，解决以赛蓝家为首的亲LG势力，这是唯一的办法。”他的眼神慢慢冷漠了下来，“在不允许有LG的残党留下这一点上，可不是只有我一个人是这么想的，即使我不动手，东亚和大西洋联邦政府，也一样会动手，卡嘉莉只能做出选择。”“说的也是，也该是做出选择的时候了……”拉克丝这一次没有露出不悦的神色，哪怕卡西姆嘴里说的，是她最不喜欢听到的话语，“那么，卡西姆和我们一起前去如何？卡嘉莉和尤纳.罗马.塞兰的婚期已经将近了呢，他们的婚期原本就因为东亚和大西洋两国的军事对峙而一再拖延，不过赛蓝家最近似乎是失去耐心了。”“嗯？”卡西姆有些疑惑的看着眼前的少女。她想干什么？“我只是想让你看看，卡嘉莉还有蜜纳小姐保护奥布的决心。”似乎是看出了卡西姆的疑惑，拉克丝微微一笑，解释道，“如果你一定要攻击奥布的话，那么近距离的观察一下，也是有好处的吧？”“拉克丝，你到底……”卡西姆皱起了眉头，可没等他把话说完，一阵极为剧烈的痛楚感，忽然毫无预兆的，就这么突袭了他的大脑！凄凉至极的哭喊声，竭斯底里的咆哮声，完全无法计算的各种幻音，几乎是一股脑的，就这么出现在了卡西姆的脑海里，伴随而来的，则是非当事者根本不可能想象的剧烈痛楚感！“啊！！！！！！”没有丝毫的悬念，卡西姆甚至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身体就已经做出了最忠实的反应，他不由自主的，猛的抱住自己的脑袋，大声惨叫起来……当他反应过来之后，他的眼中已经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眼神……“这……怎么可能……这是不可能的……”他的眼中，第一次露出了恐惧，明明是在大天使号上，可他的“眼前”却出现了无数的场景幻象，和脑中的幻音所相呼应。在这些场景中，无数人犹如蝼蚁一般，被各种武器轻易杀死，他们临死前的绝望，恐惧，愤怒的情感，赫然一一在卡西姆的脑海中闪过，让他犹如身临其境。卡西姆现在的感觉，就好像是自己的思维被分成了无数份，跟着这些幻象一起，不断的体验着那种人类临死之际才能体会到的剧烈负面情绪……这让他几欲发疯……“不……不可能，这是……死人……的……声音！？”耳边似乎不断的传来了拉克丝以及其他人的声音，但卡西姆的脑中已经完全被这些不知从何而来的负面情绪所充斥着，他根本听不到其他的声音了。最终，他想起了一件事，先前拉克丝说过，大天使现今所在的位置，正是欧亚军，东亚军以及ZAFT军几个月前曾经拼死厮杀的战场……但这也是他最后的想法了，因为，下一刻，他再也无法忍受这种犹如将自己的神经用无数把小刀分割般的痛楚，再一次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