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月轻咳了一声,隐隐觉得接下来如果不做些什么,话题一定会变得沉重起来。可顿了片刻,也不见他继续说下去,竟然就这样沉默了。倒是陌月忍不住了,她原本便有些不知所措,说着话或者能令他们尽快忘记方才的事。于是她一挑眉,正色道:“师傅……师傅,我还叫你做师傅,好不好?”他望了她一会,忽而笑道:“其实我很早便想说了,我不喜欢被人这么称呼,不过……好吧!左右除了师傅,你也只会一口一个妖孽地叫我,好听不到哪去。”有吗……陌月摸摸脸颊,仍旧是灼灼地发烧。似乎她也用别的称呼叫过他,只不过是五年前的事,她叫的也不是他,大约他也是这么想的。1-6-K-小-说-网不过硬是要说的话,也是他没错,毕竟她那时根本没把他们二人分清过,而归根结底,她最初认识的还是他。是他,不是他,她忽然觉得被自己闹糊涂了。真是一笔糊涂账!突然额头被人弹了一下,随即听他说道:“不许胡思乱想了,休息片刻,一会我送你上去。”无视后面的半句,熟悉的语气令陌月不由自主地气呼呼道:“什么叫胡思乱想,难道我就不兴想些正经的?”话音戛然而止,连她自己都察觉到话中的语病。这算什么……奇怪的问题?就像是承认自己的那颗脑袋里其实基本都是在胡思乱想!--!他怔了怔,然后抬右手。(手机阅 读 16k. cn)陌月吓了一跳,急忙将头一缩,心里却大骂自己莫名其妙,好好的做什么要躲。那只手落在她的头上,将她的头发揉乱,然后他一边笑得几乎要掉眼泪一边道:“你倒是说说你都在想些什么正经的?”她突然也想笑,以前他们就是这个样子吧……大概。“比如说……”她一本正经地抿了抿唇,既然他问了,那她自然也应该认真的回答才是,“……为什么不喜欢被人称做师傅?”她抬起头望着他。他收回右手,神色稍稍凝重了起来。“很难回答吗?”陌月问道。他摸摸额角,轻笑了一声:“说难也不难,只是说起来有些好笑罢了,其实我只是怕你把我叫得老了。一路看文学网”陌月的眼睛开始发直……他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然后低低笑道:“这人年岁越长,便越是惧老,以前你才这么一点……”他伸手在自己胸前比划了一下,“还不觉得什么,一转眼也变成一个婷婷少女,我自然也会觉得不安。”陌月抿嘴一笑,唇角出现一个清浅的梨涡:“师傅……你的徒儿也不是少女了。”她脸依然如少女的甜美,乍眼的伤痕丝毫不能将她的年轻打上折扣,但这一切都只是假象,她知道,他也知道。她的年轻中隐藏的虚假,与他一样的虚假……“是啊……普通人家的女儿,这个年纪,早该有人唤一声娘亲了。”他顿了顿,然后低哑地说道,“是我害了你。”若非他间接害死另一个他,她也不会发下那样的重誓,也该与普通的女子那般过着平凡的日子。但是这些,她并不知道,也许她隐约猜到一些,但她始终没有问。不问,亦是意味着不愿再提及,是过去的事便让它过去的意思,但越是不说,那个人便越是像一根刺梗在他们心中,时不时令他们的心被刺痛。这根刺是用怨恨凝结而成的,岂能轻易拔出。她瞬间便理解了他话中的含义,但她所想的,与他所想的似乎有一些差距。他们是两个人,一个是她曾经的天,是她的师傅,是改变她一生命运的人,是她最重要的人,一个是与她约定终身相守的人,是令她指天起誓,宁可结下冥婚也要终身相守的人。两个都是她最重要的人,而当其中一个害死另一个时,她又该如何?不,不对……为什么她觉得迷茫,恨他是理所当然,不恨亦在情理之中,分明是简单明了的问题,她却迷惑了。痛骂他一番,她骂不出口,想开口说一句“不怪你”,几次张口,却始终说不出。终于,她还是尴尬地一笑,问道:“纵然如此,师傅也说不上老啊,若是您出去说自己老了,只怕这世上有一半的人都成了老不死的,只好找根绳子上吊了。”见她故意避开话题,他双目一沉,眼神便黯淡了下去。也许他在期待什么?陌月低下头,半晌,她又听见他在笑,然后是他压低声音故作神秘的声音:“不信吗?那你以为我的年纪是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