梆梆……暗夜中的打更声听起来无比的苍凉,让人毛骨悚然。站在镖局的高台上,林平之遥望福州城,寥落的灯光星罗棋布,与夜幕中的银河不无契合之处,不觉生出一种飘飘欲仙的神念。“难怪师父喜欢在夜间等高远眺,尤其是喜欢看那天上的银河。”林平之转向严世藩,悠悠开口,“随着修为的提高,心境也得到了增强,夜观苍穹的确有一种让人心神恬静的感触。”“大师兄,夜观星辰只能得天地之皮毛,难脱学步的窠臼,”严世藩撇撇嘴,“如果大师兄真想超越师尊,修为大进,小弟倒有一个快捷的法子。”“哦?”林平之拉长嗓音,瞥了一眼严世藩:“世藩,你别告诉我,要去做什么辟谷啊。师父说了,所谓的辟谷,是那些人穷的没饭吃,只好吃些青草露水。更何况,师父说我们现在正处在发育的黄金时期,每天都要大鱼大肉管饱,你可别坑我。”“怎么会呢,大师兄,你也太小看我了。”严世藩不满地哼了一声,单手指天:“所谓天地之初,不外乎一团混沌之气。盘古开天辟地后,清者为天,浊者为地,可这清浊又是什么?”林平之想了一下,没有答案:“行了,世藩,是什么你就告诉我吧。”“老子曰,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严世藩背着手,严肃地在阳台上踱着步,“道,是天地至理,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亘古以来就没有统一的标准。所以,今天我就以自己的理解来给师兄讲解一二。”“所谓道生一,就是从天地至理中产生了混沌之气,混沌之气孕育了天地万物;一生二呢,就是混沌之气转化为阴阳二气,阳气上升是谓天,阴气下降是谓地;阴阳之气互相交融,产生了纷繁的变化,孕育出万千的多姿世界。天道如此。人道也不例外,雄性为阳,雌性为阴,也是这个道理。”“世藩是胡说八道吧?”林平之也不好骗,“照你的理论,那太阳就是阳,月亮就是阴。日升月落代表阴阳交替?”“着啊!”严世藩一拍巴掌,兴奋无比:“大师兄果然聪慧过人。一点就通。”林平之哑然:这家伙到底想说什么?“宇宙万千变化离不开阴阳大道,追根究底求得就是一个阴阳协调。”严世藩神神秘秘。“可是师兄你是否明白,人体本身就是一个小宇宙,要想突破自我极限,追求武道的至高境界。也必须达到人体的阴阳协调。”林平之一愣,惊疑地看着严世藩连连点头:“世藩,看来为兄还是小瞧了你,不错。不错,很有道理,可是怎样才能做到阴阳协调呢?以师父他老人家的修为和境界,都做不到,何况我们呢?”“孤阴不生,独阳不长。”严世藩瞄了瞄四下,压低声音,“大师兄,你知道师父他老人家为什么频繁的入魔吗?”“难道是因为师父他老人家独阳不长?”林平之低下头,压低声音。“没错,师父他人家正是因为体内阳火过旺,所以才屡屡出错。”严世藩委琐地笑笑,“要想调解体内地阳火,有一个办法就是给咱们找个师娘,这样就可以泻火,可惜师父体内阳火过旺,个师娘是满足不了师父的,太多,估计咱们师娘也不同意,所以师父现在痛苦啊。”“你的意思是,让我给你找一个大嫂?”林平之摇摇头,“好男儿事业未成,岂能考虑家事?”“嘿嘿。”严世藩嘿笑两声,“其实也有一个办法,不过我不告诉你,这可是我从师父那里偷听来的,没有绝大的毅力和心志,一般人做不到的。”“什么方法?”林平之一把抓住严世藩,“世藩,只要有用,为兄定然不会亏待你。”“真的?”严世藩心动起来,眼珠子鼓溜溜转了两圈,狮子大开口,林平之慨然允诺。“好,附过耳朵,我告诉你。”严世藩拉住林平之的衣袖,让他爬下来。半晌,一声怒吼从高台上响起,在镖局上空反复的冲荡,闷雷一般轰鸣不已:“严我要宰了你!”嘭!轰!急向下冲刺地林平之急刹车停住脚步,惊愕回首,发现福州城内突兀地燃起了几只超大的火炬,熊熊燃烧,黑红辉映,异常刺目。起火了……谁干的?“大师兄,我没骗你,想一想谢卫群长老,小弟可没有撒谎啊!”严世藩一边逃一边硬着脖子反驳:“大师兄没有毅力就算了,不要翻脸不认人啊!”逃得几步,听到身后没有了声音,严世藩半信半疑地停下,转身发现林平之呆呆地站在高台上,一动不动。难道大师兄真的下定了决心?严世藩大吃一惊,手忙脚乱奔上去:“大师兄,你别想不开啊,小弟骗你的,你千万不要自宫啊!”“闭嘴!”林平之愤怒地怒吼了一声,“举火,福州城出乱子了,估计是青龙堂出手了。”急促的锣声尚未平息,福州城外更为猛烈的烟火陡然耀亮了天空。卫所遭袭!林平之两腿一软,险些跌倒。眼下福州城内集聚了数千刀头舔血地亡命之徒,任何一点小摩擦都有可能引发暴乱,现在卫所也乱了,那还了得!弹压?开玩笑,弹压抗倭的各路好汉,那林家就别想在福建混了!不只林家,衡山派也有可能被武林除名地!不弹压,一旦卫所受训的抗倭护乡团参与福州城内乱,不消说,千年古城福州就会毁于一旦。那林家与衡山派会成为千古罪人!林平之惨白地脸庞让严世藩明白事情的严重性,眼珠一转,脱口而出:“大师兄,禀报老爷子,立刻出人弹压!以街区为划界,各自清扫内部的青龙堂奸细,确保福州不乱。”“只能这样了。”林平之点点头,“还好为了给护乡团兄弟腾地方,将卫所官兵调入了城内,现在只能希望这些各路好汉不会被大火烧昏了头脑。”“我们只点了三家客栈啊,现在怎么有八家客栈、酒楼起火了?”汪泉目光惊疑不定,看着夜色中熊熊燃烧的大火,纳闷地询问刘。“你别问我,我也不知道。”刘也是一头雾水,低头沉思片刻,猜测道,“看这架势,似乎是他们出手。如果阵势他们出手,那咱们可要赔血本了。”“不管了,让兄弟们准备动手。”汪泉胳膊一挥,断然下令。火光照耀地阴影水纹般颤抖了几下,便逐渐平息下来。马蹄翻飞,一列又一列骑士从福威镖局中冲出,纵马街道,沿途高呼:“青龙堂汉奸作乱,各路英雄按所在区域防守,清除内奸,凡流动到其他区域者格杀勿论。”冰冷的锋矢上涂抹了黑漆,被衡山派用火枪阴了一把后,倭寇与青龙堂吃一堑长一智,也用火枪与长弓、强弩装备自己。相对于火枪,强弩在冷兵刺杀方面更见优势。“放!”汪泉猛然一挥手臂,嗤嗤声不断响起,一尺长短的利箭狂风骤雨般袭向沿途叫喊的镖局骑士。“速战速决!”汪泉一箭放完,立刻将弓箭挎在背上,拔出弯刀跃下屋檐,冲了上去。“杀!”几个被射伤地镖师凶悍地拔出刀剑,迎向倭寇,但迅速就被蜂拥而上的倭寇淹没。看着福州城内四处冲天而起的烟火,林平之脸色青紫,每一道烟火都代表传讯的镖师遭遇敌袭!必须将敌人从暗中引出来,潜伏在阴影中的敌人危害太大了。“出击!”林平之断然下令。随着林平之的号令,数百骑争先恐后地跃出了镖局,人如龙,马如虎,个个都是精悍的壮小伙子。与此同时,一杆大旗也刺破云霄,一丈多宽的旗面上龙飞凤舞地写着三个大字“衡山派”。“衡山派在此,青龙堂宵小,可敢一战?”林平之舌绽春雷,奋声高喝,声浪滚滚,良久方熄。