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个意外。清河镇刘府是衡山派刘正风的产业,刘正风虽是武林人士,但是这年头没有钱是什么也做不了的,所以刘正风也做些购销的买卖,要不他和方千驹怎么会对南洋事务那般熟悉?赵阳起初送给他们的南洋礼品他们也经销过。刘正风死后,刘娘俩触物思人,动起了南下散心的念头,赵阳不好拒绝,碍于江南混乱特意选拔了一些弟子护卫。此次中原事毕,南下抗倭,衡山派也就将清河镇刘府做为了一个基地,分散秘密潜入清河镇。相对刘府这样的地头蛇,青龙堂云天下这些外来户怎么能够做到对清河镇的完全监控呢?相反,他们还被衡山派反监控起来。只能说,汪铭运气太糟糕了,触上衡山派的霉头。爽啊!林平之痛快淋漓地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一时间也不觉得血迹斑斑的衣服有什么难看的地方,这可是男儿豪情的见证啊。自己人杀来杀去有什么意思,有能耐就杀出国门,杀敌人!实在不行,杀汉奸也是可以的。击败蒙元后,大汉族主义高涨,大明执行的国策也以激励民风为上,面对异族时,上至天子下到黎民,大都持一种强硬的态度。也可能是江南文弱,不过文弱的江南能够产生跃马海上的海盗,看来这一时期汉人血脉中不乏冒险的浪漫因子。“师兄。”严世藩骑着一匹小马奔了过来。这段时间事务匆忙,严嵩几次来信催他到北京面父,都被严世藩给推托下去,现在正是关键时刻,岂能因家事而坏兄弟情谊?严嵩无奈下,只好托管家前来探望这个不停使唤的兔崽子。“怎么了,世藩,难道出事情了?”林平之见到严世藩表情严肃,吃了一惊,“难道后面还跟着大队的倭寇?”“没有。”严世藩摇摇头,跳下马,闷闷不乐,吐出一口口水,沉闷开口,“师兄,这里面的倭寇大半是汉奸,真正的倭奴只有三百多人。”“哦,你说这件事情啊。”林平之拍了拍严世藩的肩膀。“世藩,这也算不上什么,龙生九子还各有不同呢,何况是人呢?其实他们也不算是汉奸,是明奸才对,以后我们见一个杀一个,见一窝杀一窝。我不信还会有人前赴后继地去做汉奸!”“逃走了一个汉奸头子,听说叫什么汪铭。太可惜了,否则我非剥他皮不可。让他作汉奸,哦,明奸。”严世藩用力地一挥刀,“这个汪铭的叔叔汪直就是宁波之乱的罪魁祸首。如果不是汪直这个混蛋,咱大明也不会受那么大的创伤。”“汪直?”林平之眉头一条,“世藩放心,为兄这就让人去调查。他汪铭今天走运,未必天天走运!既然这汪直、汪铭是一家地,那他们背后肯定还有姓汪的跟着做汉奸。只要让我们查到,非挖了他们的祖坟不可!”倭寇组成成分复杂,真倭主要以倭国的大内氏、细川氏为主,这两家在祸害江南的同时也在明争暗斗,伪倭则包括朝鲜人、江南汉奸、海盗等,真倭与伪倭参杂行动,难分彼此,其老巢大都是在海上,包括对马岛、壹岐岛、平户岛、五岛列岛,以及中国、朝鲜半岛的沿海岛屿、台湾岛、海南岛等等。比较着名的倭寇、海盗如真倭松浦隆信、许栋、汪直、颜思齐、郑芝龙等等,此时尚未传出什么的名号,或者尚未出生。与汉奸相比,真倭松浦隆信是倭国的豪族,手下拥有倭国破落武士数以千计,商船不下百艘,在倭寇中颇有盛名。郑芝龙与松浦隆信相交甚厚,成功他妈失败就是松浦隆信地亲属。嘉靖初年,江南倭寇并非十分严重,天子嘉靖帝之所以大动干戈,只是为了扭转对他不利的局面。朝堂之上,大礼仪争端使得嘉靖帝异常孤立,一个心理叛逆的天子对抗几十位持重的老臣,让他心神疲惫;江湖之中,宁波之乱倭国的肆意妄为无疑是在天朝上国的的脸蛋上狠狠扇了一巴掌。如果没有赵阳,没有赵阳这只胡膀地蝴蝶,说不定嘉靖帝还没有这样的魄力来进行一总动员,杀鸡用牛刀。赵阳通过衡山锦衣卫百户张士德敬献给嘉靖帝地欧罗巴地图让嘉靖大开眼界,心中不由就生出了跃马天下的豪情壮志;其后,赵阳陆陆续续通过锦衣卫将一些南洋地信息传达到紫禁城,潜移默化中让正处叛逆期的嘉靖帝产生了兴趣。扩展海疆,重现大明的海上盛世,这个理念无形中就在嘉靖帝心中扎根。衡山派与锦衣卫在某些地方实现了双强联合,丰富的利润也让嘉靖帝开了眼界,不由得生起赚钱充实自己内库地主意。要想赚钱,赚大钱,那海上丝绸之路的前景无疑是非常的光明。重开海上丝绸之路,就必须削平海盗、倭寇,既然你们自己找上门,那哪里还有不打的道理?扫倭寇,廓清江南,为重建海上丝绸之路奠定基础。嘉靖帝心中还有个小算盘,在他地朝堂中,江南的士子有不小比例,借着这一次行动,让锦衣卫插手,狠狠打击这些文人集团的嚣张气焰,尤其是那些似乎不咬人就活不下去、吃不下饭的言官!“赵阳现在到哪里了?”嘉靖帝只是一个少年,连青年都称不上,正处于青春期综合征的爆发阶段。经常面对那些道貌岸然却又男盗女娼的老夫子、中夫子、小夫子,嘉靖帝早就腻歪了。每日里翻到锦衣卫、东厂关于这些官员的劣迹报告,嘉靖帝就恨不得一伙将朝堂上的官员清洗一遍。只可惜,只可惜没有那个实力啊。嘉靖帝哀叹,有时候,他真的羡慕这个赵阳,虽然步步危机,天天亡命,但至少这厮每日都活的精彩,活的充实啊。陆炳知道嘉靖帝问话的意思,头微微一低,快速将一些话略过:“陛下,赵阳现在代表五岳联盟,所以目下正在与少林、武当以及日月神教等江湖势力进行磋商,准备在衡山聚会,商讨如何彻底清缴江南倭寇。”嘉靖帝有些失望:“哦,就这些消息?”“陛下,这是刚刚收到的传书,江南抗倭的第一次战斗,已经由衡山派打响了。”陆炳知机地将一份密报递了上去。“陆炳啊,那你给我讲一讲,”嘉靖帝将密报拿在手中并没有展开,而是渴望地望向陆炳,“既然赵阳还没有南下,他们怎么就开打了,难道是用计谋倭寇突袭衡山派,展神威赵阳单剑灭群魔?”陆炳失笑:“陛下,除非江南尽皆失陷,否则倭寇永远也不想突袭衡山派。”“那倒是。”嘉靖帝做回金龙椅,指着一侧的茶壶,“口干吗,自己倒水喝。”嘉靖帝与陆炳自幼相识,两人的关系可以说是情同兄弟、亲如手足。“谢陛下。”陆炳不是傻蛋,如果在后花园什么的地方,喝杯皇上的茶没有关系,可这里是金銮殿啊,在金銮殿和皇上的茶,啧,想都别想。“陛下,虽然赵阳没有南下,但赵阳让衡山弟子组成了南下抗倭支队,提前南下江南熟悉情况。”陆炳侃侃而谈,“这只支队由衡山派的林平之、严世藩等几个弟子率领,实力还是不错的。”陆炳绘声绘色地将清河镇战斗的经过叙述了一遍,言辞精准却又捎带夸张,引人入胜处又掉些包袱,一口气讲了将近一个时辰就收起话头。啧吧了一下嘴唇,陆炳感到口干舌燥,不自觉地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天啊!陆炳意识到不妙,冷汗唰唰直往外冒。“没事,朕赐给你喝的,你怕什么?”嘉靖帝漫不经心地摆摆手。“林平之的想法是不错的,斩草除根,既然汪直做汉奸,那他就必须付出代价。株连九族吗,太轻了。”嘉靖帝想了一想,抬起头,一脸微笑,“陆炳啊,你看株连汪直二十八族如何,只要属于这二十八族之内,无论男女老幼,统统处死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